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过夜

“小醉猫。”沈竹沥目光一顿, 温吞道,“我送你回家。”

申姜感觉有人抓住她的胳膊,然后她像朵一朵云一样飘了起来, 她在温暖的夜风中飘动着, 鼻尖还能闻到好闻的薄荷香气。

记忆中很舒服的味道。

申姜不禁收了收胳膊, 紧抱着那朵薄荷味的云朵, 眼皮一直在打架, 她感觉越来越困……

随后,申姜就感觉有人扶着自己上了车,路上有点颠簸, 她靠着座椅,感觉胃里不住地翻腾, 很不舒服。

没多久, 车子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沈竹沥顺着上次的记忆找去了她家, 他问她:“钥匙呢?”

申姜打了个酒嗝,没理他。

沈竹沥在她的包包里找了一遍, 也没看到钥匙,他只得扶着申姜重新上了车。

申姜迷迷糊糊感觉到那个人又把她拉了出来。

她靠着那个人的肩膀,脚步虚浮地往前走。

沈竹沥带着申姜回了自己住的公寓。

他们进了电梯,随着电梯的上升,申姜本来就不舒服的胃变得更难受了, 她张了张嘴, 很想吐。

电梯停稳后, 沈竹沥拉着申姜开门, 他刚进门就听到背后的干呕声, 他门都没锁,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把拉住她, 飞快地把她拉到了洗手间的马桶边上。

沈竹沥皱着眉,看着申姜痛苦地呕吐声,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知道难受了?学人家借酒浇愁,不怕被人家卖了?”

申姜的声音像是在说梦话:“卖了……也不关你的事……”

“行,不关我的事,也不看看你现在在谁家里,不怕我是坏人?”沈竹沥看着她,扯过一旁的毛巾给她擦脸。

申姜憋屈道:“你要是欺负我,我……我打死你。”

沈竹沥忍俊不禁:“还挺凶。”

他扶着申姜去沙发上休息,自己去了主卧的洗手间,挤洗手液,不停地洗手。

沈竹沥有轻微洁癖,不喜欢太过刺鼻的气味。

他关上门,脱衬衫,长裤,打开花洒,冲洗着自己身上的酒味。

小二蛋在门外“喵喵”叫了几声,沈竹沥洗完澡出来,离它十步远,瞅了下猫盆和沙发上的人。

他走过去给申姜盖上毯子,然后打开柜子里的密封罐,给猫盆里加满了猫粮,

小二蛋叫了几声,跳到猫盆旁边心满意足地吃起来。

去年在楼下捡到受伤的它,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不是脑子短路了,对猫毛过敏的他带它治好了伤,并且还收养了它。

当初也想过把它送人,没想到这家伙硬是找回家了,蹲在门口等他。

也就是那时候心软了,他讨厌触碰它,它却对他不离不弃。

说起来,有他这么一个无情的主人,他都觉得小二蛋有点可怜,但是小二蛋却把他当家人,给了孤独的他不少安慰。

沈竹沥一双眼睛盯着猫,又移向了沙发上缩成一团,宛如另一只猫的申姜,笑了笑。

他怎么总有一种给傻猫找了个伙伴的感觉。

申姜吐过几轮,方觉得胃舒服了些。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睡,觉得身体有点冷,脸颊又很热。

她一个翻身,落到了厚重的地毯上。

一双棉拖鞋出现在眼前,申姜还在想自己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双男士拖鞋,难道叶子带男人回来了?

忽然,头顶上响起了好笑的声音:“你这是醒了还是装糊涂呢?”

话音刚落地,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往上提。申姜疑惑地去看提她的人,她全身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在她被沈竹沥提起来的瞬间,她摇晃地扑向他的胸膛。

不是幻听?原来是做梦?沈竹沥跑到她家来了?

申姜脑子里全是浆糊,后来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竹沥把她提起来后,她看到周围的一切都在不停地转动,沙发、椅子、天花板……

她头昏昏的,感觉脑袋也在跟着转,最后身体倒在了坚硬又温暖的胸膛。

那人的胸膛很温暖,申姜在混沌的意识中,闭着眼睛把脸贴紧那个胸膛。

不过,那个胸膛并没有允许她依靠太久,申姜又被拉到了刚才的沙发上。

她心底明白她需要好好睡一觉,不过这床也太小太不舒服了,申姜睡得很不自在,睡着睡着又滚到了地毯上。

她爬上去,又滚了下来,再爬,又滚……

隐约感觉一股力量按住了滚上滚下的她,她觉得烦躁了,一挥手就朝那个按住她的人打去,耳边好像传来一声闷哼。

然后,申姜感觉自己又飘了起来,不同的是,之前是竖着飘的,这次是横着飘的,之前闻到的是薄荷的气味,这次闻到的是柠檬的香味……

她终于睡到了又大又软的床。

申姜在床上张开成一个大字,满意地哼了一声,折腾得也累了,她把身体缩进松软的被子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嘴角带着笑,终于安稳地睡了过去……

申姜是被闹钟惊醒的,她睁开眼睛,只觉得今天的天花板格外地白,而且头顶上那盏灯好像也有点陌生。

她垂了垂眼眸,发现身上盖着的被子,简简单单的浅灰色,浅灰色?她记得自己的被子是粉色,申姜吓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窗帘、地板、衣柜、枕头……没有一个是她的!换言之,这不是她的房间。

她昨天干什么来着……

自己去吃火锅,好像还喝了很多酒,酒?

申姜嗖地一声拉开被子,还好,还好,她的衣服都还在,除了头疼,身体也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

很显然,她昨天喝醉了,被好心人捡回了家。

她掀开被子,光着脚下了床,刚走到客厅,就看到一个人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你你你……”

看到沈竹沥,申姜惊讶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她伸出手指着他,“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嗯,是我我我。”沈竹沥倒是很淡定,学着她说话,走到餐桌旁坐下,放下盘子,拿起刀叉,开始切盘子里的牛排。

“发什么呆?”沈竹沥笑,“我家的,来吃早餐了。”

申姜瞪他:“谁是你们家的。”

“你啊,我捡的,就是我家的。”沈竹沥挑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

丫的臭不要脸。

申姜忍着火气,摸了摸鼻子,很快,她又发现了不对劲。

她几乎是小跑过去,盯着沈竹沥的眼角,大为诧异:“你眼睛怎么了?”

怎么青了一块?看起来像被谁打了。

她心里有些忐忑,沈竹沥这种人,应该不会热血冲动地去和谁打架。

她一大早出现在他家里,他又这么早起床做好了早餐。

难道昨天晚上是他带她回来的?

知道自己酒品的申姜,喝醉后也有过动手动脚的前科,以至于每次叶子都想把她丢出去,难道……他眼角……是她揍的?

沈竹沥看了他一眼,放下刀叉,指着自己的眼睛:“被醉猫打的,去洗漱吃点东西,你现在认识食物吧?”

“……”申姜瞅着他,三步一回头,挪到了浴室。

洗漱完,她坐在他对面,偷偷地打量着他,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看到沈竹沥眼底的黑眼圈和那块乌青,更是不敢问昨天她做了什么。

沈竹沥瞥了她一眼:“酒醒了吗?”

“我很清醒的……”她点点头,小口抿着吐司,小心翼翼地道谢,“昨天谢谢你收留我,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等下可以自己打车……我的钱包呢?”

在找钱包的申姜嗷了一声,她回忆了一下昨天,钱包好像放在火锅店忘记拿了。

沈竹沥笑:“我还以为你就一个人。”

“你才一个人。”

“嗯,我一直都是单身一人。

“……”

接下来,申姜听到了餐桌边椅子被拖动的声音,沈竹沥伸了一个懒腰,懒懒道:“等会带你去找,要是丢了就买个新的。”

申姜哦了一声。

心里鄙视他,喜新厌旧。

再接下来,沈竹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厨房里传来了响动。

申姜喝着牛奶,打量着屋子,生活倒是挺精致的。

屋内打扫得很干净,申姜低头看着手心的吐司,早餐也还不错。

“清理下猫砂里的粪便、准备中午的猫粮,东西都在你左手边第二个柜子里。”沈竹沥的声音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申姜:“……”

这是要她当铲屎官吗?

像是怕她不答应,沈竹沥又加了一句:“天底下没有免费的早餐,懂的吧?”

“知道了。”申姜大着声音回答。

申姜做完沈竹沥交待的事,在沙发上颓废了一会儿,想着一些事,突然一下子从沙发边蹦了起来。

她昨晚喝醉后是怎么到他家来的?难道是沈竹沥抱着她或者背着她?

沈竹沥走出来看到她在发呆,笑着说:“要是你想长蘑菇,你可以一直傻坐着。”

长蘑菇?

申姜愣了几秒,后知后觉地嗅了嗅自己,差点呕出声。

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气味,像是扔在阴暗角落长了三年霉菌的抹布,太难闻了。

不行,她要洗澡,马上就要洗。

沈竹沥指了下浴室:“用吧,我现在要出去一趟,大约一个小时,然后回来接你”。

申姜迟疑了两秒,点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