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外传来的丸井文太恶意挑衅, 迹部的眉头禁不住一跳一跳,立海大可真会落井下石。他暗自咬牙。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 他可没什么空闲时间来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能否找到一模一样被藤原静子损坏的笑眉儿的东西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别过头, 冷冷扫了眼气焰嚣张的丸井, 看得他自动缩手缩脚的离开, 迹部才回转身子, 拿起电话,在脑海中搜索可用名单。
不是没听说过小雏菊幕后老板鲁休斯的事,他跟被誉为“清道夫”的凤卿一样, 有个令人望之怯步的外号“教父”。曾有人戏谑,得罪了凤卿, 还能去地狱待着;得罪了鲁休斯——你会希望从来都没有降生到这个世界。
解铃还须系铃人, 迹部紧紧抓住手中的手机, 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从脑子里钻出来。是的,要想摆脱目前的困境, 能求助的只有她。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还不能猜出笑眉儿的真实身份,那他还真白活了十多年。
迅速拨出在心里百转千回的号码,听着手机里飘出来的悠扬笛乐,迹部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里,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手心里明显的汗意, 脸颊热得发烫, 脑中不停的催促:快接电话, 快接电话——
“您好, 请问您是——”软糯的嗓音犹如天籁,迹部紧绷的心弦蓦地松懈下来, 他吞咽了下口水,故作镇定的向电话那头疑惑的少女问候。
“笑眉儿,我是迹部景吾。”
“哦——你有事吗?”拉长音调的轻柔语调诉说着主人的惑意,笑眉儿随意找了一处沙发,懒懒地躺上去,对于这段时间和她待在一起的少年们,她也不是特别抱有好感,在她眼里,在一起时,大家珍惜点;离开了,也不需要去特别记挂;若再次重逢了,她也不会显得特别高兴。人活一世不容易,随心随性就可以了。
“对了,迹部君。我的行李还在你那边吧?那就麻烦迹部君帮忙收拾下送过来——至于被那位藤原小姐弄坏的,我就不要了。”还没等迹部说出特意打电话来的缘由,笑眉儿就直接把话题给挑明了。她性子极懒,更厌恶为了这些身外之物与人多做纠缠。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典型的败家女行事风格。
“唔——”欲出口的歉意就这么梗在了喉咙口,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少女说再见的声音——“嘟嘟”的茫音——出乎预料之外的结局,让准备了一堆华丽说辞的迹部,霎时找不到方向。
“真是太不华丽了!”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的迹部,用了一句最不华丽的句子做了结束词。当然这句不华丽,说的是笑眉儿,还是他自己,天知,地知——自知。
“解决了。呵呵——虚惊一场。不过,景吾,我突然觉得幸村说的对,你华丽不凡的道歉,的确是越快越好。不如,我们现在立刻去吧?”捕捉到迹部脸上瞬间的放松,忍足笑眯眯的调侃。能让迹部一再吃鳖的场景,还真是少见哦。呵呵——笑眉儿,当之无愧是迹部景吾的克星。
横眉冷对忍足的笑侃,迹部抬头,对站在一旁不停擦汗的管家森田说道:“把东西都准备好。本大爷待会要去凤卿叔叔的居所。”
庆幸逃过一劫,保住饭碗的森田管家,赶紧点头哈腰离开,指挥手下的佣人们将少爷吩咐的礼物预备好。
站在庄园门口,森田感激涕零地弯腰目送少爷和他这次邀请的客人坐车离开庄园,在迹部家战战兢兢做了几十年管家的他——由衷地感谢那位寒小姐没有追根究底。
寒?!——森田管家猛地抬手拍了下他微秃的头,怎么把这事给忘彻底了?难怪觉得这位寒小姐眉宇间隐含的似笑非笑神韵很熟悉。一定是那位夫人的女儿。当年那件事在日本上流社会闹得沸沸扬扬,那个声名显赫的家族为此付出的代价,引起所有大家族的警惕。不愧是那位夫人的女儿,为人处事果然与众不同。少爷栽在她手中——理所当然。
想当年,老爷在那位夫人手里吃的暗亏不会比少爷少。不然,也不会在娶到雅若夫人后,宁可待在美国,也不回日本——直到那位夫人离婚,带着女儿回中国,一年才敢回来几趟看看少爷。
可怜哦,父子两辈人都栽在寒家母女俩手中翻不了身。森田管家幸灾乐祸的暗想。看来日本上流社会,又将引发一场动荡了。摸摸下巴,森田转身遥望格外明亮的天空,金灿灿的阳光由空中撒下,穿过绿意盎然的樱花树叶,落到黝黑的柏油马路上——今天真是个好天气!若是远在美国的雅若夫人知道少爷栽在寒小姐手中,不知道会不会拍手叫好呢?看情形,得给远在异国他乡,日子过得很无聊的夫人打个电话啦——
想到就去做,森田管家迈着轻松的步子,一路小跑,回到大厅内,以非常负责任的态度向远在美国迹部景吾的母亲雅若夫人,报告最新战况——少爷VS小姐,屡战屡败。
车子载着一群青春飞扬的少年,飞快的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经过认真选拔,三个学校各出了几名平时和笑眉儿关系良好的人,前往凤卿位于东京近郊的居所,问候上午回家的少女,顺道送回她的行李。
坐在同一部车内的几名站在中学网球界顶端的少年,表情各异的坐在座位上,望向车窗外如画的景色,看着连绵不绝的绿色快速往后倒退,目的地越来越近,少年们藏在心底里的不安,越发的表现在他们外在的行为上。
满腹心事的迹部冷着一张俊脸,搁在腿上的右手手指不停敲打膝盖,默默盘算待会见到笑眉儿该如何说明来意,才不会出现像刚才电话中那样,一面倒的局面。想了千百种方案,全部被他一一否决,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笑眯眯的和手冢坐在对面闲侃的忍足不动声色的将迹部的烦恼看在眼里,自诩在百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他,这次却也不敢乱出主意。短短几天的相处,笑眉儿的性子他不敢说全部了解,基本的喜好他还是有把握的。不止一次被那双墨眸沉溺的他,在吃过几次暗亏后,得出与笑眉儿打交道,还是采用直截了当的方式最好。不用想一堆华丽的言词去粉饰,更不要七拐八弯的打她主意。无论什么事,很坦白的跟她说,心情好的话,她会主动帮忙也不定。——迹部,可千万不要太华丽哦!她好像不太喜欢太过累赘的张扬哦。
原来是她?樱花林中吹笛子,唱异国歌谣的少女。和宿前,与祖父一起去迹部家庄园附近寺院里拜访主持大师,并在寺院内住了几天的手冢,看着窗外的美景,陷入对彼此再次相遇的矛盾心情中。初见时绝美的笑容;再见时淡然的笑容;告别时哀伤的笑容,她表现出来的每一种风貌,都令性格清冷严谨的少年感到很迷惑。女孩子都这样吗?还是只有她才如此的多变。
另一边,坐在迹部身旁的幸村精市,伸出左手,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放在膝盖上的盒子,里面装的是笑眉儿心爱的银铃。和她住在一起后,曾听她无意中提及,这铃铛好像是她妈妈亲自动手设计并制作的生日礼物。常常看到她懒懒地坐在窗台上,伸手抚摸挂在窗台顶部的铃铛,也只有在那个时候,她静若秋水的眸子里才会闪耀出淡淡的温暖光芒——幸村抬眼看了下车子里表情看上去都有些失常的其他人,隐约猜出笑眉儿真实身份的他,暗忖,要不要向家中的人通报一声呢?她可是那个家族唯一的嫡长女。
决定了。笑眉儿,本大爷也不是什么输不起的人!是本大爷犯的错误,就该在本大爷的手中了结。该道歉的地方,本大爷绝不推脱。身为迹部家的继承人,连这点小事都不能处理好的话,我还不如自我驱逐出迹部家。
打定主意的迹部一扫之前的郁闷,俊美的脸庞上重新露出属于王者的骄傲。待会的情况再糟糕,也比“清道夫”和“教父”连手强。
车子渐渐减缓速度,一所掩映在花海中的别墅出现在他们眼前,终于到达了。少年们放下脑中的胡思乱想,纷纷走下车子,打量此行的目的地——笑眉儿在日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