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禄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吧嗒吧嗒又抽了两口烟,道:“丫头,你可知道,拜了我我为师,你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啊。你现在树敌这么多,你可知道,我这一辈子,结下的仇家,比你听说过的武者都要多,你做了我的徒弟,必然会使用我的武功,一旦被人看出来,仇人就会纷纷找上门来,将来可是要麻烦不断啊!”
夏梦瑶却说:“前辈,我是真心实意拜您为师,我不怕招惹麻烦,只想帮助他人,纵使将来被前辈的仇家打死,也是自己学艺不精,绝不后悔!”夏梦瑶斩钉截铁的目光表露出她坚决地意志,看的孙老禄心中一热。
“你老人家要是同意,我就叫你师父了。”夏梦瑶说完,就行跪拜之礼。
“好丫头!你很有骨气,很像当年的我。”孙老禄轻轻点了点头,走到夏梦瑶跟前,突然伸出两只钢筋一般的手抓住夏梦瑶的两肩,微微一用力,已经将夏梦瑶扶了起来。同时两只铁钳子一般的手也在夏梦瑶的双肩、手臂的骨骼上摸了起来。夏梦瑶知道,他是在查看自己的天赋。
却是,孙老禄这一番摸骨是看看夏梦瑶对武术这行有多少天赋,如果没有天赋,即使孙老禄全力传授,夏梦瑶也不可能有多少精进,摸了一刻,孙老禄点点头说:“丫头你骨骼宽大,筋骨也算凝实,底子打得不错,是个练形意拳的好材料。要是专心专一跟我在这里练上两年,就能成为一名一等一的高手,不过要想称霸江湖,恐怕还需要岁月的磨砺啊……”孙老禄一边摸骨,一边教导。
孙老禄让夏梦瑶坐下,然后说道:“还有,丫头你需要知道,要练功就得吃苦,练习形意拳,并不是身材越高大越好,而是要看一个身材的比例问题。有些人天生手短脚短,做一些动作的时候,天生就要受到限制,要想把武艺练精,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你的身材比例完美,确实是练功夫的好料子。”
夏梦瑶喜道:“师父!照你的意思,你答应收我为徒了?”
孙老禄却摇摇头说:“丫头,你刚才对我已经行过了跪拜之礼,也算是我的弟子了。不过一些事情,我要提前告诉你,免得你将来要后悔!”孙老禄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仇家甚多,你以后称呼我前辈,爷爷,伯伯,都行,总之不要称呼我‘师父’,不然的话,就等于惹祸上门!”孙老禄脸色狰狞沉声说道。
“不能叫你师父?”夏梦瑶微微一愣,不知道孙老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恭恭敬敬道:“那我谨遵师……谨遵前辈之命!”既然他不想名誉上师徒相称,但是只要传授我一些形意拳的精髓,我就很知足。
“嗯。丫头,你以后就这样称呼我。”孙老禄点了点头,接着继续道:“我师从形意门,六岁开始练形意拳,六十多年的功夫,在形意十二形上,龙、虎、熊三形练的还算勉强拿的出手。不过我得罪了厉害的仇家,只好脱离形意门,四处逃亡。这些年来,一直隐姓埋名居住在这里,刚才去邻村买烟叶子,碰巧听见打斗声,就顺道救了你!”
夏梦瑶点头说:“晚辈功夫也是刚练,浅薄得很,还请老前辈多多指点,也好早点将那帮坏蛋一网打尽,救我姨夫出来。”
孙老禄点点头说:“练武不能着急,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过我先纠正你的拳架子,你用心练上几天,虽然不能马上成为绝顶高手,但是对付今天那几个小毛猴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我教徒弟严得很,稍有不如意,就是严厉的体罚!”
夏梦瑶朗声道:“前辈,我吃得了苦的!”
孙老禄说:“那今天晚上你别睡觉了,先去给我买点吃的,咱们俩吃饱了肚子,今天晚上我传授你几手真功夫。”
夏梦瑶心中高兴,马上到外面买回来酱牛肉和火烧,另外还给孙老禄捎了一瓶子二锅头,孙老禄很满意,酒足饭饱之后,就带着夏梦瑶来到院子中。
二人来到当院之中,今夜月朗星稀,孙老禄也不说话,只是双手抱圆,向北面站着,站了一个桩。口上说:“丫头,要练形意拳,先得有意境,我这个八极抱七星你好好看看,等会你给我站一个。”孙老禄收了架势,示意夏梦瑶来。
夏梦瑶刚才仔细看了孙老禄的桩步,但是看不出什么奥妙来,就同样站了一个八极拳架抱七星的架子,头向上顶,正对着天上的北极星,手足腰胯等抱成一体,果然和天上的北斗七星对应着,显示出了深厚的架子。这种架势,她已经练了大半年,站起来也有模有样。
不过,孙老禄一皱眉,说:“错了,你的头没有摆好位置,需要动起来。”孙老禄指出了夏梦瑶的错误。
“什么,头要动?”夏梦瑶不解地看着孙老禄,好像看一个拳术白痴,她本就是一个刚刚涉及武学的初学者,原来抱七星站桩的时候,头顶象征着天上的北极星,而身体的发力,像北斗七星,只能用身体去找头,不能用头动来找身体,不然的话,会站得发晕。
“丫头,我不是让你头要动,只是意动。”孙老禄继续说,“练拳讲究一个拳意,拳意越浩大精深,武功成就就越大。这跟做人一样,做人要先培养性格,性格越出色,人也就越出色,都是一个道理。”
说完之后,孙老禄让夏梦瑶停下来,然后他指着天上的北极星:“北极星叫紫薇星,紫薇星在以前的旧社会之中叫做帝星,我们形意拳的拳意就是你一动之间,立刻帝星飘摇,天下皆反,山河动摇。你练习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存在这个拳意在里面,久而久之,潜移默化,你的气质便会真正的融入其中,到时候,你的拳便有了浩大不息东西在里面。如果没有拳意,那就是蠢练,瞎练,一辈子也就是个庸手。”
夏梦瑶凝重的点了点头,看了看孙老禄,随后抬头朝天,天上星河灿烂,光辉明媚,.这样的拳意,真是不好把握啊,夏梦瑶的嘴里喃喃自语,联想着孙老禄教导的意境。用心揣摩起来。她是聪慧绝顶的女孩子,对于拳法中拳意的重要性领会得很深刻,武功这东西,要高深,和诗词一样。都是需要意境。
让夏梦瑶对着天上的北极星领悟了足足一刻钟时间,孙老禄背负起双手,向夏梦瑶道:“丫头,我现在看看你能领悟多少,让我看看你的功夫,你打一套八极对接的拳架子!”
“好。”夏梦瑶心神一凛,精神集中起来,站好八极定式,先做了两次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境。紧接着上步顶肋,进步攉打,左攉打、挤裆……一连串八极对接招式打出来,配合哼哈二音的擤气功夫,气势十足,虎虎生威!一套拳打完,她的身上出了一身通汗。收住身形,等待着孙老禄的赞赏。
孙老禄眯着眼睛,看夏梦瑶收了拳,问道:“这就打完了?”夏梦瑶眨眨眼睛,意思是问,难道再打一遍?这个时候,却见孙老禄威严地说道:“你的定式还不是很稳,架子都不稳,怎么打八极拳?丫头,你先接我一招!”说着,孙老禄忽然猛然向前一窜,瞬间冲到了夏梦瑶的跟前,单掌向着夏梦瑶的小腹便推了过来。夏梦瑶大惊,还没等反应过来,身体早“嘭”的一下子跌飞了出去!吭的一声,摔倒在雪地上。
孙老禄只用了两分力气,夏梦瑶就招架不住,一招就被击倒,怪不得今天下午追杀自己的那四个人,都被他一拳打飞。这时候,孙老禄说道:“你站都站不稳,如何练拳?你练的八极拳定式口诀,十趾抓地头顶天,怀抱婴儿肘拄泰,这些口诀你还记着几分!”
夏梦瑶心念电转,脑海中回忆着那些八极口诀,“八极定式,头顶青天,怀抱婴儿……”经由孙老禄一提醒,夏梦瑶豁然大悟。八极拳,小架为基础,定式,更是小架中的基础。和形意拳的三体式一样,都是拳之根本,极为重要。
心中默默想着孙老禄的提醒,小架定式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十趾抓地,头顶青天,怀抱婴儿,肘拄泰山,两肩武田,气沉丹田,拔背含胸,膝扣裆圆,尾闾中正,不倚不偏,两目平视,呼吸自然。单单这一个站立的姿势,就有十二项要求!
这十二项要求之中,那头顶青天、怀抱婴儿两项,却是似是而非,并没有讲具体的动作。让你头顶青天,却没有说如何顶,怀抱婴儿,也没有讲如何抱,只是用形象具体的语言,表达出了一种站桩的意境。这两句话的意境,才是八极小架定式的点睛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