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哓微微放松的表情下我笑了,“其实我本来就希望你和陌枕在一起的……”随着哓的话,我知道他信了,假意若无其事转头,却对上了一双让我胸中一痛的眼睛,那眼里神采尽失,看我是眼睛似乎透过我看向了很远的地方,面对其他人再是探究质疑的眼神我都可以坦然接受,独独对他,凭空多了愧疚。
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像是被遗弃了一样的表情。我想刚才的话或许是伤害到了他,毕竟瑞士的时候,言默也和我在一起……顾不上哓的话,眼看言默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我疑惑问道:“小默。你怎么了。小默……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我站起身想要去探他体温,言默这时候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我将手伸向他,生怕他一个站不稳就会倒下来。很明显的,言默真的有站不稳的倾向,看见我伸向他的手,也不犹豫就握住了我的,似乎是想要将身上的重量都交给我一样,但是很显然的,我慢了一步,然后言默啪嗒一声,摔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了。
还紧紧抓着快要脱臼的我的手。
我被言默往下一带,也碰地一声跪在地上,我被这变故吓得忘记了反应。脑袋里唯一的想法就是言默快要死了,我扑到言默身边:“言默……言默你不要死,言默你睁开眼睛……”妈妈他们也赶了过来。显然哓比我们有经验,他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言默,“哓,他是不是要死了啊?是不是被我给气死了?”我已经眼中带泪了。
哪里还有打120之类的急救意识,只想着言默这病和心脏病差不多不能刺激,被我刺激到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我明明就可以不让言默知道这件事情的,就算是告诉他也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时机,我后悔着刚进门的时候没有发现言默就已经略显僵硬的表情。
我在言默身上哭得一塌糊涂,然后几乎是本能反应的,跟着救护车到了医院。
医生在里面做特殊检查,我哓和妈妈三人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各有所思。我仍然收不住眼泪的抽泣着,直想着要是言默死了的话我也就不活了,一命换一命,再说这世界本就让我厌倦至极,只是这么想着,又觉得只我一个亲人的妈妈太可怜,又接着哭……
有双手忽然拉开了我蒙在眼前的掌心,然后那人将我抱在了怀里。我抬眼,泪眼朦胧中大概看清了来人的样子,是许陌枕,或者是苏罙?不管了,都不管了,我现在只是渴求一个拥抱的温暖,我是真的没有计较对方是谁,就一个劲儿往他怀里蹭着。我想,是许陌枕吧,是许陌枕这个故事才能进行的下去啊,我才能完成我之前那么辛苦计划准备的啊,于是我喃喃:“许陌枕,我好难过,是我害了言默。似乎每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言默都会生病,你说是不是我克到他了……我不是故意的……”又像是在为自己辩解,却又免不了自己的罪恶感。
头上传来温和的声音:“小心,不是你的错,小默身子本来就不好,不要怕。他每次这样昏过去,都会迅速醒来的,言默是坚强的孩子,你要像他一样坚强起来。好不好?”
“小心,我在这里。”另一边传来这样的声音,然后似乎是那个人轻轻笑了,他说:“你怎么总是将我们认错?小心,你怎么总是这么傻?”
然后一双手,将我与这温暖拉开,一种陌生的感觉冲上鼻端,带有一种冷冽感,我回头,看见苏罙眼神微微一黯,但唇上仍然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回头看许陌枕,然后笑了:“你怎么每次都站在离我比较远的地方?”将错误推给别人永远是我的长项。
许陌枕高深一笑:“小心,每一次,我都是离你最近的位置,但是每一次,你都走向了苏罙。”
说到这里,对话戛然而止。
许陌枕太聪明。
就这样在焦灼和懊恼中,度过了再一个让人难熬的检查。医生走出来淡淡叹着气:“说过病人不能再受刺激,为什么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听呢?难道你们认为病人的命和你们一样硬么?小默已经不能手术了,他身子太虚,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但是这个冬天,你们要做好准备……”医生没有说下去,在场的人都懵了。
那个总是笑笑闹闹一脸淘气的言默这个冬天会怎么样?这个医生太不可靠,想要安慰自己,最后却仍然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我看向一直扶着我的许陌枕,忽然轻声问他:“你说,在这样的时刻,生命都已经脆弱的时候,人的心里还会去想着那么些肮脏的东西么?”
许陌枕目光灼灼,但是他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我笑笑:“也许我死的时候,就会真的什么都不计较了。”
然后我挣开许陌枕的怀抱,走进了病房。后面的人都一脸沉重地跟了进来。有护士示意我们不要太吵,但见我们个个红着眼睛也没有多说,低低嘱咐了有什么事情就叫她之后就匆匆离开。
睫毛一颤,言默挣扎着醒了过来,看着一室的人,随着言默的视线我发现苏罙,许一繁,许陌枕苏锦里和小艾他们都来了,但是奶奶们一个都没到,估计是瞒着她们怕她们担心吧,巫婆苏和言爸也没有到,或者已经在路上了。最后言默才将视线落到了我身上。
看到言默的眼神,我又是眼前一热,差点落下泪来。倒是言默先笑了:“你们都是傻瓜么?怎么又哭了?没什么好哭的,过两天我就好啦。”说完淡淡一笑,没有以往的生机勃勃,苍白到似乎下一刻就会和白色的被单融为一体然后什么都不剩下。这样的想法凭空吓得我一哆嗦。
像以往我生病时候言默扑上来那样,我扑向言默:“小默,你有没有事啊,你吓坏我了。你真是很衰诶,怎么摔一跤就进了医院,呜呜呜……”我边哭边想着不要让言默太难过于是还胡言乱语着。
言默笑了笑,艰难地瞪了我一眼:“都是你……没有立即躺下去给我垫……背。我是谁?我……是家里的金枝……玉叶,我这么往地上一滚,当然要……要惩罚你们全部哭鼻子才对得起我啊……”言默说话断断续续,但是也是在配合着我的玩笑,希望能让气氛好上一点。
但是很显然的,现下所有的人都一脸哀伤,没有人为我们的幽默买账。
言默这次确实比以前醒来得更快,但是就像医生说的,我却觉得言默比以前任何一次都感觉虚弱,他静静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笑笑:“我都醒来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啦,都不知道我么?都回去吧,但是我希望小心会留下来陪我。”或许是缓了过来,言默说话顺畅了许多。我那一只悬着的心这才落下了地的感觉,一听到他这样说,我连忙点头:“好哇好哇,我留下来,只要你快点好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迫切说道。
许陌枕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累得话给我电话,我陪你说话。”
我转眼暖暖笑了:“好的,睡前给你电话。”
看众人面面相觑的表情我知道他们的疑问绝对是呼之欲出,但碍着言默的病情所以才没有当场就问出来,我也乐得他们不问,看了许陌枕一眼估计这厮会处理得妥妥帖帖,于是也没有再放在心上,反而一心系着言默的感受。
众人前脚刚走,言默就猛然张开眼睛,他注视着我,却不说话。
被沉默吓怕了的我终于不再放任这寂静。我笑笑:“你好些了没有?”
言默抿了抿唇表示自己是不会轻易妥协说话的。看着他这微小幼稚的动作,我头上一排黑线划过。我不介意地晃了晃脑袋。“小默,是不是还是觉得不舒服?”
仍然不理我。
“那个……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啊,有一个神经病,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一把手枪,他走在一条小黑色胡同里。突然遇上一个年轻人,神经病二话不说将其安在地上用枪支着他的头!问道:1+1=几?年轻人吓坏了!沉思了许久.回答:等于2```?神经病毫不犹豫的开枪杀了他!然后把枪拽在怀里~冰冷的说了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哈哈……好笑吧……”
言默漠然看了看我:“小心,你为什么要和许陌枕结婚?”
果然。拜托可以不要这么执着成不?不过看样子就知道言默必然会很执着,于是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因为这样许陌枕会帮我,而且……这样就不会让不想落到他手里的东西让他掌控了。”
“你不在乎苏罙了?”言默似乎更在乎的是这个问题,但是眼中的黯然确实怎么也掩饰不住。
“言默,苏罙当时和何小艾订婚的时候他还是有妇之夫,而我,只不过在离婚之后选择再婚,你说,谁更加过分?谁在乎了谁?”我冷笑。
然后言默就不再说话了。
沉默着沉默着,忽然听到言默轻轻说了一句:“我只怪你没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