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坐南宫北堂的辇车回北堂王府,玉儿另坐了宫中的轿辇回府。
宽大的辇车里,慕容楚楚紧张的低垂着头,把玩着自已的手指,名贵的长毛地毯铺在脚下,厢壁用上好的雪纺绸缎围成,那雪纺好似用鲜花薰染过,使得小小的空间里充斥着淡淡的花香。
一小揖秀发垂在她的耳边,映衬得她的小脸蛋越发的俏皮可爱,微蹙起的小嘴,说不出的迷人。
南宫北堂就那么静静的大刺刺的看着,换了一种灵魂,好似她不再讨厌,甚至让他有些迷茫,这样一个才情兼备的女子,是怎样的环境养成的?
“你们那里女人也干这个吗?”沙哑的声音响起来。
楚楚愕然的抬头,听他问到自已世界里的事情,唇角挂起笑意,点头。
“是的,女人和男人一样,平等与和平,”柔柔的和煦的声音,听到他的耳朵里,有些遐想,无法理解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也许只有那样的世界才会孕育出这么奇怪的女人来吧。
“我娘的事有劳你了,”他主动的提起,心里在滴血,脸上的神情凌寒遍布,眸子盛满了悲伤,他从来没有在人前流露过的伤心,其实他比任何人更渴望娘还活着,他想问问她,为什么要扔下自已。
娘,那么温柔,那么美丽,是他心目中完美的神,可是有一天这一切被打破了,他便压抑了心中的情,变得残忍,愤恨世俗起来,上了战场,没有退路似的和那些蛮夷人拼命,这成就了他战神的称号。
“没事,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真像往往隐藏在表层下面,”楚楚淡淡的开口,声音悦耳。
真没想过,还能和他心平气和的谈着话,他就像个张牙舞爪的狮子,这一刻的宁静,不代表他真的接受了她,只是因为狮子累了,需要找一个人倾诉一下,而她恰好就在身边。
两个人说着话儿,辇车晃动一下停下来,只听见外面的侍卫恭敬的开口。
“请王爷,王妃下车,”说着便有人掀起了车帘,放下了脚踏,南宫北堂的脸在一瞬间恢复一贯的冷漠凌寒,他又缩回了他的壳里,依旧成了那个张扬舞爪的狮子,紧跟着他身后下车的楚楚暗暗惊奇,这样一个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只怕是世间少有了。
玉儿走过来,扶住楚楚的身子,扫了一眼已走进王府大门的王爷,小声的嘀咕。
“小王妃,王爷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进去吧,”楚楚摇头,唇角勾出一抹笑,只怕说出来也没人相信,这个男人刚才的神情。
一主一仆跨进大门,好几个下人在翘首张望,小王妃好神气啊,太后竟然亲自派人用辇车把她接进宫去了,只怕她以后在王府的地位与日俱增啊。
楚楚懒得理这些势利的下人,领着玉儿穿过花廊,越过小亭子,直接走回自个儿的听雨轩里。
廊檐下,几个小丫头正焦急的候着,一见到小王妃完好无缺的回来了,全都松了口气,春桃走过来,福了一下身子:“小王妃,你进宫后老王妃心急得不得了,怕你出什么事,让你回来后过去一趟。”
“知道了,”楚楚随意的摆摆手,都这么累了,还要再跑一趟啊,怎么这么多事啊,先进去息会儿再说吧,跨上石阶,走进厅室里,只听到门前几个小丫头拉着玉儿追问。
“小王妃进宫去干什么了?”
楚楚懒得理这几个丫头,反正自已已经吩咐了玉儿,什么都不要说,相信她能应付这些。
“没事,老太后想见见小王妃,大概是心疼咱们王爷吧,”玉儿轻快的应着走进厅室里,关心的问:“小王妃,你是不是累了,去休息会儿吧。”
“休息?你刚才没听到吗?那边还等着我去回话呢,怎么休息,”楚楚无可奈何的开口,接过玉儿手里的茶盎,啜了一口。
“老王妃也是的,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小王妃,”玉儿轻声的报怨,完了还小心的瞧瞧门外,楚楚又好气又好笑的放下茶盎,这小丫头害怕就不要说,偏想逞口舌之快,还害怕,何苦来着。
“你也别报怨了,我们过去一趟,回来再休息吧,”楚楚站起身,腿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可那边还等着话呢,认命的往外走去。
一路直奔慈宁院,门前只有两个粗使的丫头守着,并没有见到凤姑姑的影子,小丫头们见到楚楚,恭敬的行了礼。
“小王妃好。”
“嗯,老王妃在里面吗?”楚楚张嘴问,小丫头立刻点头,乖巧的回话:“小王妃进去吧,老王妃在等你呢?”
楚楚回身吩咐玉儿在门前候着,一个人走进慈宁院去。
没想到慈宁院与往日竟然大不一样,那些长滕的植物被全数的砍了,头顶的架子也拆了,阳光洒在院子里,静谧温和,到处是一片碧绿,花草摇曳,清香阵阵。
楚楚深呼吸了一下,老王妃为什么把那些植物都砍了,记得前不久自已的提议还被她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呢?
难道是因为阿才自杀了,她受到刺激了,这变化也太大了。
凤姑姑站在门前张望,一看到楚楚的影子,转身走进屋子里去,大概是去禀报老王妃了,一会儿的功夫,她又走出来,扫了楚楚一眼,不冷不热的开口。
“老王妃在里面等你呢?进去吧。”
“谢谢凤姑姑,”楚楚道了一声谢,回身走进屋子里。
屋子里明亮整洁,那些垂挂着的紫色的帘子全部被拆了下来,换上飘逸明亮的烟霞罗,夕阳的余辉斜照进来,屋子里镀上一层金光,老王妃手拿串珠坐在软榻上安逸的念佛,听到门帘的响动,微笑的放下手里的佛珠,示意楚楚一边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