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凌雪瞬间指尖冰凉。
初见之时,这身体的主人便为了心爱男人的性命,而义无反顾的牺牲贞洁。可如今,旧事重演,此刻却要她来做抉择。眸光有些恍惚,低垂的睫毛微微颤动。她曾经暗自发誓,不会卑躬屈膝讨取冥洛辰的欢心,这个嗜血的帝王那颗坚硬无比的心,根本不会因为她的忍辱卑微而有丝毫的动摇。这些,她早已看透。可文卿又该怎么办?
从她来到尘世,仅仅与文卿见过两面。虽是如此,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总觉得身体里有一种情感在莫名的攒动,让她忍不住靠近他,甚至会贪恋于他的温柔与怀抱。若要她见死不救,她根本没有办法狠下心来弃他的生死于不顾。
蓝凌雪猛然发现,如果欢爱可以保全文卿的性命,自己似乎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不是么?
抬眸,望着他幽黑的瞳子,蓝凌雪紧抿着的唇瓣终于缓缓张开,“皇上,臣妾自当尽力。可皇上能否先下赦免口谕?”鼻翼之上的秋眸如水,温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冥洛辰微眯着眼睛,绽放出危险的光芒。捏在她腰间的大掌不自觉的用上几分力气。他的女人居然为了另一个男人的性命而取悦于他,这还真是讽刺。
她本是他的女人不是么,后宫佳丽三千人,哪个不是攀着他的身子,索要温柔与爱。可她却对他视若罔闻,每次亲近于她,总会在眉眼间染满了厌恶。她不过是个放浪形骸不知羞耻的女人,冥洛辰肯临幸她,她应该如别的女人一样,极力讨好不是么?
可她却是清冷至极,看着他的时候,眼里从来只有隐忍的愤恨与冰冷的回应。作为天下至尊,大婚当日的奇耻大辱已经让他丢尽颜面,如今若还是放任她如此,冥洛辰怕是还没有如此宽广的胸襟可以容忍了!
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的面颊。略微嘶哑的嗓音响起,仿佛在压抑着怒气。“怎么?孤与爱妃尽鱼水之欢,还要靠另一个男人不成?孤来这里不是与你谈条件,而是教你作为皇帝的女人就要必须要学会服从!”
一团炽热的烈火在他眼眸中燃烧,蓝凌雪含着笑容轻轻移出他大掌的桎梏,突然拿出发髻上的发簪,抵在自己绝美的锁骨间。
那白皙的颈子雪白又透明,露出清晰的骨骼与脉
络。“皇上,臣妾自然不敢有违皇命,更是不敢与皇上您谈条件。只是,若您不下赦免口谕,皇上得到的只会是臣妾冰冷的尸首!”
一旁的奴才们,被她猛然间的动作吓得慌乱不已。茗兰则是静静的站在蓝凌雪的身后,依她来看,娘娘此举虽是冒险,但胜算还是尽在掌中的。
簪子所触及的肌肤,流下一滴嫣红的血迹来,染浸入那绯红的刺青。冥洛辰勾起唇角,“蓝凌雪,你在威胁孤?”压低的眉眼,已然满是阴鹜。
脖颈间的刺痛,让她不禁蹙起眉头。“臣妾不敢,一切听从皇上您定夺!”
目眦俱裂,片刻阴沉过后,冥洛辰深邃的眸光兜转。“好!孤这次便由了你!陈良!”
“皇上!”陈良凑过身来。
“宣孤口谕:孤念及大御内阁学士文卿往日忠心耿耿,免其刑罪!”
“是,奴才这就去天牢!”话间,陈良便挥了挥衣袖,带领一干奴才匆匆向着天牢方向去了。
寝宫园内,此刻只剩下几个伺候的女婢,皆是面面相觑。蓝凌雪见得如此,握着金簪的手这才缓缓落下。
冥洛辰凉薄的唇轻挑,阴霾冰冷。蓝凌雪则是欠了欠身子行礼道,“臣妾定会精心伺候皇上!”黯然的睫,掩下一地零碎的伤。冥洛辰没有说话,只是长臂一勾,便将她横在两臂之间,踏入了木门。
门被“哐”的一声闭紧,茗兰挥手遣了几个女婢下去,回过身,轻轻叹息声,“娘娘为了个男人如此逼迫作践自己,这又是何必!看来男女之情不过罂粟毒花,沾染了,便不能再回头……!”
他将她扔在榻上,背后传来的痛感,让她不禁颦起眉头。他的动作粗暴,犹如一场残忍的掠夺,和一次充满戾气的占有。
看着她略带痛楚的模样,他低沉的怒吼一声,“睁开眼睛,怎么,就这么不想看着孤么?”
痛不再那么窒息,可蓝凌雪仍旧倔强的不去看他。她怕看他一眼,便忍不住拿出玉枕之下的匕首杀了他。她隐忍着所有的怒气与恨意,紧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仿佛看出了她无声的抗拒,他拧起眉头加快了速度,袒露的胸膛泛着小麦色的光泽,涔涔的汗水顺着他的鼻尖落下。
想到说起文
卿时她脸上的紧张与温柔,冥洛辰便郁结在胸,他是北辰国的王,坐拥天下,没有人会像她这般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到底哪里比不上文卿,被背叛,被欺弄的感觉,让他愈发的愤怒,那熊熊燃烧的焰火在他的身上灼热,惩罚似得给她以最彻骨铭心的痛楚,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不再忽视自己,在她心头占据一席之地。
她忍不住抓住锦被,眼角酸涩,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却早已在心头泪河决堤……
整整过了四个时辰,等候在门外的茗兰终于等来了期待已久的开门声。跪身在地,茗兰低着头看着那金靴越走越远,这才跑进寝宫内。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茗兰愣住了。榻上袒露着身子的女人,雪白的肌肤之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她闭着眼睛,悄无声息,失了血色的脸上犹如惨白的夏花,肃美而恬静,凄美而哀伤。
茗兰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只是,看到平日里灵动聪颖的蓝凌雪,如今就那么安静沉默的躺在那里,犹如被暴雨摧残的荷,憔悴到失去了灵气,心里便说不出的难过。
茗兰眼眶微红,将被子盖在她惨不忍睹的身子上,梗咽的念了声,“娘娘!”
蓝凌雪这才睁开眼睑,微肿的身体让她不敢随意动弹。她扯开笑容,却比哭还难以入眼。“为什么我还活着? 茗兰,你告诉我为什么……”
背后的婢女摘下冥洛辰肩头的披风,他便只身坐在了龙椅之上。陈良卑躬着身子,“皇上,奴才已经像天牢传过口谕!皇上既然赦免了文大学士的死罪,该如何处置,还请皇上明示!”
冥洛辰目光潋滟,拿起一旁的上等的笔墨,在摊开的白纸上挥洒而下,“孤何时说过赦免他的死罪?”
如此一说,陈良面容一怔。
他含着冰冷的笑意,“置于如何处置……”陈良等待着冥洛辰的回答。
冥洛辰最后一笔顿足有力,陈良这才将视线从冥洛辰的脸上转到那白纸之上。看到上面赫然一个“杀”字,便一切明了。
陈良抱拳行礼,“奴才知道该如何做,皇上放心!”
冥洛辰没有答话,只是目送陈良远去的背影,紧咪的眼眸乍现光芒。蓝凌雪,既然你这么在乎他,那他就必须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