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雨柔早早的就起了床,书儿将她打扮一番后便跟着她回到了四王府。
推开紧闭的大门,里面冷冷清清的,丝毫看不出往日这里的热闹非凡。虽然这里的一花一草都未改变,只是人去了,楼也空了。
坐在府中的小亭子里,四周都是清澈的湖水,雨丝滴在上面漾起了圈圈涟漪,如此美景雨柔却无心欣赏,只听见皇宫的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的马蹄声叫唤声,和越来越清晰沉重的脚步声。
雨柔面色平淡的看着眼前所有人看到她的那一刻惊讶暴怒的表情。
“书儿,你先退下吧。”雨柔朝着书儿摆摆手,示意让她下去。如果此时的雨王仔细观察的话,仍会发现几丝异样,毕竟跟在雨柔身边的丫鬟不是经常跟着她外出的那个叫琴儿的丫鬟,而是一位比较木讷的丫鬟。只不过此时的雨王早已被愤怒气昏了头,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万分,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站起身,雨柔俯看着他们,盈盈下拜,“小女子雨柔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雨柔,你给朕解释一下你这几天消失的原因!”雨王平息了一下怒火,使他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暴躁,但若细听,还是可以听出他言语之中的愤怒。
“雨柔只是上次在王府中遇到了刺客,他……他逼着雨柔交出东西,只不过那样东西雨柔……”
雨柔故意停顿了一下,偷偷瞥了一眼雨王,他虽面无表情,但眼中一闪而过的兴奋还是被雨柔捕捉到了。
她继续可怜兮兮的说道:“雨柔根本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然后他就拔出剑想要伤害雨柔,幸好雨柔曾和先父学过些手脚,躲的快,并用手中的玉钗反伤了他,这才躲过一劫。随后雨柔怕刺客继续来四王府刺杀我,便带着丫鬟们去外面避了下难,可刚回来就遇到了皇上您们。只是雨柔想问皇上怎么知道雨柔今天回府呢?”
雨柔故作惊讶的环视了他们一圈,最终将视线所在一个毕恭毕敬且熟悉的身影:“棋儿,你怎么在这里?难道是你告诉皇上的吗?”
“回郡主,是奴婢将您回府的消息告诉皇上的。”棋儿从人群后走了出来,低着头向她微欠着身。
“柔儿,朕听这位丫鬟说虎符在你这里,可有其事?”雨王半眯着眼睛,语气中充满了警告,似乎在说“如果你不说实话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雨柔颤抖着身,说话也变的有些颤抖:“皇上说的是……是那块先父留给我的那个东西吗?如果是的话,那……不小心被刺客劫走了……”
越说到后面雨柔的声音越轻,轻到只有雨王和他身边几亲信能听见。“雨柔无能,连先父最后交与的东西都无法好好保管。雨柔没脸去见先父!”说到这,雨柔不由得哭出了声,拿起手中的绢布轻轻擦拭着眼泪。
“你说虎符被刺客拿走了!”雨王眼中再次充满怒火,怒瞪着三皇叔彭王,好像在质问他一样。
“是。”
“雨柔,你发誓虎符真的被刺客拿走了吗?”彭王用衣袖沾了沾额头上浸出的丝丝汗水,十分紧张地说着。
“三皇叔,雨柔怎敢说慌?”雨柔抬起饱含泪水的眼睛看着他眨了几下,泪水很快又顺着脸颊划了下来,雨柔将泪一点点擦掉,显得相当可怜,让人都不忍怀疑。
“三皇弟看来朕和你应该好好谈谈了,一会儿和朕一起去永安宫喝杯茶如何?”雨王朝着彭王笑了笑,彭王顿时脸色煞白,看来果真是笑里藏刀啊。
“回宫。”雨王大喊一声,太监们不禁害怕的抖了抖,赶紧为他备马。
“皇上。”雨柔搅着绢布,有些抽抽涕涕的说道,“棋儿自幼跟着雨柔,若她不在身边,雨柔到有些不习惯,不如皇上将棋儿还给雨柔吧。”
雨王斜眼瞄了一眼棋儿,此时她正握着衣角微微颤抖着,神情有些慌乱。
“好,朕就将她给你了。”雨王笑看着棋儿脸上变化多端的表情,心想着这就是四皇弟府中的丫鬟,不仅卖主还懦弱,不由得心情大好,扬长而去。
听着马车渐行渐远的声音,雨柔渐渐收起那哭哭啼啼的样子。“棋儿,琴儿,书儿我们回书房等画儿他们。”
“是。”琴儿从树上跳了下来,书儿从树后走了出来,异口同声的回答了她。
回到书房,雨柔随手放开放在书桌上的一本有些破损的书,里面的纸已经发黄,只是上面的字依旧清晰可见,上面写道:“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看到这句,雨柔不由得想起先父曾对她说过,君主如船,百姓如水,水既能使船安稳地航行,也能使船沉没。事物用之得当则利,反之必有弊害,民心的向背决定生死存亡,所以得民心尤为重要。若今后想干一番大事业,必定要深得人心,方可以步步为营。
只不过……雨柔盯着那略显浑浊的茶水,无心下咽,只是盯着,久久地盯着,以前一直清澈的茶水而此时却显得有些浑浊。天灾啊,这么快就要到来了,真是天助我也啊,雨柔这样盘算着,接下来只要她让全城百姓悄无声息的有序出宫就行了。
这边雨柔正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而另一边,在皇上的寝宫,对于三皇叔而言,正处于一种水深火热之中。
“咚”,雨王狠狠的拍向桌子,沉闷的响声响彻整个房间。
可是雨王毕竟不是学武的料,他所学的也仅仅只是能放防身,并不能造成威胁,所以当他拍向桌子,除了声音够响,桌子稍稍颤抖了一阵,剩下的只有被拍疼的手掌了。
阵阵痛感从手掌传来,雨王不由得更加愤怒,冲着三皇叔就怒吼道:“你怎么做事情的!之前你不是再三跟朕保证过一定会将虎符弄到手呢!可你看看现在!虎符呢!就连刺客都不见个影!而且这些刺客可是抢了虎符,现今却没了下落,这让朕怎么掌管军权啊!”
“臣弟……”
“现如今其他五国已经开始对我们雨潇国虎视眈眈,整个雨潇国上上下下有足够能力打仗的武将又少之又少。你可知你这次的失败会造成多大的后果?”雨王虽很恼怒,但对于现局情况,他已然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分析着。
“臣弟知错……”
“朕的十七个儿子中,从九皇子之后的所有皇子都不足三岁,老二老三老八又早早夭折了。太子治国还行,若是带兵打仗必然不可,老四老五老六成天沉迷于风花雪月中,无所事事,老七已入佛门,自然是不再与这皇权有任何联系。”
“长公主和二公主虽一个远嫁雷鸣国,一个远嫁雾蒙国,但都极不受宠;三公主虽在云烟国极为受宠,却膝下无子,争不了什么权利;四公主在联姻被贼人所截,至今下落不明;五公主和她胞兄七皇子一样步入空门,六公主七公主马上就要及笄,是时候该发挥她们的作用了,不知她们是否能缓和这局势。”雨王长叹一声,揉了揉眉心。
“臣弟愿为皇兄分忧。”彭王连忙拱手跪下,表示自己衷心的态度。
“就凭你?若是四弟还在,我倒还半真半假的信了。”皇上讥讽道。
“臣弟虽无能,但膝下儿女众多,愿为皇兄分忧。”
“呵,恐怕整个雨潇国都知道彭王府嫡女善妒,嫡子好色,那些庶出的又登不了台面,皇弟怕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吧。”雨王冷冷的讽刺道。
“臣……”彭王被说中痛处,不禁面露出难色。
“哼,说到底也是你自己无能。看来如今只有一条出路,朕无论如何也要完完全全掌控这个雨潇国。”雨王说完,再也不看彭王一眼,转身回到寝室。
彭王跪在地上,起也不是,跪也不是,只能灰溜溜逃回了府。
夜深人静,可有空间整理自己的思绪。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她喜欢晚上做事情的原因。因为只有这样的时间她才能够真正地聆听到自己心中的声音。在这静悄悄的夜里,感悟一切成了雨柔每晚冥想一种方式。就这样,渡过了一个又一个夜晚,常常的错过足以另一人变得很安静,也习惯了宁静。或许只有寂寞才会适合她。
“郡主,刚刚从云烟国得到的消息,三日之后他们便攻入这里。”朱扬从窗口跳了进来,衣服被淋湿了,雨水顺着发尖滴了下来。
雨柔看都不看就将身旁的一块布丢给他:“擦擦雨水吧,到时候感冒了就上不了战场了。对了,牧善堂和轩善堂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将百姓安顿好。”
雨柔看了一眼桌上已经凉了多时的茶水,抬头便对上朱扬那嫌弃的眼神。
“郡主,您就这么厌恶在下?竟然要在下用抹布擦脸!”朱扬拎着那块抹布抖了抖,布还算干净,只是用时过长而显得破旧罢了。
“郡主小小年纪就这么为百姓着想,而且做好事还不留名,实属难得。只不过对下属却……唉……”朱扬深深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抹布丢在一旁。
“哦,随手一拿的,没想到拿到的是抹布。对了,画儿她那边干得怎么样了,没出事吧。”雨柔忽视了朱扬手中一直晃动的抹布,背着手走到了窗前凝视着屋外的雨。
“郡主,画儿那边您不用担心,所有事情都按您说的去办了,现在只等云烟国的军队来了。”朱扬将抹布往旁边一丢,嫌弃似的拍了拍手。
“跟玄甲军的所有将士说事成之后本郡主请他们参加庆功宴,所有人都要给我来,畅畅快快给我大吃一顿。”雨柔一甩袖,大步流星的离开书房。
“是。”
坚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雨柔不由得扬起了自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