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仪客气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就跟着这太监,被接引至慈仁宫正殿。
跟在孝庄那里截然相反,皇太后并没在殿里候着,这是正常的,可诺大的一个殿里,连个小宫女都不见,又有些古怪了。连个看座的人都没有,当然,也没有座位,不过,即便是有,芳仪也不敢随便坐。
那个太监还是礼数周道,用着抱歉加一点惶恐的语气说道:“太后娘娘她老人家没料到您会早到,这会子怕还在忙着,奴才这就去看看。”
这话说的,芳仪哪敢啊,忙笑着阻止了那个太监,自己站着静静地等候着。芳仪虽然随从众多,可都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压得细细的,整个正殿,鸦雀无声的,渐渐的,好像连空气都静默起来,于是,越发沉重起来。
芳仪虽然人静站着,心里转开了心思,这算什么?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今儿一早,可真是开胃啊,连冰火两重天都上了。还真亏自己早上吃得饱,平时身体又锻炼得不错,不然,这体力可就达不够啊。要是不小心撑不住昏了过去,人家可不会说皇太后让自己的等久了,只会说自己轻狂样儿。还有,这可是自己罚自己站了。这冰火两重天的极/致/快/感,一般人还真顶不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的里头传来了人声,芳仪索性把头低着,姿态做得足足的。果然,在一群奴才的簇拥下,皇太后从内殿出来了。一见到芳仪就说了,“哟,这是怎么了?皇后早就到了?怎么也没人给哀家通报啊?”这皇太后虽然在宫中多年,可还是说的一口蒙语,又快又含糊。只是即便如此,跟着伺候的人也听懂了,呼啦啦像是下饺子一样跪了一圈。
看,人家的坑都挖好了,就在芳仪脚边呢。只是这坑看着简陋了一点,没什么技术含量,跟孝庄真是没法比啊。不过,就是如此,芳仪也不能不识抬举,不往下跳。芳仪只能笑着用蒙语回道:“这可真不关他们的事情。是芳仪来得早了。所以在这里候着呢。这位公公倒是要去通报来着,却是芳仪拦着的。本就是芳仪来早了,哪有再来催太后娘娘您的道理?若真这样,反倒是芳仪缺礼数了。”
其实,芳仪本想顺着这太监的口气,称皇太后为皇太后您老人家的。这皇太后虽然位置尊贵其实年纪并不太大,也就是二十五岁上下,比上一世的自己还小呢。自己称呼她老人家,不知会不会让她膈应?如果太后真的听着不舒服了,芳仪也算是出出气。只是才一转念,就笑话自己,看来刚刚真是被孝庄刺激的不轻,差点犯了这口舌之争,因为这一点小事,出气到算了,这要是让太后记恨自己了,可纯粹是自己只要不痛快了。还嫌这宫里明的暗的对头少不成?
皇太后还要搭搭架子,“还是他们不好,不过芳仪为他们讲情,哀家这会就不同他们计较了。”
跪着的人忙称着皇太后仁慈什么的,也有要称谢芳仪的,马上被芳仪甩到皇太后身上了。
芳仪按着司礼太监的赞礼,给皇太后行了礼。皇太后笑眯眯的受了,然后让人给赏赐了东西,只是这回比太皇太后那里少了些,是有六个小宫女捧着东西的。这些都不在芳仪的眼里,只盼着顺顺当当的全了礼,自己也好早点万事。这样一圈下来,还真是劳神费力的。
只是,天不从人愿,皇太后拉着芳仪让芳仪称自己皇额娘不算,还拉着芳仪左看右看的,就在芳仪巴望着早点了事时,皇太后开口了,“你这孩子哀家越看越喜欢,来人,把那块碧玉佩拿来。”
就有人答应着,一会儿递上来块玉佩,这玉倒是好玉,通体碧绿,绿得像要滴出水来,不见杂色,看着价值不菲,上头还雕琢着花纹,只是一晃间芳仪没看清。
皇太后笑着说道:“这还是先帝爷和哀家大婚时赐下的,据说还有个吉祥的图案,只是哀家于这汉人的东西上头不太通顺,听说这柿子桃子就叫作诸事遂心的好说法。今儿个就赐给你了,也算是借着这好说法,如了先帝爷的意思。”
这回,芳仪也不知道该说着皇太后傻缺还是歹毒了。顺治爷独宠董鄂氏,一废了她姑姑大博尔济吉特氏,后来还差点儿二废了她这个小博尔济吉特氏,现在她还拿出了这个玉佩给自己,还说要诸事遂心?那到底是怎么个遂心法?又遂了谁的心?
芳仪现在就像是看到自己吃的苹果上有半条虫子一样,这回可给膈应的不轻,虽然自己在后世不太知道这段历史,可是现在就算不知道宫里辛秘,可这些闹到朝堂民间皆有耳闻的事情,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迷信的,可现在自己都穿越了,还真有点相信这运气彩头什么的了。这不是明打明的触自己霉头吗?想着自己刚刚不膈应这皇太后,现在人家可不顾什么,给自己好瞧的了,还真当自己是软柿子,随便她怎么揉捏了?有些事情可以忍耐,可自己也是有忌讳的,自己还盼望着诸事遂心,自己不难产,儿子不被废,然后没准自己也能活到弄个太后来玩玩的时候。这叫什么来着,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不过,皇太后老人家笑眯眯的,芳仪也不能恶声恶气地不是?芳仪先就好声好气的推辞着说道:“这个好东西,芳仪可真不敢受了。这可是先帝爷留给皇额娘您老人家的,还是大婚时给的,有着厚重的含义呢。您老人家可是留了这么多年了,现在能天天看着,也是个念想儿。芳仪要真受了,那可真就不孝了。芳仪就是沾着皇上的福分,也担不起这一重一重的寓意呢。还望您老人家顾念着芳仪,别让芳仪没脸子去见皇幺嬷,也没脸子去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