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琛把顾一笙抱出浴室，把她放在房间里的梳妆台。修长、指骨分明的手，一遍一遍的擦拭她的头发，一直到头发上的水，全都的擦拭干净。
他拿过电风吹，抓着她的头发轻轻的吹，慢慢的吹。一点一点，把凌乱的发，湿漉的发，吹干，吹直。
而这期间，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各怀心思。
顾一笙更多的时候，她是闭着眼睛的，她不愿意看到他的模样，他认真沉默的样子，会刺痛她，会让她不可抑止的想起往日的那些回忆。
那些回忆，一旦与现在对比，是一场无言的悲伤。
头发吹干之后，霍琛就抱着顾一笙到床上，他按掉了所有的灯光，两个人在黑暗里，各自睁眼，各自沉默。
空气里只有一缕缕薰衣草精油的味道混合着洗发露的香味，淡淡的、轻轻的。
会让人的心，跟着安静下来。
他们，是有多久没有这样安静的沉默？
是有多久，能够没有尖锐感的在同一个地方，呼吸同一缕空气？
真的，好久好久，久远到让人恍惚。
“笙笙。”顾一笙的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嗓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他不需要多说，一句“笙笙”顾一笙就能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她睁着眼睛，整个世界就是黑暗。
在黑暗里，她就是一个盲人，眼盲，心也盲。
静静的，她开口：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皱纹，
有了岁月的痕迹，
直到肯定你是真的，
直到失去力气，
为了你，我愿意，
动也不能动，也要看着你。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直到你的发现，有了白雪的痕迹。
……”
她轻轻歌唱，声音软绵里，带着一种空灵感觉。在这黑暗里，带着一种希望，又参杂绝望。
这首《至少还有你》，顾一笙在这样黑暗的夜里，一直唱了两年。
霍琛有很严重的失眠症，这个失眠症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顾一笙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个失眠症。顾一笙只知道，从他们关系破裂开始，他就有了这个失眠症。
而治疗他失眠症唯一的方法，就是顾一笙的声音。
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霍琛都会在她熟睡的时候，突然闯了进来，躺在她的身边，抱紧了她。
熟睡中的顾一笙，被吓的颤了下，惊魂未定。
而每次她的惊吓，总是会惹怒霍琛。他掐着她的抱着，冰冷的声音霸道命令，“顾一笙，唱！”
顾一笙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妥协。
今日，这样安静，这样平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也知道是不是今夜太安宁了，唱着唱着，顾一笙耳边渐渐出来霍琛平稳的呼吸声。而在这样的呼吸声下，顾一笙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最后不受控制的慢慢的闭上。
她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习惯性的卷缩成一团。这是不安全感的一种表达方式。
而在顾一笙进入睡眠之后，原本闭上眼睛的霍琛，突然睁眼，一双眼睛，如若是黑暗夜空里的繁星，明亮、华丽。
他伸手，一把把距离他远远的顾一笙给捞了回来，紧紧扣在怀里。此时顾一笙陷入熟睡当中，也许是今天真的让她心力交瘁了，霍琛动她的身体，她都没有醒来。而是翻转了下，找了一个舒服的位子，靠在他的怀里。
她的呼吸均匀，味道香甜，是在这个不眠的夜里，最好陪伴。
霍琛的手，一点一点抚上她的心口，感受着她稳定的心跳声。
黑暗里，低沉的嗓音响起，“顾一笙，我不仅要你一生，要你自由，我还要你的心。”
从来，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过。
当初的霍家，如今的顾一笙，都是如此。
“你的一生，你的心，全都是我的，知道吗？”他亲吻她的耳垂，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霸道的、疯狂的、不顾一切的。
…………
顾一笙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她睡的很熟，也睡的很久，第一次吧，睡的这么踏实。
踏实吗？
顾一笙都对自己的形容词吓了一下，自从她跟了霍琛之后，还是第一次用“踏实”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的睡眠。
顾一笙摇头，她想，她真是累疯了，昨天那一场惊吓，让她精疲力尽，也让她虚脱了，所以才睡的比较死。
她伸手抚摸了下床边被褥，上面已经冰凉一片，代表霍琛已经离开很久了。
顾一笙从床上起来，洗漱，换衣服。
霍琛什么都有，权势、金钱，普通人追求一生的东西，那都是在他手心里把玩着。顾一笙打开大大的衣柜，上面各色衣服都有，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最后看烦了，她就跑到衣帽间门口的电脑，一打开就是各类的衣服。顾一笙就点了休闲的一套白色裙装，顿时衣帽间内一阵轻微的声响，随后一架与人身高差不都的机器人，便拿着顾一笙选择的衣服，递到她的面前。
顾一笙接过衣服，机器就转身，重新进入衣帽间，回到它该回到的位子。
顾一笙关了电脑，便带着衣服去换了。
从物质上，霍琛从来不吝啬，给她的都是最好的。
可是从心灵上，他却一步步摧残，让她千苍百孔。
顾一笙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佣人们看到她，便为她准备好了餐点。
中式的、西式的、特色的……应有尽有。
顾一笙看了看四周，并没有看到霍琛的身影。事实上，顾一笙除非有事，否则一般时候，不会去询问霍琛去了哪里。
但，她不询问，佣人们却在她耳边像是报告一样，告诉了顾一笙，霍琛去了纽约出差，大概要五天后回来。
在听到霍琛要出差的时候，顾一笙身体条件反射的颤了一下。心里就开始的无法控制的担心了起来。
这是多少年下来的一种习惯，到现在她都无法改变自己，无法对霍琛的出差，无动于衷。
顾一笙努力的让自己淡定，起码外表上看过去没有什么一样。
佣人又说起，顾一笙三天后开学的事情。
霍琛亲自为她选了一个学校，M大。
顾一笙从小目标就是摄影。而霍琛也是周全的为她安排了。M大里的摄影专业是比较全面的，多数个国外获奖摄影师，都是M大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