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啸鸟啼,瀑布飞泻,七藏沟的这处无名之地,莫名的弥散着一股强烈的危机。
察觉到情况不对劲,挥散的眼神顿然变得锐利的烈鹰,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来,入眼便见到,宛若杀神的韩少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手中制式军刀缓缓举起,无声无息,就要一刀斩下他的头颅。
烈鹰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千防万防,终究还是低估了韩少枫的恐怖,竟然欺瞒过了他的警觉,五感仿若完全失去作用,等到他醒悟过来,已是到了这等任人宰割的地步。
“吼!”
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歇斯底里的一声咆哮,划破荒野黄昏的安宁,烈鹰捧着山水的双手,想也不想便是朝地面疯狂拍出两掌,整个身体恍若一根弹簧,在受到巨力震颤反弹之后,轰然倒飞而出。
“哧啦!”
随着一道破裂声响,烈鹰整个人活生生的消失在眼前,韩少枫低头一看,只看到浸染得鲜血淋淋的瀑布之中,残留下一条斩断的胳膊,眉头微皱,显然对于志在必得的一击落空并不满意。
可是再观烈鹰身形消失的地方,那里便是瀑布垂直向下的悬崖尽头,足足数百米的高度落差,加之山势因为常年在雨水暴瀑的冲击下,很是光滑平整,根本就没有任何着力点,纵然是韩少枫拥有着刀枪不入的身体防御强度,也只能是望而兴叹。
眼下的情况,不好也不坏!
在这段路程的疯狂追杀下,烈鹰早就是重伤之躯苟延残喘,斩断一臂之后,势必大量出血,加之山势落差之高,活生生摔死的可能性极高,若是此人一死,就意味着韩少枫的真正实力,还能继续隐藏,在面对危机四伏危机之时,依然拥有扭转乾坤,甚至是克敌制胜的底牌。
倘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烈鹰依然福大命大能够侥幸不死,毕竟已经拼尽全力,韩少枫也唯有听天由命了。
呼!
深呼吸一口气,韩少枫调整好心态,看了看完全无通讯信号的对方通讯器,摘下来抛入瀑布崖底,毫无留恋转身就走,对于眼下的他来说,找到张霏彤、蛇姬、鬼狙等人,确认其安全后,返回蓉城做好善后工作,以防突发事件的再次发生,这才是真正的当务之急。
“什么人。”
就在这个时候,韩少枫似有所感,平静的眼眸再度爆射出一道凶戾精光,脚下一踏,水花迸溅之间,他的身形已如大鹏展翅,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下一刻陡然出现在一片灌木丛外,手中染血制式军刀高举,作势就要发动凌厉攻击。
“臭流氓,是我!”
天籁之音传出,一道魅影自灌木丛内探出头来,韩少枫听着这个声音极其耳熟,下意识的身形一顿止住杀伐攻势,定睛一看,出现在他眼帘中的人,不是暴力警花张霏彤,还能是什么人?
收回制式军刀,韩少枫神色古怪:“张大美女,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
“
我也在这里!”
“我们都在这里!”
韩少枫话音落下,张霏彤还没来得及回答,令他牵肠挂肚的蛇姬、鬼狙等人,纷纷显现出身形来。
尽管张霏彤警察大学毕业,才加入到市刑警大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她终究不是普通人,从小到大便遇到过犹如过江之鲫的高手,可是即便如此,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让她感觉到韩少枫散发出来狰狞气势的可怕,在韩少枫锁定她的位置,朝她发动攻击的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红颜薄命,就要死定了。
这会儿回过神来,张霏彤哪肯放过韩少枫,气势汹汹的站到他的身前,玉容满布寒霜:“臭流氓,你刚刚竟然想杀我?”
“这个……”
韩少枫自知理亏,故意不去理会张霏彤,将目光落在蛇姬和鬼狙的身上,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蛇姬微微一笑,朱唇轻启解释道:“小冤家,事情是这样的……”
“……”
原本荒无人烟,堪称世外桃源的七藏沟,却是因为一场诡异而凶险的杀局,令得这片安宁的大地,时不时的便爆发出一道道让人心悸的枪炮声,让每一个地方似乎都充斥着一股窒息的死亡之感。
这样的局面,对于半年多以前,便主动放弃在蓉城江湖上,一手遮天权势的天门成员,不敢有丝毫懈怠,统统提高了警惕,随时随地准备投入到战斗中去。
在渺渺的七藏沟腹地深处,这是一片方圆上万平方米的山峦起伏、怪石嶙峋之地,这里原本是没有地名的,却是因为天门的进驻藏身,取其名曰:天峰涧。
天峰涧重峦叠嶂,山势陡峭,参天古树成林,灌木草丛相互掩映,得天独厚的地势,让其出入道路仅有一条,这个地方,按照天门三爷的说法,已经是天门的最后退路,如果连天峰涧都被人攻破,那就意味着——天门已是被人夷为平地。
黄昏落日之后,夜幕降临。
轰隆隆!
夏季就是如此,天气变化多端,随着一道惊天闷雷之声划破天际,原本万里晴空,转瞬之间风云突变,倾盆大雨倾泻直下,让天峰涧内外氤氲云雾腾升。
在模糊的视线当中,却依然可以清晰见得,一处处明哨之间,穿插和蛰伏着数量很是惊人的暗岗,手持着不少热武器,严阵以待,将整个天峰涧守护得水泄不通,仿佛哪怕是一只老鼠想要闯入此地,也要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可就是这样的严防死守,对于真正的绝世高手来说,仍然……形同虚设!
簌!
簌!
簌!
轻微破风声响起,一道黑袍身影骤然浮现在天峰涧一处制高点,此人的周身萦绕着一股融入在黑色夜幕的光晕,形成一道类似于防护罩的存在,让其在银河倒灌的倾盆大雨中,却是滴水不沾身,而此人所佩戴的血色鬼獠面具,又是那般的狰狞,暴露在空气之外的双眸中所流露出来的光芒,呈现出一抹戏虐的肃杀。
微微凝
眸伫足,血色鬼獠脚下踏出,无声无息,身轻如燕,再度融入到了夜幕当中,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没有引起天门成员,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注意。
而在天峰涧最深处,以人工开凿而成的琅嬛走廊的尽头,一盏煤油灯盏,散发着昏暗的光芒,在光芒映照处,浮现着一道人影。
只见这人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露在帽沿外边的头发已经斑白,肩上搭着一件灰不灰、黄不黄的褂子,整个脊背又黑又亮,闪闪发光,宛如涂上了一层油,裤腿卷过膝盖,毛茸茸的小腿上,脚上没有穿鞋,脚板上的老皮怕有一指厚,腰上悬挂着旱烟袋,烟钱袋搭拉在身后,像钟摆似的两边摆动着。
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穿着打扮很是不修边幅,搁在人群中根本就无法令人多看一眼的老者,赫然就是纵横江湖数十年,曾经权势滔天,跺一跺脚,整个蓉城甚至更大的江湖,都要颤上三颤的天门之主——三爷!
石室在地脉极深处,哪怕是惊雷不断,也惊扰不了这一方的宁静。
呼!
煤油灯盏火光随风一吹,呈现出微微散乱,而坐在石椅之上,恍若老态龙钟的三爷,双眸陡然猛睁,冲天气势爆发而出,手中浮现出一柄血色霸刀,不曾发出多余的声响,想也不想便是朝灯盏光芒照耀不到的黑暗处,雷霆轰击。
“铮!”
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传出,火光在黑暗中迸溅。
“砰!”
哪曾想,主动出击的三爷,来得快去得更快,轰然倒飞的身形,重重砸在石壁之上,滑落于地,喉咙一甜已是忍不住喷溅出数口鲜血来。
三爷的神色依然波澜不惊,手指划过身上数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抬起头来,朝黑暗处看去。
“沙沙沙……”
脚步声款款而来,血色鬼獠从黑暗里走到光亮处,身形微微站定,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三爷一番,这才持着手中的阔叶巨剑,在三爷的身尚连斩几剑,随即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便走,何其的闲庭信步!
三爷周身撕裂痛疼,冷汗直冒,可他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就算是如此,也不曾大吼大叫,平静至极的问出声来:“你,到底是什么人?因何而来?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闻声,血色鬼獠并不回身,幽幽声响在空气中回响:“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已经死了,你尚有一丝利用价值,如何能让你见到我的真面目?我因重伤你而来,至于我的真正目的……你这等蝼蚁一般的棋子,又有什么资格知晓?”
三爷神色一怔,再度开口问:“最后一个问题,从什么时候开始,三爷我以及整个天门分舵,皆是沦为了棋子?”
血色鬼獠并未隐瞒:“任何与韩少枫有交集的人和事,皆为棋子,而你不过是其中之一。”
话音落下,血色鬼獠已是消失不见。
再度冷清下来的石室,唯有听到血色鬼獠言语的三爷,脸颊上浮现出似有所悟的神色,平静的昏死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