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济南,大雨下了整整半月,原本预计的旱灾眨眼便要变成水灾,如此一來却断了晋军由河北渡河进击济南的念头,王敬国的三十七师也由长清撤到安山以西,因为三十二军被全歼,军长商震被俘的战绩太让人震撼了,王敬国自觉比之商震差距深远,便急吼吼的连夜延黄河西撤,以免被山东军前后合围走了商震的老路。
王敬国并不知道,此时的山东军装甲旅也到了强弩之末,倾整个山东之燃油储备才换來了肥城大捷,商震的确已非当年的吴下阿蒙,但却依旧时运不济,他对装甲旅的战术毫无对抗之经验,以至于对阵之时三十二军仅存的六十七师竟被摧枯拉朽一般被打的打败而逃,商震其时根本沒做好撤退的准备,被突袭入指挥部的装甲旅所俘虏,此后三十二军再无一战之力,被悉数分割蚕食,直至被全歼。
山东军一战成名,自此国内大小军阀再无人敢小瞧吴孝良,而吴孝良当年在绥东的战绩再一次被各地媒体翻了出來,各界这才恍然,原來是他。
南京蒋中正完全沒想到,当年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如今竟成了左右战局胜负的关键一点,仅山东一地便为中央军吸引了五个军一个师十数万人兵力。
嘉奖令委任状成打的发了过去,他此时太需要山东像一颗钉子般钉在阎锡山与冯玉祥之间了,东北张汉卿的态度暧昧,摇摆不定,不出大血是绝难换來他出兵支持的。
吴孝良目前的处境已经不似大战之初那么被动了,至少济南已经避开了直接面对战火的可能,只有由河南进入山东边境的两个军具有一定威胁,但慑于全歼商震三十二军的为名,他们并不敢深入,生怕一个不小心步了商震的后尘。
五十七师稳住了省城防线,李泽军便回济南复命,参加吴孝良召开的军事会议。
私下里,李泽军对装甲师十分艳羡,不止一次的提出要给五十七师装备一个装甲旅。
“如果五十七师能装备一个装甲旅,我李泽军敢打包票,横扫河南绝不成问題。”
吴孝良先是哈哈大笑,随即笑容一敛,肃容道:“谦亭你步兵出身,沒有接受过装甲部队作战思路的学习,想掌管装甲部队,就先去德国学习两年,到时候别说一个装甲旅就是一个装甲师也都交给你。”
李泽军仍旧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在他看來,装甲部队和步兵能有什么区别,不过是速度快,装甲厚而已,还值得去军校学习两年吗,吴孝良自然看出了李泽军的不以为然,决定考校一下他,于是问道:
“谦亭倒是说说,这装甲旅交给你指挥,你要如何做。”
“交给我。”
李泽军瞅着桌前的作战地图,沉思半晌道:“我会利用装甲师的速度、火力优势绕到城武、定陶一线晋军的侧翼,以强大火力击溃其军心,然后大军跟进,战必胜矣。”
吴孝良苦笑摇头,果不其然,李泽军虽然媚将装甲部队当成步兵补充力量來使用,不过也是将其当成了加强版的骑兵,想装甲部队的速度与火力优势,唯有闪电战才是王道。
这一点,关炳炎在肥城大捷中发挥的淋漓尽致,可以说他是世界上第一个将闪击战应用到实战中的将军,他的装甲旅也是第一支验证闪击战成功的部队。
“若真将装甲旅交给了你,才真真是暴殄天物,这次叫你回來,是要商量一下滞留在河南境内的十七师主力与独立旅的去留问題,究竟是留还是撤,如今军事会议分歧很大,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泽军又是半晌沉思,才说道:
“河南境内的部队不宜撤出,他们像钉子一样盯在阎锡山与冯玉祥腹地,阎冯二人才会有所顾忌不敢大举进犯山东,现在当务之急是击溃堵在陇海路上的晋军,这样才能使咱们立于不败之地。”
吴孝良点头道:“谦亭此意与我不谋而合,我今日给南京去电,提出山东不要钱不要枪只要柴油,只要能将装甲旅再度开动起來,打掉那两个战意全无的山西军不是问題。”
李泽军闻言立刻拍手道:“如果这两个军被消灭掉,黄河以南从济南到开封咱们便再沒阻力,到时候进可攻,退可守,谁还能奈咱们何。”
吴孝良对这个自己卫兵出身的李泽军一直赞赏有加,他虽然有失鲁莽,但却在战略上有着胜人一筹的眼光,如此番他便一语道破个中利害。
的确,吴孝良打的便是这个主意,黄河一线河北晋军不敢倾之南下,毕竟背后蹲着虎视眈眈的东北军,徐永昌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不顾一切的來打他山东,只要阎锡山的山西多山而易守难攻,会源源不断的派來援兵,但他又要和冯玉祥共同对抗老蒋,对自己自然便是以遏制为主,这便给了山东喘息的绝佳机会。
吴孝良理解阎锡山的意图,他之所以不再死磕自己,究其原因是他在赌博,赢了则盆满钵满,输了便一败涂地,只要他和冯玉祥将老蒋打败,自己这颗覆巢之卵焉能再完整,所以,阎锡山不來打他,他却要去打阎锡山,这守在鲁豫交界陇海路的两个军就必须打掉。
朱武生也是了得,数月之内竟然再组一师人马,这支人马南京老蒋还沒给番号,所以吴孝良将其暂命名为山东暂编第一师,这一师已经准备秘密接手五十七师各处防线,而李泽军的五十七师将被调往鲁南参与对晋军的围剿。
李泽军听了吴孝良的想法,兴奋的一拳重重砸在桌子上,“嘿,早就盘着这一天了,整日里守着黄河看下雨,嘴里都快淡出鸟來了,这次定叫阎老西在河南那几个军有來无回。”
吴孝良呵呵笑道:“弓不要拉的太满呦,若是跑了一个人,我可要为你是问的。”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
三天后深夜,五十七师乘闷罐车延津浦路秘密南下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