我的星星为何藏在云里
知道你的存在
却辨不清你的位置
给我一点讯息
让我感受你的真实
我生命的真空
也该有些许的光明
渴求你的绚丽
害怕忘记你的面容
相信我会用温暖的风
驱散你心头的云
闪亮生命之灯
一切没有结束,一切也未开始。
一切都在结束,一切也在开始。
重到天津师大报了到,却没有刚考上大学时的兴奋,如今是一种失意的平淡。
外面的蝉依然叫得响亮,似乎并未察觉自己的时光将要消失殆尽。有时沉浸在混沌里,却是一种完全的快乐。
重住进了旧的宿舍,楼道里黑咕隆咚的,空气是阴湿的,窗外有柳树遮挡,又是阴面,让人昏昏欲睡。
据说新宿舍正在装修,两个月以后就能入住。也不知是托辞,还是事实。重也不关心这些,他一直盼着落红的回信。两个人在北京会师的美梦破灭了,而重又向落红来了一通感情轰炸。他担心落红会小看他,甚至还担心会让她反感。一个失败者,有什么理由博得佳人眷顾,想着想着竟有些惆怅。
这时宿舍门开了,进来一胖一瘦两位同学。重打量一下二人,胖者个子稍高,皮肤白皙,眉清目秀,额头上几颗青春痘“锦上添花”,气质逊色了不少。嘴角堆着笑意,显得很憨厚。瘦者,皮肤黝黑,个子稍矮,眉宇间棱角鲜明,黑框眼镜底下隐藏着一双刚毅的眼睛。灰色夹克,衬着黑的分头,有几分帅气。
重站起身帮忙提包,胖者道:“谢谢,我没问题。”于是去帮瘦者把行李抬到铺上,他住在重的对面。三人收拾停当,各自坐下休息。胖者伸手到包里取出四个大红苹果,放在桌上道:“我老妈给我带的苹果,大家吃吧!说什么四平八稳。”重道:“不了,谢谢。”他见重客气,就拿着苹果一直塞到重的手里,道:“别客气,都是兄弟。”重只得接下,握在手里。
胖者道:“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豪,来自山东乐陵,这是我老乡康。”
瘦者接话道:“我叫康,也是山东人,我们那里盛产金丝小枣。”
重一听来了神,道:“不会吧,我只知道我们沧州盛产金丝小枣,还真没听说过山东的。”
豪道:“这可是如假包换,我们乐陵是金丝小枣之乡,远销世界各地。”康看着重诧异的眼神道:“你不信,一个月后小枣就下树了。我给你带些尝尝。“
重道:“谢谢,我倒不是不信,只不过是感觉意外,我们沧州小枣找到亲兄弟了。”
豪道:“对对,咱们是亲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重道:“我叫重,我是重阳节出生的。”
豪道:“这个名字很特别。”
重道:“很一般,李清照都说了‘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康道:“瑞脑销金兽,人比黄花瘦,你真厉害。”
豪笑道:“你厉害厉害,简直就是‘教授’嘛!”
重道:“不会吧!”
三人笑作一团。
这时,进来一个彪形大汉,三人忙站起来。大汉道:“各位好,我是毅,天津人。”豪道:“原来是地主驾到。”毅道:“什么地主?”
康道:“你是本地人,不就得尽地主之谊吗?”
重道:“有你,我们就有饭票啦!”
毅豪爽道:“这算啥,有事找哥。”
四人聊了一会儿,将近中午,毅在室内徘徊了几个来回,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拿出一支叼在嘴里,边问:“你们有抽的吗?”
大家都说不抽,他便点燃香烟开门出去了。重拿起一本小说翻看着,不知不觉倚着床头睡着了。朦胧间,落红朝他走来,依然是一身长裙,扎着马尾,满脸堆笑,轻轻地坐在了重的身边。距离是那么近,落红微微转身,伸手抓住重的手,重感到一丝冰凉。重把她拉过来,搂在怀里,是幸福的甜蜜。那双手,终于牵到了,捧在手心,贴在脸庞,享受那亲切的冰冷。重坐起来,压抑太久的愁绪化作一行热泪。落红眼圈一红,伸手拭去他的泪水,捧着他白皙的脸,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千言万语都凝结在这甜甜一吻里了。忽然,一阵冷风吹过,落红轻飘飘地随风隐去了。重急得额头溢满汗珠,想去追赶,双脚却如同被钉在那里动弹不得。这一急,惊醒了,口里还念叨着:“落红,落红??????”
重的衣服已经湿透,紧贴在身上。一看表,十二点了,该去吃午饭了。重到水房洗把脸,走出了宿舍楼。外面暖风轻吹,一阵清凉,是出汗的缘故。之后还是骄阳似火,给人晕眩之感。
出了大学门口,四散堆放的建筑材料,像一座座小山。重深一脚
浅一脚地向东而行。窄窄地水泥路,两旁竟有杂草丛生的土地,风里夹杂着浓浓的乡土气息。大学位于城市与郊区的过渡地带,寻个饭店有些困难。他沿着小路前行,大概五百米左右,开始出现各种店铺。灰头土脸的装饰,如同戈壁滩上的帐篷,一股凄凉感油然而生。正所谓“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
重耐心地寻找着饭店,虽然肚中咕咕乱叫。这种寻找就像在尘封的档案里寻找一根发丝般艰难。终于在高草掩映处,有一个便民饭店映入眼帘。重取一条窄窄的小径,绕过草丛,进了餐馆。
重捡了个座位,仔细查看四周,除了六张长条桌子,十二个圆凳,再无其它摆设。桌上放着筷子和醋瓶,桌面上还有几点残存的油污,空气中弥漫的是浓浓的油烟。重禁不住咳嗽两声。这时,出来一位中年妇女,一身黑色西服,未打领带却系着围裙,梳着短马尾,胖胖的圆脸,手中拿着个菜单,走过来问:“您要吃点什么?”
重道:“有什么菜?”
“没有菜,只有饺子,炒饼,炒米饭,面条。”
“那来一斤饺子。”
“您吃不了。”
“那就半斤。”
没几分钟,热腾的饺子端上来了。服务员很细心,还帮重剥了几瓣蒜,倒上醋。
重大口开吃,夹了一个饺子,看看,果真是比家乡的个头大。他试探着咬下半个,韭菜鸡蛋馅的,味道美妙刺激了味蕾,口水直流。赶紧蘸点醋,一通吃掉一盘饺子。风扇虽然直吹,重还是热得汗水直淌。口有点干,抬头欲喊,服务员已经从厨房走出来,左手拿着餐巾纸,右手端着一碗饺子汤。放到重的跟前笑着说:“您吃好啦,喝点汤吧,已经晾温了,刚好喝。”
重忙道:“谢谢,您真细心。”
服务员道:“您是外地人吧?”
重道:“是是,我是沧州的,离这也不远,是到这里读书的。”
重喝了几口汤,果然不烫,干脆把一大碗都喝光了。便去结账,问道:“多少钱?”服务员道:“两块。”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斤饺子足有家乡的一斤多,才两块钱?家乡半斤饺子就五元。顿时,那种被发配边疆的失落,变成一种回家的亲切。上帝果然关了一扇门,又开了一门。
重在回来的路上,优哉游哉地四处张望。忽然,一个美丽的身影从眼前闪过。重定定神,是一个女孩骑车飞过,她瘦削的身形,上身是白底蓝花的半袖衬衫,下身着牛仔裤,白色的旅游鞋。短短的马尾,俏皮地颤动。
重加紧脚步追随,大概三分钟过后,重的脚掌有点疼痛。女孩竟然骑车驶入重的大学。重惊喜万分,改成了小步奔跑。爱美之心,令重忘记了疲劳。他赶到校门口,车子已不知去向。
重喘着气四下里寻找,脸上显出几分沮丧。他低着头沿着车棚旁柳树荫下游走,刚才的欣喜无影无踪。重回想着刚才的举动,暗自发笑,自己或是变成花痴了。轻叹了口气,挺胸抬头,朝宿舍走去。宿舍空无一人,他们可能是和自己的恋人吃饭去了。想着想着有几分羡慕,哪像自己形单影孤。
重爬上床,放着音乐,继续回味刚才的小激情小甜蜜。也许太累了,重不知不觉又到梦里去了。隐约间那个衬衫女孩出现了,重心想无论如何得追上。他奔跑着,甚至开始呼喊。女孩竟无丝毫反应,重急得如火如荼。忽地觉得身体猛地下沉,一紧张睁开眼,手抓着床栏,身体已经快倾倒坠地,重惊出一身冷汗。慨叹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你在哪里?我的梦中情人。
晚上要开班会,重洗漱一番,准备去教室。走在校园里,说不出的一种感觉,似乎一切对他忽远忽近,抓他不着。命运不会再弄人吧?
二十几岁的人了,怕什么,大不了弄个结业,反正也就这样吧。重担心自己的体能,担心毕业体育测试。哎,车到山前必有路,追什么名逐什么利?等一切过去了,让对手颤栗吧!如果上天能让他顺利毕业,那是修来分福分,不然就继续读研,天无绝人之路。
命运本来就是充满挑战,胜败又是很自然的,没必要大起大落。自由自在地生活,堂堂正正地做人,担忧什么天塌地陷。磨难让人大彻大悟,难免会销蚀生命的激情。及时调整好状态,世界还在改变。有一天春风得意时,那是何等幸事。人各有各的难处,只有习惯漂泊的人,才会真正地笑傲江湖。活得真实,不以成败论英雄。
开学第一次班会,重却心不在焉。走进来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教授,但精神矍铄,活力无限。他侃侃而谈,说这届学生是他的末代弟子,随着学生毕业,他也要退休了。他说,作为学生要好好珍惜青春,多锻炼自己,丰富自己的知识和技能,到社会上才有竞争力。老教授还谈了许多,但重却在寻找白天偶遇的女孩。
就在那一瞬,重差点喊出声来。女孩竟然真的在这个教室里,那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重一直凝视着女孩,从侧面看,她坐得笔直,微侧着头,眼睛眨巴着,能看到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的。重要发疯了,她竟然和自己是同班同学。重无法想象这梦一样的现实。
会议结束了,重的心早飞到女孩身边去了,脚却困在原地,不听使唤。也不知为何,每当遇到心怡的女生,那不争气的性格,就会迫使自己等待。找不到搭讪的理由,只能静静地欣赏,目送那渴望的身影消失在霓虹灯影处。
接着,是漫长的思念,就如同万条小虫咬着脆弱的心脏,隐隐作痛,莫名的窒息。
走在这夜色渐浓的柏油路上,孤身一人,陪伴自己的只有黑色的影子。重恨自己自卑的心理,不能大胆地诉说自己的情感,不能潇洒地展示自己的才华。夜再黑,也掩不住月光的皎洁,星光的灿烂。正值好年华,何不逐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