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何大河见过占小满之后的一连几天,都没能睡个踏实。他很乱,一方面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江婷,另一个则是半路杀出的占小满。两个人都在相同的时间节点上,分别拥有这两个大相径庭的故事。
一个是读了一年便匆匆休学去往上海,而就是这短暂的一年时间里,这个女人便与自己立下了海誓山盟。在逻辑上这个故事没的挑剔,只是从情感的层面有些不可控。毕竟大学里的感情都略显脆弱,一年这个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那么短的时间段,就算感情在坚不可摧,失联后这么久,一句死心塌地的等待显得有些难以令人信服。
可相比与占小满说的爱情距离症,江婷的痴心守候显然可信度更高一些。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何大河觉得自己在和江婷交往的这些日子是无争的。没错,何大河哪怕面对我也经常会用无争这两个字来形容他与江婷的这段关系,虽然一直被我诟病这不是爱情,但他固执的认为爱情不能公式化。
只不过,占小满这边站着诸葛这个证人。从动机上说,占小满没必要编一个故事来骗自己,一来江婷是她的闺蜜,自己跟她也算大半个老熟人,就算占小满心存不良的要报复江婷,也没必要专门布这么大一个局,还去找一个当年的目击证人来坐实自己与她的一段情史。哪怕真的是个阴谋,那占小满好歹也找个容易让人相信的借口,不至于拿个爱情距离症出来糊弄,逻辑上说不通。
何大河饱受困扰,夜不能寐。一度让他神经衰弱,甚至还患上了偏头疼,靠止疼片来麻痹自己。江婷一早就看出了苗头,也不问究竟,只是安慰说最近集团的轻资产计划确实让他何大河压力太大,别熬坏了身子。
江婷在何大河面前表现出贤妻良母的一面,可当着史健的面她可就是另一幅嘴脸。
也许是她真的因为何大河近日的异样乱了方寸,她第一次冲史健发了火。说现在一切的局面都是史健造成的,并让史健把前段时间对占小满的所有催眠和研究的资料都拿出来。不得不说,史健是个没什么骨气的大老爷们,还没挨上打就什么都招了。
当江婷知道,现在的占小满已经不再是那个她熟悉的人时,她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在史健办公室里摔了东西,骂史健是个吃里扒外不守信的男人。史健只能委屈的坐在椅子上由着江婷在自己办公室里撒野。
在江婷面前,他一直都是个弱势群体,以前江婷尊敬他,他扮演着一个号师兄的角色,两人相敬如宾。现在,江婷的暴走却让这个心理学的专家束手无策,他的大脑一度进入了真空期,想不出半点让江婷冷静下来的速效办法。
江婷发泄完了,瘫坐在沙发上,问史健现在怎么办。史健说现在占小满只是回到了初始的状态,但也只是暂时的,她的爱情距离症一直都存在,并不会因为本体的出现而随之消失。也就是说,如果占小满受到某种剧烈的刺激,很可能会再次回到之后那个大家都熟悉的性格。
“要怎么刺激?”江婷发泄完了,显得有些疲惫。
“可能会冒点险!”史健说。
“说!”
史健的建议是,让二人见面!只要见面了,占小满发现自己还爱着何大河,那么爱情距离症很可能就会触发。到时候只要何大河离开那个范围,有很大的可能,占小满会回到那个大家都熟悉的性格中去。
“这都是你的推测吧。”
“我的推测都是有依据的,可不是凭空瞎说啊。”
“那她恢复记忆之后怎么没触发。”
“这你就不懂了,一根棍子硬不硬,你不敲一下怎么知道?虽然她之前恢复了对何大河的记忆,但怎么说没见着真人,这也就是一些虚无缥缈的玩意儿。爱情这东西都是这样,你嘴上说不爱了,可一见面就发现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也就是咱们常说的嘴硬。每年在我着看病的为情所困之人多了去了,我们总说时间是疗伤的良药,真是这样吗?其中的关键词其实是不联系,只有不联系才有可能慢慢的淡化你对一个人的情感印象,然后切断你大脑的惯性神经元,让你渐渐走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让他们去见面?”
“所以我说可能会冒点险,就看你答不答应了。”
“我不答应!”江婷从沙发上弹起来。
江婷自然是不会去冒这个险的,可她也明白史健话里的意思。上海虽然大,但要让两个人一直遇不上似乎又有点困难,主要是占小满与何大河的关系网真的太密集了,很难让两个人老死不相往来,特别是现在占小满已经记起来了往事,而且他也清楚的知道何大河就在那里。
“还有这个诸葛又是什么来路?”
“这个……”史健有些犹豫。
“史健我发现你真的变了。”江婷这招对史健巨管用。
“什么呀,这个诸葛是他们以前的大学同学,严肃那小子好像认识,我就真不熟。”
“你真够可以的,现在和姓严的坐一条船了。”
“话不能这么说,我什么时候没有照顾过你的感受,倒是你从来都没想过我。”史健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心酸和拐弯抹角的抗议。
江婷听到这里直接走了,史健话里话外的意思她自然明白,这种情况下,她不会表态,这个人她还有用。
很多时候我们都是爱情的奴隶,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可以出卖一切。所有人似乎都难逃爱情的考验,在爱情面前别的真的没那么重要。爱的本质是占有这句话就是史健说的,这是普世的爱情观,能为爱放手那归根结底还不够爱。你做了很多,如果能收获爱情,那这些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的事就都是值得的。在这件事情上,没有镜像的一面,因为没有人会不想去得到自己心爱之人。所以从个当事人视角去看待爱情,所有道德的标准都是虚无的,只要能在一起,做什么都有理由被原谅,如果别人觉得不可原谅,那就是别人不讲理。
可有些东西也是江婷无法控制的,比如诸葛蓉慧。诸葛很好查,毕竟她的肖像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贴在了地铁站的广告牌上,下面还写着她那龙飞凤舞的签名,下面还有个代言人的头衔。
陈生也是下了血本,把诸葛往天上狠捧,但做了这么多的工作,除了把诸葛搞的特别膨胀之外,也没见得收到什么直接的经历利益。他那个珠宝点的生意也就那样,并不受上海市民的待见,毕竟人家更喜欢某二冰佩戴的首饰,这样显身份。
江婷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那天在电梯门口碰到的女人,很快她就明白了,何大河有可能已经知道了占小满1.0的存在。对江婷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她自己男人这几天的表现看在眼里,她害怕何大河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而动摇。
她第一次陷入了无奈!她无法像之前那样去掌控事态的发展。如果自己猜测没有错的话,何大河应该是与占小满见过面了,就是那天中午,何大河说自己去见客户的那天中午。江婷干人事这么多年,一个人说没说谎,她太容易看出来了。
晚上回到家,推门进去,何大河一个人坐在茶几旁边玩魔方。江婷堆起笑容走过去,坐到他身旁,把脑袋搁在何大河的肩膀上。故意问到,最近怎么了,一回家就摆弄这些益智玩具?何大河只是说无聊拿着锻炼锻炼。
史健并没有告诉我他把一切都透露给江婷的事实,估计是怕我再砸一次他的办公室吧,反正这种出卖别人的事情,能不说最好不说,说出来别指望别人会大度到可以原谅你。
我也一直蒙在鼓里,要不是占小满突然打电话过来找我喝酒,我都不知道她已经与何大河见过了。
再次见到熟悉的占小满的感觉竟然让我莫名的感动,那个婀娜的线条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浓郁的香水味沁人心肺,与空气中的尼古丁混合在一起,让我整整分泌了一吨的多巴胺。
那天我们喝的烂醉,第二天醒来,我们两人居然躺在新天地外面的小池子旁边的榕树下,几只代表着和平的鸟十分好客的给我衣服上留下了点粪便作为纪念。
我们宿醉后,在附近狼狈的吃了点汤包。我问起占小满与何大河的事情,占小满说,那就是个烂人。我有些恍惚,总感觉以前是自己一直背负这这样的名号,现在背锅的成了何大河,而我却成了第三方视角来观看占小满的感情骤变。
我想,时间就在这一刻停住吧,大家都保持这种默契挺好的。或许我才是那个能够真体验大起大落,又能够真正理解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