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我和何小艾提交企划的中午。我意外地,收到了她的短信。何小艾说:“郝小心,放弃和我的竞争吧,你永远赢不了我。”
我笑:“妹子你开玩笑呢?嫂子努力工作,不要打扰啊。”
滴滴滴,何小艾回短信:“一起喝一杯。”
其实我应该完全不受她影响认认真真在办公室做完剩下的东西,然后等着在董事会的时候交上去,再在各位董事面前条理清晰的讲出我的设计理念,与Lyin公司的协商和对于两方的好处,以及我们各自秉持的有望继续合作的,这一切有利于s罙的一条条摆在众人的眼前,那么也许,就会推迟某些东西的到来吧?
但是有一句话一直搁在我的心里,导致我收到这条短信之后,第二件事就是收拾好包包转身就出了门去,那句话是:“小心,和何小艾竞争的事儿,可以作废么?”
苏罙从来不说不经大脑的废话,何小艾也并不是会信口雌黄的人,我好奇害死猫,当我逞强的坐在了何小艾对面的时候,我有种危险的预感,就像以前每次我逃课之后都会有那种会被点到的不安感,然后就被点到记进教务处了。
我们在上一次和言默一起吃饭的餐厅默默的对峙。
何小艾仍然是那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或许是她身上自有一种气势,能压倒人,和苏罙一样。
她见我进门,优雅的朝我挥挥手,待我坐下,点了咖啡差点喝了底朝天她才悠悠开口,“你和苏罙是大学认识的?”
我点点头:“是的。”本来我想要诡辩上一两句表明其实我一点也不屈于恶势力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急于的承认我和苏罙,其实在一起已经很久了。
何小艾扬扬眉,忽地一笑:“那时候我刚好离开。”
我语塞,真想拍桌子,他妈^的这话听着咋这么别扭?我悠悠地端起咖啡,做出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抿了抿唇才微笑的看她:“是么?我不知道诶,苏罙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是么?我以为你早就把我视为情敌了呢,苏罙不和你说才是正常的啊,不然你想他说什么?”何小艾挑了挑眉,很自信的样子。我咬咬牙,换上一副纯澈无比的表情。
“是么?这样啊?我一直以为他除了我就不认识别人了,你们这保密工作可做得真好哇。”我睁大眼睛,无视何小艾话中的挑衅和暗示,故作惊讶的感慨。和我比演戏,不知道第一次在言默面前你就输了么,虽然那次有其他因素在里面。
何小艾转头一笑:“嫂子你说什么呢,听起来像是我和苏罙有什么似的。”
我也掩嘴笑:“那我也不是说说而已么,妹子,你告诉嫂子,你们究竟是不是有什么呢?”
我装作很不经意,语气很轻松,很自在,很有玩笑的成分,甚至也没有听真话的准备。
何小艾勾了嘴角,意味深长的看我,然后她笑:“当然有过啊。”
我觉得有点装不下去了,我这不是自找的么,我笑嘻嘻的瞪大眼睛:“真的哦,来来来,见你是妹妹的份上,坦白从宽。”
“你为什么不去问苏罙?”她眨眨眼,像是在说一件无关于我们中任何一个人的事一样,但是我清楚,她已经成功的挑起了我心里一直沙沙响着的某些东西。
“我问他干什么?他愿意说一定会告诉我,不愿意告诉我的,问也问不出来的。再说,那些他不愿提及的,我没有那个精力去问。”我笑笑,这句话是我坐下来之后说的最真的一句话。
“原来嫂子这么包容苏罙,怪不得你们看起来感情这么好,真让人嫉妒。”我在心里翻白眼,你叫我来不会就是讨论我和苏罙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吧,虽然这也占了一部分。但是可不可以直入主题,让我知道是不是在整个案子中间,苏罙真的站在了何小艾的身边。
“我和苏罙从小一起长大,那时候以为青梅竹马就是一辈子呢……”何小艾一边说一边观察我的神态,于是我努力做到面不改色。
“但是很可惜,这样的童话只有小说里面才有。”我笑笑。
“苏罙说……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事情,无论是什么选择,他会永远站在我的身边,是永远。”
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啪的挣断,我笑:“誓言不变,但是许下誓言的人,早就变了。”
“你觉得苏罙会是说变就变的人么?”
我觉得苏罙会是一个守着誓言到死的男人,那种在某些方面的固执,令人咂舌。
“你觉得你们之间这么久之后还会有誓言存在么?”
“我正是这么觉得的,不信我们赌一赌?”
我不由得笑出了声:“何小艾,我从来没有料到原来你这么幼稚。”
“是啊,苏罙从小就把我宠坏了,不管过了多久,经历过什么,都这样。”何小艾摊摊手,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苏罙绝对会选我。”何小艾很自信。
这句话让人很歧义好不好,我喝下最后一口咖啡,何小艾叫了waiter:“算在我的账上,”说着递出一张VIP卡,站起身,“我们一起等着结果?”
她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两点半的会议,何小艾倒是把时间掐得很准,她走的时候,指针刚刚指向两点。我坐在原地发呆,陷入回忆不可自拔。
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苏罙的时候。很校园,很梦幻,那时候的苏罙符合了所有我对于白马王子的想象,所以才会第一次见面就不可自拔。让我一直错觉以为我和苏罙,是有那么一点命中注定的感觉的。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九月十日,我第一次远离家乡,一个人坐车到陌生的城市,稀里糊涂被骗了六十多块打的,然后拖着大得惊人的行李箱,茫然地走进大学校门,我说其实我很早很早之前就想离开我的妈妈。我小学中学高中从来没有和一个朋友走得很近过,我妈妈对于交朋友这件事要求很高,我一度觉得其实妈妈就想我身边没有朋友,我的世界永远只有她一个人那样,我就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我满心欢喜上了长途汽车,看见妈妈在窗外默然看着我,眼里感情复杂,明明有那么多的不舍,仍然含泪让我好好照顾自己,她说:“小心,大学有很多诱惑,但是你得明白身为一个女人的高贵,好好照顾自己。”
那时候我翻翻白眼:“妈,我知道你的意思,小心爱情吧……”我做鬼脸。
我心里只有雀跃,我不知道多高兴,我坚信陌生的城市可以承载我所有的自在,这里就是我的自由,但是当我踏进校门的那一刻,忽然听见旁边有人轻轻说:“你怎么都不回头看爸爸一眼,你走得越开心,爸爸就会越难受啊。”
我茫然转头,看见旁边一个散发着我妈妈身上不具有的,温和气息的女子,细细的数落自己的女儿,眼前忽然浮现妈妈的脸,这就是她那时候说不出来的话么?想说为何,离开妈妈,你如此高兴?有什么东西轻微的一抖,那一瞬间的触动让我鼻子发酸。然后我蹲下身。
我正酝酿感情准备挤两滴眼泪的时候,忽然什么东西啪的摔在地上,银光一闪,在我来不及反应间,其中一块碎片弹起来从我脖子间划过,清晰的痛感,我吓得含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看着地上碎成一块一块的手机,茫然的抬头。
有一个人冷漠的看着我。
他眉头微皱,眼底的愤怒那么了然,头发一根根抖擞的竖立着,跟大多数大学生不一样,他身上,有一种生来的压迫,我看着他微微瑟缩了一下,差点就流出来的眼泪就那么被吓得一哆嗦然后全部收回了眼睛里。眼睛里的眼泪立马从悲情转换为恐惧。
他见我一副小白兔见着大灰狼的表情,反而扑哧笑了,他舒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小妹妹你别怕,我只摔手机,不吃人。”
我默,有没有变脸这么快的人啊?我防备的看着他,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打算,估计他是看不下去我一直坐在地上一副被欺负的模样,俯身像揪小鸡一样拎起我,然后低下头凑近我的脸,“这儿红了,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啊?”
我心里怦怦的跳,吞吞口水一个劲摇头。
他指着我的脖子认真的嘟哝,一会儿又挠挠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呢?”
那时候的苏罙,穿着很随意的休闲衫,套着牛仔裤,一点也没有刻意修饰的痕迹,随意的站在成千上万的新生中间,但就像是所有的阳光都只照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闪闪发光,我不知道苏罙这两个字会在我后来的生活里占据了那么重要的地位,那时我只是觉得,这个男子,如此干净。
我摆摆手:“看什么呢……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我还得去报名呢……额……不用说对不起啦……我很忙的……我先走啦……”我语无伦次,像个花痴一样看见帅哥就手足无措。
我简直就要蹦起来转身逃走了,他一把拉住我,“别激动,还有行李呢,现在的小妹妹怎么这么不淡定?大学里比哥哥长得好看的到处都是!”
他调侃的语气让我更加无地自容。然后他转过头对我笑:“原来是害羞了啊,妹妹叫什么名字?我啊,是苏罙。”那样的语气,那么自信,那么宽容,好像我所有的不自在,在他眼中,只是年纪小而已,就连那句暗示我是花痴的言语,都是满满的包容。
他说得不对,后来我看见过很多不同的男人,好看的,矜持的,奇怪的,霸气的,但是我没有看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子。
很久之后苏罙告诉我说,那时候的我,像他妹妹小时候那个满鼻子灰的玩偶。忽地让人涌起一抹怀念。他说,那时候满心的怒气,就因为我那小绵羊似的眼神,消失殆尽,苏罙还说,郝小心,你有养伤的功能。那时候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听着,不知道后来他还说了些什么。只是第二天再向他确认的时候他冷冷的说了句:“郝小心,你做的梦真有趣,我会是说那种话的人?”
是电话声将我拉回了现实,我摸出电话,古蔺的名字闪动着提醒我,下午还有很重要的会议,下午,有着我这么久以来付出的心血的一个结果,说什么,也要打好精神,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好吧,我好好写我的东西,什么都不想,这估计会是我第一个写完的长篇,我努力,谢谢路过的朋友也投票了。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