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场犹在

1.

江婷去图博这件事也并不见的是什么好事,公司是好公司,但上司就未必是好上司了。风水轮流转,转到江婷这里,终于让陈佩琦骑到她头上来了。

现在这个陈佩琦可不得了,在图博混的风生水起,她的成长轨迹和大多数女性职场精英不一样,特别豁得出去,只要能逮住让自己上位的机会,让她干什么都行。按道理说江婷和陈佩琦的市场部不是同一个部门,她隶属于后勤的管辖,做的还是原先在星锐做的老本行,人事!

只是相对于其他新人,她的起点高出许多,进来这边的主任也倒还看得起她,给了不少权限,江婷也不是个吃干食的,公司的各条线都理的条条顺顺的。主任让她好好干,像她这种有能力的职业女性,又在这黄金年龄,晋升通道是相当绿色的。

江婷到了今天,才算真正明白了何大河的良苦用心,当初何大河嘴巴上说开除占小满,办的时候却用的是自行离职,这不光给了江婷一条活路,还在她的履历上写下了浓重的一笔,即便离开了宏创,将来无论到哪里都是烫手的山芋。

哪个企业不会想要一个在严氏旗下的核心公司当过中层的职员,这种经理人之间的流动靠的就是履历,只要履历干净,那工资待遇和职场地位都是水到渠成的。

但如果换一种状况,如果当天开除江婷的不是他何大河,而是别人。这里的别人肯定不会是我,我虽然很生气,最多摔她点东西,开除这种事我始终是未曾想过的。只不过我不说,公司里的同事们也会说,那些和江婷有过节的小领导们,以及那些觊觎她地位和嫉妒她和何大河关系的下属们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小报告一打起来,让董事会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果就十分严重。

毕竟江婷顶撞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严氏的第一继承人。老严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这种事情出来了,她能让江婷别说在上海,就是在整个华东都找不到工作。在职场上,老严把我的羽毛保护的很好,挑战我的权威就是在打他的老脸,毕竟我将来是要接过他肩膀上的担子的。这集团里的方方面面,何大河拎的清,可她江婷就未必能想到那么远去。

江婷此刻才为当初因为开除的事与何大河发的邪火而感到后悔,她还说了那么多伤害何大河的话,现在想起来何大河的离开,真的都是自己一步步推出去的。

但后悔归后悔,眼前的麻烦还是得解决。江婷来图博上任的第一天,陈佩琦就在公司里给她使绊子。在茶水间的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说这幸福来的太突然,想当年江婷对自己那颐指气使的样子如今都还历历在目,现在嘛……陈佩琦晃动着手中的空杯子,冲江婷扬扬下巴。

江婷微笑着走近了几步,从陈佩琦手里接过杯子,随手从罐子里抓了一把咖啡豆,丢进杯子里,然后去水龙头里接了一杯自来水,扔在陈佩琦面前,笑容不改的说:“陈总,您的咖啡。”

“江婷,你没搞错吧,你还以为这是在星锐吗?现在市场部可是我说了算,所有的后端都是要为我们服务的,你最好搞清楚状况。”

江婷也不甘示弱,往前逼了一步,陈佩琦被这气场震的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些。

“你最好也搞清楚,你要面对的人是谁,你以为赢了个情商为零的占小满就了不起了吗?要没有我,你到现在还是个在太阳底下发传单的穷学生。”

“你……”陈佩琦刚要还嘴,又被江婷逼近的脸给生生憋了回去。

江婷盯着陈佩琦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自从这次茶水间的交锋过后,陈佩琦安分了好一阵子。江婷打心底里看不起这位自己曾一手带起来的女人,要论职场上的套路,她是祖宗。当年在宏创的时候,即便是特蕾莎这样有背景又根深蒂固的大树都被自己连根拔了,区区一个靠下三路上位的陈佩琦,连根葱都算不上。

在职场上的顺利,并不地表在感情上也顺利,江婷去找过史健,说起了何大河的事情,史健没有明确的表态,只是说感情这种东西着急不来,也强求不来,现如今她江婷唯一能做的就只能等,等到何大河对占小满死心之后,她在用一个不离不弃的圣母姿态出现在何大河的身边。

江婷觉得等会不会太被动了一点。史健说只能等,切忌盲目行动,否则会有反效果的,只有等到一个人希望破灭之时,你再适时的出现,那个时候你就成了希望,这个增益效果是非常明显的。

“那万一他们两个又成了双了怎么办?”

“那你要不考虑考虑我看看。”

江婷一脸嫌弃。

“你这什么表情啊,我学历比他何大河高,收入以前不敢说,现在我总比他好了吧?相貌玩意儿爹妈给的,我稍逊一筹,但也算一表人才了吧!最关键的是我干净,我没有他何大河那乱七八糟的破事,这点他比不了我,我从头到尾就喜欢过你一个。”

“你今天说的太多了。”

“我以前就是说的太少了,其实你早就知道的对吧。”

在这种尴尬面前,江婷很理智的选择逃避,她没有拒绝也没有应承,逃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这让史健很伤心,说什么男人的才华比脸重要,到了关键时刻,大家看的都还是脸。

但好歹他也在爱慕江婷的这个问题上忐忑了这么多年,今天说了出来,也没那么胸闷了,他是做了功课的,现在这个关键的时期,他得给江婷增加一个选项。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何大河与占小满再度复合的几率五五开,江婷与何大河复合的几率也是五五开,这两个环节很微妙。

如果占、何二人最终走不到一起,那江婷的机会瞬间就大出来许多,这是史健嘴上不说,但心里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但如果占、何二人走到了一起,她无疑就给江婷提供了一个选项,生生的把一道填空题,变成了一道选择题,哪怕这道选择题在概率上也是五五开。

史健这些年也是暗恋的够累了,给人家解决了一辈子的心理问题,自己的内心的恐惧总是解决不了。这太正常了,骨科医生的骨头也不是铝合金做的,从三楼摔下来一样骨折。

他在撩妹上没有任何经验,和白痴无异,早年她一直在等江婷,他信了那句“等待是最长情的告白”的鬼话。等了这么许多年,放弃了国外优越的条件跑回到江婷身边,结果等来何大河这个大boss,把江婷迷的如痴如醉。

如果说以前江婷的那个把男人没能成功的重伤江婷,那这次何大河的离开,江婷是要了命的,从那天与江婷人工湖边对饮史健就明白了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在帮江婷的同时也在帮自己,在一段她不爱我的关系里面,语言往往是最苍白的。只有在那个不爱你的人最无助的时候给她一个属于你的厚重肩膀,才有可能逆袭为王。这是心理战,爱与不爱都有一个边际效应,史健看到了希望,也看清了机会,也成功的暗示了江婷至少还有他在肝脑涂地的当一个备胎。那么,之后事态的发展,只能祈祷了。

2.

在订婚宴的前一天,我带着肖雅去了煤球的墓前。跟她说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在夏天都吵着要穿貂皮内裤的朋友,那时候我们一行四人,号称魔都四少,坊间流传的都是我们的传闻。那个叫娄子的人最喜欢野模和三流小明星,白起来者不拒但必须有钱有势,至于煤球这个哥们,那相对动物一些,他只对大胸妹子有着迷之爱慕。

肖雅问我,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我笑笑没有说话,肖雅说不管你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相信你以后会成为一个特别特别合格的丈夫。

在煤球的墓前,我有些感伤,仿佛我们四个人的欢声笑语就如昨日昙花。我甚至再想,要是没有占小满的出现,我们四兄弟会不会还像今天一样,能够把酒当歌,挥霍青春。她占小满就像那只南美洲雨林里煽动彩色翅膀的蝴蝶,却给我的世界带来了一场空前的大地震。

肖雅冲煤球的墓前深深的鞠了个躬。我问他为什么鞠躬,肖雅说面对逝者这不是表达尊重吗?我笑着说,煤球生前最讨厌别人给他鞠躬,说这都是给死人行的礼。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表达对他的尊重?”

我笑着冲墓碑竖起了中指!

“哈?这样真的好吗?”肖雅有些吃惊。

“兄弟的招式,旁人不用模仿。”

我拉着她下了山,我始终无法把肖雅当成自己人,在我看来这场婚姻不过就是一场商业安排,我之所以带肖雅上来,无非是给自己的过去一个交代。告诉那些离开自己的人们,我严肃从今天开始,彻底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