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萧巽并不想就这般离开这长安城,繁华如长安城,不玩玩毕竟有些对不起自己,更何况,他还想看看,到底是谁,要这般冤枉自己。
找了一家客栈,便住了下来,逛了一天的长安城,并没有人再来打扰自己,就是遇上了巡视的官兵,似乎都不认识自己,看来,只有今天晚上直接去衙门看看了。
是夜,萧巽缓缓的走出客栈,却又停在门前。
似乎,那长安城,也累了,白天忙忙碌碌的样子,此时看去,竟有些犯困的样子,月华温柔的笼罩着整条街,似乎在抚摸着她的孩子,让他快快入睡一般。
他就这般,倚在门前,长长喟叹。
长安城,毕竟是烟花之地,白日里,繁花如锦,到了夜晚,依然不减她的繁华,烟火漫天,人来人往。萧巽缓步走出客栈,不一会,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四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一些楼道的门前,还有些浓妆艳抹的女子,见了过路的人,便上前娇笑着叫道:“客官,来嘛。”有的则是拉着一个男子,嬉笑着说道:“大爷,您可是好久没来找我了。”
长安,便是男人们的天堂,自然,也是地狱,有时候,天堂和地狱就只在一线之别。说它是男人的天堂,因为这其中,无数的青楼,青楼多,青楼女子自然多,这女子一多,总会有长得好看的,各种名妓自然层出不穷。说它是地狱,因为有了这些青楼,有了这些女子,男人们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不是地狱又是什么?
青楼这种地方,萧巽这世事未知的孩子,自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只在一边纳闷着。
走到接的一头,便是一座石拱桥,桥上依昔来来往往的人,他也这般向着桥上走去,突然间,却是下起了雨,雨丝一滴一滴,凉透心底,刚才还来来往往的人们,经过这雨,没一会,就都消失不见了,他本想去避雨的,却不知为何,想要在这雨中站一会。
或许,他是想到了谁吧。
他就那般立于桥上,看着那雨点,一滴滴的打在本该平静的水面,月关之下,那画面,水墨勾勒一般美丽。水面上,雨点依然,可落在身上的雨点,却都消失了。一把淡绿的油纸伞,就那般停在自己的头顶,当却了万千雨滴,又似乎当却了万千思绪。
他心底,似期盼,似激动,似欢喜......这一幕,与那夜夜思念的情形,何其相似。只是,那撑伞的人儿,可依如往昔?
他,就那般,缓缓转身,凝望。
只见,月下,雨中,一双纤纤细手,盈盈而握,似乎,她那只手,根本无法承受着那把伞,让人忍不住想去帮她一把。她的发丝,在雨中,轻轻摇曳,如那万千思绪。那如花一般的容颜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那笑容,足以融掉千山万雪,倾城倾国。
只是,那一身,并不是水绿,那人,也不是心想之人。一身紫衣衬得她如仙子一般。
“你何故这般,不去避雨呢?”她说,笑着,笑如花,声如乐:“你小小年纪,便这般不爱惜身体。”
萧巽呐呐的说道:“一时失神,竟忘了避雨。”
那伞,全数都在萧巽的头上,她的身上,此时,正被雨水武清的淋着,水珠从她的发丝,缓缓滑落,刚才还摇曳不定的发丝,此时,都湿得垂了下来,搭在她的肩头。只是,她的脸上,依然带着那如花般的笑容:“走吧。”
“恩?”萧巽一愣:“去哪?”
这女子突然没了笑容,微怒道:“你这人怎如此,人家把伞给了你,可全都湿透了。”
“啊?!”萧巽一惊,他尽然忘记了她把伞都躲在了自己的身上:“是在对不住。”说着,他靠近那女子:“谢谢姑娘。”
看着萧巽的样子,那女子自语道:“木头。”之后问道:“想着何时,这么大的雨,还那般出神?”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桥下,躲到了一家人的门前,此时,街上的人,几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萧巽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没何事,只是觉得那雨水如此美丽,不忍错过了。”
那女子却是笑着说道:“那小女子岂不是打扰了你的雅兴,真是罪过。”说着,她还向着萧巽行了一礼,道:“真是对不住了。”
“姑娘严重了,在下还不知如何报答遮雨之恩呢。”萧巽急忙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小姐,小姐。”这时,从一边传来了叫唤的声音,这女子突然对萧巽说道:“我得走了,有缘再见。再见的时候,我便告诉你我的名字。”说着,她撑着伞,向那桥上走去。走到桥上,她又会过头,对着萧巽说着什么,只是雨声太大,他听不真切。
他就看着她,缓缓的消失在桥上,雨中,注定从此,他的心中,多了一副画面。多少年后,若再相见,不知和是否记得今日,这般情景。
看着满天雨丝,萧巽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中,带着淡淡的苦涩。
雨一直下着,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停下,天际之上,刚才还悬空而挂的明月,此时,已不知到了哪里,街上,一片黑暗,没有任何的声音,这长安城,经过一天的忙碌,终于进入了梦乡。
萧巽看了看周围,身体一纵,便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衙门之前。衙门立在这长安城中,黑夜之中,宛若一只巨兽,正在熟睡。看了看周围,他的身体,有事一纵,便上了房顶,落地无声。
看了看院中,寂静五人,此时,所有的人,都已熟睡。萧巽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看来,自己这一次,又得落空而回了,这么晚,当然查不出什么了,该死的雨。
他只得回到客栈,缓缓睡去。
次日,一大早,萧巽便起来了,收拾行装,到前边结账,便出了门,他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自己的身上,有着师命在身,自己却在这长安城逗留了将近五天。
在萧巽离开长安城的同时,在长安城附近的一条小道上,一个女子,一袭粉色,背上背着一匹青布裹着不知是何物的物体,正缓步而进。
突然,这女子停下了脚步,看着周围,淡淡的道:“何方妖孽,这般鬼鬼祟祟。”
她话音一落,从小道的两边,凭空出现了几人,这些人,皆是平民打扮,只是他们的气质,看上去便知不是一般的百姓。这时,在那空中,又缓缓出现一个女子,这女子一出现,便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呵呵,雪仙子这是要去哪里呢,我可是跟你好久了,都累坏了。”
这女子,便是昨夜在长安城中,为萧巽遮雨的女子,此时她的身边,带着一个侍女,这些化作贫民装扮的人,看样子也是她的了。
那被称为雪仙子的女子看着这女子,冷哼一声,道:“你是何人,何故挡我去路?”
“雪仙子这话说得,我可是专为雪仙子来的。”那女子却是不紧不慢的笑着说道。
“何事?”雪仙子淡淡的道。
“早就传闻雪仙子小小年纪,便得那花雨停的真传,道法已至那出神入化之境,玄月大师百年之后,这掌门之位,怕也是选仙子的了。”那女子却依然故我的笑着说道:“是以,小女子不才,便想向雪仙子领教领教。”说着,她已经动手。
只见她一双白皙小手轻轻挥动,她身前,便出现了一支笛子,笛子通体碧绿,在那头上,挂着一个玉佩,玉佩之下,便是一个如她衣服一般的紫色的穗。
那笛子随着她手上法决变换,其上缓缓发出碧绿色光芒,那穗也摇摆不定,她的手往前一探,便拿过那笛子,放到嘴边,轻轻的吹动起来。一道道音波,便向着那雪仙子蔓延而去。
见了这般情形,那雪仙子冷哼一声:“你也大不到哪里去。”说着,手上法决一引,背上的蓝布,瞬间消失,一把琴,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上,琴身通体紫红之色,那琴一出,便那般浮在她的胸前,她一双白皙的手,便落在了琴弦之上,快速拨动。
这时,除了那侍女之外,所有的人,便都向着那女子围去。
这雪仙子,便是花雨亭玄月大师的关门弟子,小小年纪,就得到了玄月大师的真传,她同样和萧巽一样,也是出来历练的,下了山之后,从未敌手,只是,如今遇上了这不知是何门何派的女子,竟是遇上的对手,那笛声中,似乎带着鬼哭狼嚎一般的东西,停在耳中,以自身的道行,尽然也觉得心神不宁,好在这绝情为自己挡住了不少,只是,这般僵持,并非长久之计。
萧巽走着走着,突然听到附近似乎有着什么声响,不由得有些奇怪,细细聆听之下,果真有声,似乎有人在吹着笛音,又似乎有人在弹着琴,这笛箫合奏,竟似乎千军万马,正在厮杀,他不由得心生好奇,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再弹奏这般惊心动魄的乐曲。
他脚下一动,便快速的向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赶去,可眼前的一幕,让他有些茫然,只见昨夜为自己遮雨的女子,正凌空而立,手上,拿着一支笛,不停的吹着,那地上,被众人围着一女子,正是那天帮了自己的人,此时,她的身前,正是一把古琴,她的双手,正在不停的拨动着琴弦,只是,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些痛苦。
以萧巽的道行,自然能看出是怎么回事,他甚至能看到那笛声的音波中,似有着无数怨灵,正向那地上的女子冲去,想要将她给撕裂一般,只是,这些怨灵遇上那琴声之后,便都快速的消散了去。
不及多想,他手上一动,一根棍子似的东西,便出现在了手上,手一挥,那棍子便落在了两人的中间,奇怪的是,那棍子突然不受自己控制,在那中间缓缓浮动,突然之间,便传来了优美动人的箫声,宛若天籁,这箫声一起,那琴,笛之音便如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