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宝管白金禄借十万两银子确确实实是为了对付文婉仪。
要让文婉仪名誉扫地众叛亲离锒铛入狱,少一个人不可,那便是萧乙,只要萧乙当众揭发是文婉仪指使他杀了大柜俞有年,木帮众帮伙再不会信服文婉仪,而文婉仪背负个杀死俞有年主谋的罪名,触犯律法,衙门才能将她缉捕归案。
怎奈萧乙随着陵王逃入长青山,若想钓出萧乙,善宝想了这么一计,陵王想东山再起需重新招兵买马,这些个事少了银子不成,想他们在长青山能活下来已经不易,哪里有银子置办兵器购买马匹招收无地方吃饭的闲散人员,善宝就想用这十万两银子勾出陵王,从而见到萧乙。
此计她前前后后反反复复的研究,觉得万无一失,才向白金禄开口。
然昭阳殿一场欢闹却给太上皇知道了,他本就不喜欢善宝,听说善宝召见了个风姿妖娆的男人,还说说笑笑,不管贞烈皇太后尸骨未寒,太上皇恼怒不已,今个天未亮早祖公略已经扶柩回京,太上皇伤心过度病倒,只能稍后回銮,刚好祖公略不在,他就让人把善宝喊了过去。
是傍晚时分,善宝正同李青昭在庭中散步,说的当然是萧乙的事,这次若萧乙出现,必不会再让他走,这话也是安慰表姐,自那次分开,李青昭对萧乙的薄情刻骨铭心,万念俱灭下,非但没有瘦,反而用食物来充塞空虚的自己,一段日子下来,胖得不成样子,简直就像充气了似的,善宝看着揪心,暗暗发誓要成全表姐这一桩姻缘。
火烧云燃遍了西天,李青昭仰头看着,心意懒散道:“强扭的瓜不甜,表妹你纵然将萧乙绑了送入洞房,又能怎样,心不在我这里,人早晚离开我这里。”
像小时候一样,每每李青昭不开心,善宝就挽着表姐的手,此时仍旧,或许是哄李青昭,或许是她真的觉察出什么,对李青昭道:“我断定萧乙是喜欢你的。”
李青昭一偏头,眼中是红彤彤的光华,脸上是红堂堂的喜色,身上亦是给火烧云染得红亮亮,她没有底气的问:“真的么?”
善宝郑重点头,金步摇晃着晚霞的光芒:“当然是真的,否则他为何冒着给官府抓到的危险,还要去风荷清月从文婉仪手中把你救出。”
是这么个理儿,李青昭却又不解:“那他为何那样跟我说话?”
善宝骂了句:“傻了不是,他是反贼,戴罪之身,越是喜欢你越不想连累你,就像皇上,初识我时,因他正在查询婆婆她老人家的下落,祖百寿暗地派人跟踪刺杀,他怕连累我,所以狠心说不喜欢我。”
她一番开解,李青昭开心得直拍手:“身不由己,我不怪他。”
善宝撇撇嘴:“瞧瞧,风一阵雨一阵,像个孩子。”
李青昭嘻嘻一笑,手抚上善宝的大肚子:“孩子在这里呢。”
姊妹两个正说说笑笑,觑见曹公公带着两个小内侍走了来,到了善宝面前,曹公公施礼道:“启禀娘娘,太上皇请娘娘过去坐坐。”
太上皇找自己,绝不简单是过去坐坐,善宝心里有数太上皇是不喜欢她的,从一开始道现在,太上皇想杀她想阻止祖公略娶她,而今接纳了她还不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善宝觉着此事不妙,也不多问,只对曹公公客气道:“这天热的,这时辰还浑身冒汗呢,公公何必亲自来,使个人来告诉本宫一声便罢。”
曹公公得过善宝的救命之恩,又喜欢善宝一贯的尊重他,所以非常喜欢善宝,更何况对太上皇心存芥蒂,就是那次他中了毒太上皇为了杀善宝竟不让善宝救他,他心里耿耿于怀,所以把善宝拉着往一旁悄声道:“皇上回了京,娘娘自己各处小心着。”
善宝心里更加确定太上皇找自己,是祸不是福,什么都没说,只脱下手上的一只红宝石戒指塞给曹公公道:“都说这样式女人带着不合适,公公若不嫌弃,拿去戴着顽罢。”
分明是赏赐,她说的这样委婉,给足了曹公公面子,曹公公高兴的连说:“不嫌弃不嫌弃,娘娘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
得了恩惠,索性再给善宝透露些:“昭阳殿的人口风不紧呢,娘娘召见那个渔帮大当家的事给太上皇知道了。”
为了这事,善宝蔑笑一声。
曹公公将红宝石戒指揣入袖子里,女人家的物事他是戴不了,但红叶能戴,说来与红叶搞对食做了夫妻已经几年,还没给过她什么特别值钱的物事,眼下这红宝石戒指不错,应该是远来骠国,等晚上就给红叶送去,她作为掌事宫女负责太上皇穿戴方面的事,平素很少出门,盯着那些个宫女浆洗熨烫。
曹公公喜笑颜开的走了,善宝陷入沉思,因太上皇叫她,就让已经升格为宫女的茯苓、茱萸服侍她简单洗漱下,将居家的衣裳换下来,穿上正规些的,带着锦瑟还有其他几个宫女,往太上皇的颐心殿而来。
待她到时,颐心殿的宫女迎出几个,其中掌事为翠榕,见了她忙嘘寒问暖:“娘娘可累着,这道不近。”
善宝虽然尽量放慢脚步,还是累得岔气,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累是累,回头多歇歇便可。”
翠榕把她的手臂从锦瑟那里接过来,道:“等下奴婢给娘娘做点安神茶来。”
善宝谢过,随着翠榕往里面走,锦瑟、茱萸、茯苓跟在后头,却给翠榕回头喊停:“姑娘们都在殿外候着罢。”
锦瑟一愣,继而道:“我一直照顾皇后娘娘的,而今娘娘有了身孕,我更不能离开她。”
翠榕极好的脾气,柔声细气的,开口却是一副不容置喙的架势:“没人让二小姐离开娘娘,这里是太上皇的住处,更有我们这些个奴婢伺候着。”
锦瑟还想争执,善宝手一摆:“算了,就在殿外候着,我同太上皇说几句话就出来。”
锦瑟颇不情愿的嘟着嘴。
翠榕就挽着善宝走了进去。
脚下踩着软绵绵的远来鞑靼的毛毯,过了垂着珍珠帘笼的月形门,善宝就望见坐在临窗大炕上的太上皇沉着脸,非常生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