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很讨厌你,“少年毫不讳言地道。
他语气一转,望着底下那位,视线在他的脸上打了个转儿,接着道:“但是小菱让我出手相救,我还是同意了。”
“完全依照他的意思救了你。”
少年幽深的双眸如刀子似的冷冷地扫过他的脸道:“你不该算计到小菱头上。”
“这一点,是我的底线!”
少年的语气斩钉截铁,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大少爷,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不应该。”
衰大叔喃喃自语道:“先前是我没看明白,没想清楚。”
他神情恍惚地道:“当初不知道你俩的关系......这次再给我个机会啊!”
我隔着距离听见俩人的说话声,觉得衰大叔刚才说的那句话好像哪里怪怪的。
是我想多了?我怎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呢?!
好像我曾经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话,是在什么时候,我皱眉想了想。
“行,说话爽快些,事情就好办。”
少年听完他的话,干脆利落的道:“这样......你跟我老实交代,几年前到这里的经过,其间发生的事情,你不准欺瞒。”
少年想了想,接续道:“不光这些,还有这一带的地形,再仔细说说。”
“你说的话,我们很快就能验证的,”少年顿了顿,接着道,“你说的话要是有假,自己看着办好了。”
语罢,少年伸手搭在绳子上,轻轻晃了几下,他的上头小频率的动作,对于底下吊着的那位不亚于地震啊,只听得底下那位一阵抽气声。
换成胆子小点的,估计都快站不住脚了!
少年语气从容地道:“你放心,这绳子上的匕首插在石缝里,凭小菱的身板拽都拽不下来。”
我冲他的方向白了一眼,心道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损我!
“你只要实话实说,我就放你一马,带你过去。”
少年跟衰大叔说话间如有所感,视线再次朝着我这边转过来,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只跟他对视了一秒钟,马上低下头不看他。
那家伙,总不忘记说我,简直逮找了机会就说啊!小心眼的大少爷一点亏都不肯吃。
“别考验我的耐心,否则,你懂的。”
少年说完,直接坐了下来。
他坐在深沟边的崖上,长腿晃了晃,望着底下那个人神情淡定地道。
看起来,事情进行得差不多了!
在我看来,衰大叔总不会僵持太久的。
少年已经将利害关系都跟他说清楚了,要怎么做,确实得看他自己了!
人是无法代替别人做出选择的呀!
我思虑几秒钟后,自己倒是做出了决定。
嗯......我决定依然在原地等着。
反正那边的对话,我也能听得见。
我关注的重点在于,他们说的内容我不会疏漏就是了。
傲娇少年用了他的方式,跟对方挑明,而没有依照我的建议,用相对迂回婉转些的方法,从侧面说明了他的个性。
那位衰大叔,在南华镇上行走,各色人物都见过,应当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人。
眼前局势,他心里一定比我清楚,这一点我很确定的。
......山洞外肆虐的风雨终于有了渐渐减弱的趋势。
天放从山洞口回来,抬眼望去,一眼就瞧见两名清醒着守护着的护卫各自分工在照料受伤的同伴。
见到他折返回去,四个人齐齐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视线集中到了天放的身上。
“主上,咱们几时出发?”
一名护卫看着天放问道。
山洞内的几个人有同样的疑问,他充当了代表,率先问了!
天放不语,走近了其中一名受伤的护卫,蹲下来动作轻缓地伸出手按住他的脉搏。
天放的神情专注,少顷,他松开了手站起身走到另一名伤者那里,用同样的方法试着替他诊脉。
“不着急,再等上大约半个时辰能走。”
天放做出了判断。
护卫们对视了一眼,不禁松了口气。
听见山洞外的风雨声渐渐低下去,加之山洞中断那处渗水的地方,水流沿着沟渠流淌的速度也减慢了许多。
细节处能看得出,因此山洞内的人哪怕不去山洞口观望,也知道风雨减弱的趋势,天气渐渐会转好了。
护卫看了一眼同伴,心中替天放觉得可惜。
问题是那封信牵涉到了海国秘密进行中的工程,这是天放做出的不得已的选择。
护卫心中想想这一路辛苦追踪,加上还有两名护卫付出了受伤的代价,眼看着小师妹的行踪算是有了眉目,却要在最关键的时刻放弃。
护卫设身处地去想一想,换成是自己,心里也觉得憋屈啊!
一腔无名火无处发泄的那种......难得主上年纪轻轻的那么快就能将心情调整过来。
果然是上位者心智不同寻常人么?
护卫转头,悄悄叹了口气,对上同伴的时候又是一脸轻松的神情。
跟他在一起做任务久了的护卫,心里未必没有同样的念头,但是不好多提,因为得顾虑到天放的情绪。
情商高一些的同伴早在天放走到山洞口的时候就悄悄地跟大家知会过了,告诫的话说了好几遍,提醒大家注意。
......躺在那边,最早清醒过来的伤者动了动胳膊,这次比他刚醒的时候可是灵活多了。
天放视线扫过他,低声道:“你可以试着坐起来了。”
伤者露出欣喜的表情,果然动作顺畅的起身,靠在了山石壁上。
他做得很轻松,因为力气确实是在一点点恢复中,他自己能切身体会到。
主上说的......再过大约半个时辰能赶路看来不假!
不过话说回来,天放本来就不会拿这种事来跟下属们开玩笑的。
护卫瞧着同伴的动作,尝试着去扶起另一名伤者,结果在意料之中的,那人也顺利坐了起来,靠在山石壁上休息。
大家都看到了半个时辰后顺利在林中赶路的希望,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跟你动手那位,功夫究竟如何?”
护卫问受伤的两名同伴。
“你们都是直接交过手的,应该有所体会。”
两名受伤的同伴对了对视线,其中一人先开口道:“印象最深刻是他的身法快,动作非常快。”
天放瞥了那人一眼,沉声道:“是磨练出来的,快是理所当然。”
他对某人的手下其实没有太深刻的印象,行走江湖,各自为政,很少有遇见的时候。
除开上回在西兰国都城达成了临时协议,为了西兰节庆的事情,双方合作了一把之外,以前在外行走很少会碰上那些人。
交手争斗的机会更趋于无。
若不是这次扯上了小师妹的事情,估计双方还是没机会一较高下的。
对方的目的自然不是要置天放的手下于死地,而是希望他们能自觉退出此行的追踪,离开谷底这一带而已。
伤人,是因为想拖延天放的脚步,转移他的重心。
究其根本,是不想他继续牵扯到小师妹在这一带的活动里去,更加不愿意让他中途带走了小师妹。
对方都盘算好了的,想必会有后招,至少能确保小师妹安全无虞吧!
天放只能在心中默默的估量,眼下他处在事件外,中心点始终是围绕着小师妹展开的。
某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天放思量着......是让前期派出的暗卫接着去追踪小师妹的去向还是这会儿早就将小师妹的行踪弄得清清楚楚了?
天放不知不觉间走神了!
......护卫们再度对视,瞧见天放若有所思的神情,知道他这会儿肯定又在考虑事情了。
唯恐打断了天放的思路,此刻山洞内一片安静。
直到天放视线转移,他们的对话才得以接续。
“那人的动作极快,比咱们在海国训练的时候,身手最利落的弟兄都快。”
语罢,剩余几人对视了一眼,能得到同伴这么高的评价,想来那人的身手绝对不一般。
“他们的训练方式跟你们不一样,”天放忽然沉声道,“他们是在冰天雪地里训练,且对手都不是......”
他打住了话题,只见那几名护卫都用惊异的眼神看向天放,似乎在询问主上如何会得知内幕。
“也是听到的传言,我还没机会到过那边。”
天放简短地用话语结束了刚才那个话题。
因为某人所在的地方迄今为止对于外界的人来说都是一处神秘的所在。
那地方的外围压根就是很难接近的,并且跟外界连通的出入口更加不得而知。
是神秘的......传说中的国度......皑皑雪山,终年不化......
天放思索着,剩下几名护卫重新燃起了兴趣。
他们感兴趣的依旧是那名前来阻截的杀手,他们接连盘问伤者细节。
比如对方出招的路数,比如那人跟他对上后说过的话......等等。
余下的时间里,天放一直都在山洞里缓慢踱步,来回走动。
谷底的地形他大致有个了解了,接下来要思考的是如何能找到正确的通往外头的道路。
既然想好了接下来要带着伤者撤离,从谷底林中寻找到通往外头的捷径,尤其在于行走的路线必须是绕开陷阱顺利跟官道连接上的。
这一点非常重要。
伤者经不起大折腾,相对平稳些的路会好些。
......山洞里的对话一直持续着,外头的风雨声则是越来越小,渐渐地都听不见了。
时间也在这样的对话中过去。
天放说的半个时辰差不多到了,他停下徘徊的脚步,看向山石壁边靠着的两名伤者道:“你们感觉如何,要是还不错的话,你们可以尝试着起来走走了!”
“是,主上!”
那俩人依言而行,起身后果然能走动了,只是速度相较平常护卫们的行路,还是慢了不少。
即便是这样,要走出去,在林中行进,问题不大。
他们需要派出其中先行探路的人,本来就是走走停停的。
天放神色淡定地道:“可以走了,山洞外天也转好了。”
五人前后从山洞里走了出来,走到外头看着山林中的情形。
一场大风雨将树木花枝都摧残了不少,此时景象跟他们之前看到的模样有所不同。
特别是他们来时曾经走过的路上,沿途不少倒下的小树将路都堵住了。
照此看来,伤者要过去,还需要清理一下路障。
两名没有受伤的跟着天放而来的护卫交换了眼神,自告奋勇对着天放道:“主上,咱们先行清理路障,接着去前面探探路。”
天放应允,看向身后的两名互相扶持的伤者。
那俩人跟天放的视线对上,异口同声的道:“主上,咱们行路无碍的。”
“好,”天放转过身,对着前方的俩人道:“你们先行探路,若是遇见......无须恋战,即刻撤离回来便是。”
......我听着衰大叔的声音在山洞内不大的空间里回想着,听着听着,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少年转头见我走近,伸手拉了我的胳膊一下,我挣脱了之后,蹲在深沟边看着底下的人。
少年面色讪讪的,收回手转移了目光。
“照你这么说,当初能从这里出去,是天大的运气了,你怎么想到还要来这里呢?”
整个过程我都听得极其仔细,此刻我诧异地看着衰大叔问:“一般人远离都来不及呢!”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愿意冒这个险?”我低声问他。
“你们也知道我在南华镇上过的日子了,一天一天的,”大叔声音低了几分道,“我要是不再走这一趟,如何甘心呢?”
“那你被异族人抓去,那些人没有认出你来?”
我心中不解,看着衰大叔追问道:“毕竟当初是在山洞里遇见过的呀?”
都跟他见过面的人,怎么会......?
“那批人早死了。”衰大叔面上闪过一丝奇异的表情,说不出什么状态,反正落在我眼中觉得有些别扭。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