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做饭。”苏黎打破略微沉闷的氛围,起身准备去厨房。
“妈,今天还是我做吧。”眼眶微微湿润的沈若兰强颜欢笑道,似乎并不介意的外表丝毫掩饰不住那刻骨地落寞无助。
“伯母,我陪若兰去。”叶昊宇跟着沈若兰进入厨房,沈雅望着叶昊宇这个原本极有可能成为自己妹夫的男人的伟岸背影,她略微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了。
“典将。这样好吗?”苏黎担忧道,知女莫若母啊,沈若兰心中的痛她如何不能感受。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是嫌叶昊宇太*才不答应这门婚事?”沈典将苦笑道。将茶杯放下,揉了揉揉太阳穴。
“父亲是怕叶昊宇惹是生非,把若兰牵扯进去?”沈雅似乎找到了答案,叶昊宇闹出的京城风波她这种不谙政治的边缘人物都开始有所耳闻。如果真如外界传闻,叶昊宇这个男人可就真的有点无法无天了。
“你们也许不清楚,叶昊宇除了是商界元老叶凌飞的孙子。还是济南沈亦白上将地外孙,还有个隐秘的身份是太子,小雅,你知道京城里的太子吧,但你肯定不知道南方有个能够跟他分庭抗礼地太子,这个人,就是叶昊宇。而且最近连京城太子杨云轩都对他俯首称臣。”
沈典将拍拍妻子苏黎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惋惜道:“你们也见过一些关于黑帮的电影吧。或者听说过类意大利似黑手党这种地下王朝,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眼前刚才这个跟我下棋的素年,是如今华夏南方地下王朝地第一人,我想过不了多久他便会成为全华夏地下王朝的唯一王者。唉,我沈典将阅人无数,本以为已经很看重他,仍然是独独看轻了他啊!”
沈雅捂住嘴巴说不出话来,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呵呵,也许你们觉得是我这个老头怕叶昊宇跟政府起冲突后我不好做人,是吧?”沈典将一下子点破沈雅的心思,后者尴尬地吐了下舌头。
“是啊,黑社会,尤其是华夏的黑帮,在强大地国家机器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叶昊宇在南方再强大再只手遮天,也难免沦为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沈典将自言自语道,随即笑容苦涩,“但这依然不是我不答应若兰跟他在一起的理由。”
跟沈典将大半辈子相处下来的苏黎此刻露出会意的表情。
厨房中,沈若兰并没有叶昊宇预想中的偷偷哭泣,只是默默地做饭炒菜,对厨房很反感的叶昊宇也做些类似淘米洗菜的事情,两个人都不说话,但谁都清
楚双方地心思,既然说对不起毫无意义,那就不要说了。
叶昊宇早就领教过沈若兰的精湛厨艺,而且说实话所谓的满汉全席或者欧洲贵族的聚餐在他看来根本就比不上这种家常小菜,沈家上下虽然每人都有不同的心情,但这顿饭依然融洽,沈若兰也释怀一些,脸色也略微红润。
沈典将是博古通今的当代大儒,而叶昊宇则博闻强志,两人在一起自然有说不完的话题,沈若兰像个小妻子般给叶昊宇盛饭夹菜,苏黎看到叶昊宇那无所顾忌的吃饭模样,忍俊不禁,这孩子,怎么看都不像南方黑道霸主的样子嘛。
“英国诺丁汉大学得到了一笔1000万英镑的奖金,学校立即决定以5万英镑的年薪从世界各地引进200名优秀人才。而这笔钱要是到了我们中国高校,第一个用途极有可能就是拿来盖雄伟的行政大楼来添置华而不实的实验室,这就是我们教育界的悲哀,我们的路还很长很长啊!”沈典将有感而发道。
“其实看一所学校的底蕴和将来,就要看其图书馆和行政楼的对比就能大致知道。”叶昊宇笑道,“在杭州的时候,见过下沙高教圆区地浙江工商大学。那个行政楼据说花了一两亿,啧啧,这钱兴许是没地方花了,而图书馆则寒碜的紧。”
一座学校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行政楼像个花枝招展的婊子在那里卖弄风骚,而素妆朴实地图书馆则无人问津。
“也不能全部否定,任何事情都需要有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剑桥哈佛都不是几十年就能一蹴而就,我们有再多的不满,也必须走下去。浙江工商大学我曾经考察过,不像你说的那么一无是处。”沈若兰终于开口,既然谈到教育这个她的本行,她自然也是有数不尽的感慨牢骚和期望。
叶昊宇点点头,继续埋头消灭饭菜。
苏黎嘴角含笑。还好,这个孩子虽然有骨子滔天傲气和自负,但还没有大男子主义到要让若兰言听计从。
“呵呵。我在华夏活了一辈子,有两点深刻的体会,就是一,放屁容易说话难;二,当狗容易做人难。”沈典将喝了口老酒。红光满面,说话也没有平时的严肃。
“有你这么跟晚辈说话的嘛!”苏黎无奈道。
“这有什么关系,又没有外人。”
沈典将开怀笑道。“我们华夏啊,数千年下来从来不缺沉默的大多数,因为面对真理所需要地勇气并不亚于面对屠刀和枪口,其实沉默并非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金,比如文革中遇罗克对
‘血统论’的质疑和批判,真理只有在禁忌的时候说出来才有意义。”
“确实,沉默很多时候表现出来地都是无知、怯弱,在罪恶面前,它更是经常扮演帮凶的角色。”叶昊宇很喜欢现在沈典将的论点。更对他的胃口。
“说得好!”
沈典将拍案道,“一个人可以活得很渺小、很卑微,但是他心里就是不能没有尊严!”
叶昊宇重重点头,深以为然。
“有机会跟你聊聊中国的教育事业,我也想听听你地见解和建议啊。”沈典将笑道。
“我也有很多问题想要跟沈老请教。”在沈典将面前叶昊宇喜欢把自己放到学生的位置上。
一顿饭不温不火地吃完,叶昊宇因为接到一个电话只能告辞,沈典将执意要把他送出门,叶昊宇也不好阻拦。
“昊宇,我送你一个词,八风不动,你回去可以慢慢想想,这种境界在围棋上虽然不是位列九品,却被吴清源老人颇为推崇,很多人下棋都是沉迷其中攻城掠地勾心斗角,但别忘了,能在谈笑风生间樯橹灰飞烟灭,这才是大镜,昊宇,你的路还很长,我不希望你误入歧途。”沈典将语重心长道。
“有时间再陪沈老下棋。”叶昊宇挠挠头笑道,年轻地人不应该在老人面前故作城府,那其实很幼稚。
“好的。”沈典将答应道。
叶昊宇即将上车的时候转身道:“沈老,我知道若兰的身体不好,以后中药我帮她煎就是了,我对中药有些了解。”
沈典将愣了一下,等到叶昊宇上车后,笑容愈发祥和,一旁的沈雅竟然发现父亲的眼睛竟然有点湿润,她这辈子见过父亲如此只有两次,一次是他在北大校长退休的时候,一次是当年邓公去世的时候。
“若兰,跟昊宇说声,就说我答应了。”沈典将摸着沈若兰的头柔声道。
由震惊到疑惑再到惊喜地沈若兰哭着抱着父亲,泪水终于流淌下来。
苏黎掏出手帕擦拭了下眼角,她知道为什么当初沈典将为什么不同意把女儿交给叶昊宇,因为他这个当父亲的怕自己的女儿没有人照顾,沈若兰其实从小身体就不好,需要喝大量的中药来培元固本。
做父亲的,其实并不想自己的女儿跟着女婿飞黄腾达或者鸡犬升天,也不是怕自己的女婿连累自己的生活,他想的,只是有个能够代他帮女儿煎中药的男人罢了,仅此而已。
父爱,是我们每个人一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