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没有……”
无力感浮上来,他像溺在水里,如何解释都是牵强的,他摆手不听。屋子里越来越沉闷,空气是要凝结住了,每一口呼吸都粘腻得化不开。他觉得身体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憋得透不过气,再不出去,心脏都要裂开了。
南乔坐在床沿,轻拍着孩子,嘴角牵着似有若无的笑,本来烧在她身上的火,她悄无声息地拨开了,只等着看一场好戏。
臂弯里孩子黝黑的脸从来没有这么好看过,她轻轻哼唱着:“我思郎君来,郎君心如铁,夜夜孤影照花颜,可添了皱纹可花了妆,使你厌弃了(读liao)妾……”
她细细的嗓音,像春天如毛如针的细雨,扎进深夜的每个角落里,叫听见的每一个人浑身都密密麻麻地痒,密密麻麻地疼。
她低头看怀里依旧睡得酣甜的婴儿,她真小啊,小得就跟沈赫一样没有心,她的眼泪水淌下来,落在襁褓里。
屋外风声呜呜,撕刮着窗棱,要把房子都吹塌了似的。闹吧,南乔得意地想,闹得四分五裂的才好呢。
可是沈赫却偃旗息鼓了,他像只斗败了的雄孔雀,颓丧地离场。
“少爷,你去哪!”南乔急了,忙起身叫他,沈赫不理,直往屋外走去。
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了。他抬头看暗沉沉的天,星子不知道被风吹到了哪里?方才还星目高垂的天变得如此之快,就跟人的心一样!他摇头苦笑。
从双燕楼一直出来,出了沈家大门,除了摧枯拉朽的大风,四周静悄悄的。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他漫无目的地走,觉得这黑色的街道就像一条河流,任由它把他漂走。
河流流到一处流光溢彩的地方,四处光彩照人,喧声夺耳,他觉得好眼熟,一抬头却见花外楼三个大字的匾额挂在门楣上,里面的妖魔鬼怪似地装了一屋子异彩斑斓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或浓情蜜意,或嬉笑怒骂。
他脚还没有迈进去,一阵香风扑鼻,浓妆艳抹的老板娘巧妈妈,一阵风似地吹到了跟前。
“呦呦!赫大少啊!好久没来了,难得你还记着我的门槛在哪里!”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笑出来的,借着巧妈妈拉他的劲就进了门。
“我们这里新来的好几个姑娘,都是水灵灵的齐整的很,绝对在烟花巷首屈一指啊。给您叫一个?”
沈赫没有兴致,随便在大堂的空位上坐下了:“女人?”他呵呵笑了两声,“女人有什么好?拿几壶酒来才是正经。”
“怎么地,赫大少,是不是南乔儿不懂事惹您生气啦,别跟她一般见识,啊!我给您拿酒去,拿好酒!”巧妈妈扭着身子,急惊风似地穿梭在人群里,不知去向。
一会儿跑堂的一手抱着个食盘,一手拽着一瓶洋酒就来了:“赫少,这是上好的洋酒,叫什么爱克死哦,巧妈妈叫我拿来给您尝尝。”
沈赫才不管什么爱克死还是爱克活,只要是酒就好了,自己拿来开了盖子就满了一杯,仰头灌下,这酒看着不怎么样,喝着挺够劲的。
这才好呢!他又满上一杯,正要喝,一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在他旁边坐下,笑嘻嘻地道:“这不是沈少爷么?有什么烦心事,这么个喝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