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温柔的看了于芊芊一眼, 便脚步坚定的走了出去。
此刻青松正准备送大夫出去,见了他,便停在一旁。
“如何?”白彦章的语气淡淡的, 听不出任何情绪。
“大夫已经开了药, 伤口不深, 休息几日便能好。”轻松的语气也淡淡的, 却藏了几分对墨香的嫌恶。
白彦章点了点头, 也不再多问,抬腿便走了进去。
墨香此刻正准备躺下休息,见白彦章进来, 便露出一副柔弱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可怜。
白彦章却并没有那副怜香惜玉的心, 他冷冷盯着墨香, 沉声问:“你为何要做这些事情?”
他说的是这些, 而不是这件,便已经明确的告诉墨香, 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墨香心中一跳,却还是勉强笑道:“将军说什么,可是听谁说了什么?”
“不必再装。”白彦章目光越发的冷,“你若不说,我立刻便让人将你送回贺家, 交给贺家发落。”
听了这话, 墨香的情绪立刻便激动起来。她一股脑的坐起来, 激动道:“将军当真一点也不顾及去世的夫人吗?将军若现在发落我回去, 岂不是打夫人的脸, 打贺家的脸!”
“你做这些,是为了莲芝?”白彦章盯着她, 眸中带了几许思量。
“是!”墨香神色愈发的激动,“将军难道忘了夫人是怎么死的?这才几年,你就将夫人忘了!”
听她提起过世的夫人,白彦章眸中露出一丝愧色,却仍旧沉声道:“你对我不满,找我就是,为何欺负芊芊?”
“芊芊?”墨香冷笑一声,“将军叫的真是亲热啊,夫人在世的时候,您也不曾唤过她的闺名,怎么对一个外头买来的丫头就这么喜欢。她大字不识一个,不过是个贱婢,哪里比得上夫人?”
“她跟莲芝不同,她是我爱的女人。”白彦章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闻言,墨香愣了良久,半晌才问:“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爱夫人?”
虽然觉得这话有些残忍,白彦章还是道:“莲芝很好,是个值得人尊重的贤妻。”
听了他这话,墨香忽然发疯一般的大笑起来。半晌,她才指着白彦章,语气阴沉的道:“白彦章,你没有良心。既然你不爱小姐,那你就替她偿命!”
说着,她忽然拔下头上的银簪,对着白彦章的心口便插了进去。
白彦章就那样直直的坐着,不闪也不避,待发簪没入心口,他这才沉声问:“可有解恨?”
墨香此刻却跟疯了一般,冷笑着问:“解恨?如何解恨?只有亲手杀了周氏那个贱人,替小姐报了仇,我才能解恨!”
听她辱骂自己母亲,白彦章终于冷了神色,冷声道:“若你还不解恨,再刺我一簪便是,不许辱骂我母亲。”
墨香笑的更加疯狂,“为何不能辱骂她,最该死的就是她!当年若不是她说什么尽量保小,小姐怎么也不会胎气腹中,一尸两命!她该死!”
看着近乎疯魔的墨香,白彦章叹了口气,这才道:“你对莲芝衷心,今日你刺伤我的事我不追究。”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伤害芊芊的事却不能就这么轻易揭过。既然你一心为莲芝,我便让人送你去庵堂,一来可以为她祈福,二来也可化解你身上的戾气。”
“我不去!”墨香阴沉着双眸道:“你若是将我送到庵堂,我便做两个小木人,日日诅咒你和周氏!”
白彦章向来不信这些,他无所谓道:“我在战场上不知造了多少杀业,也不多你的诅咒!至于我母亲,能不能诅咒到她,还需看你的本事。”
墨香还要再说,白彦章却不愿再同她纠缠,沉声道:“你好好养病,五日后,我让人送你去庵堂。”
话落,他转身便离开。墨香却忽然大笑道:“簪子上有毒,哈哈,你马上就能下去陪小姐了。”
她的话音才落下,白彦章便感觉到一阵眩晕。他咬了咬牙,快步往外面走了出去。
于芊芊此刻已经醒来,她正站在廊檐下,颇有些不好意思。却见白彦章脸色苍白的往这边走来,她连忙迎上去,待看到白彦章胸口的银簪,不由着急的问:“将军这是怎么了,谁伤了你?”
“扶我进屋。”
白彦章此刻却连说话也艰难,揽住于芊芊的肩膀,便将半边身子都靠到她身上。
于芊芊勉强镇定下来,扶白彦章到床上躺好后,立刻便道:“将军且先忍耐一下,我去找青松大哥。”
白彦章点了点头,便晕了过去。
于芊芊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刻便飞奔出去,也顾不得礼数,除了院门便大声呼喊起青松来。
青松才折返回来,见了她这副着急的模样,还来不及问,于芊芊便含着眼泪道:“将军受了很严重的伤,快去请大夫来。”
见她急的不行,青松也知道事态严重,来不及多问,立刻便转身跑了出去。
于芊芊回到主屋中,见白彦章满头满脸的汗,胸口还插着一根银簪。她一面哭,一面去外面打了温水来,轻柔的给他擦拭面颊上的汗珠。
白彦章此刻脑袋昏昏沉沉,听到小丫头的哭声,勉强睁开眼睛,含笑道:“别哭,你将军我命大的很,我还要娶你为妻,不会这么轻易死去的。”
于芊芊赶紧捂住他的嘴,抽噎着道:“将军别说话,青松大哥已经去请大夫来了,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想到这簪子上有毒,若等大夫来,只怕毒性早就散布到五脏六腑。又怕吓到这丫头,他尽量含笑道:“你别哭,我在战场上受的伤比这厉害的多。我屋里有金疮药,你去把药拿来给我洒上一些。”
于芊芊信以为真,果真去拿药。等她拿药回来的时候,白彦章已经自己将簪子取了出来,鲜血瞬间便染红了他的胸膛。
“将军!”于芊芊惊呼一声,颤抖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
白彦章冲她笑一笑,指了指其中一个解毒粉的瓶子道:“快将药粉洒上来,不然将军我就要失血过多而亡了。”
于芊芊只好一边流泪,一边颤抖着双手将药粉洒了进去。
白彦章忍着疼,又道:“去找一块干净的纱布来。”
包扎伤口于芊芊还是会的,抽噎几声,又慌乱的跑去拿了纱布来,颤抖着双手替他将伤口包上。
见小丫头一双眸子哭的红肿,白彦章反而觉得伤口没那么疼了。他含笑拉住她的手问:“看见我受伤,可是心疼了?”
怕牵动他的伤口,于芊芊便任由他握着手,一面哭,一面抽噎着点了点头。
白彦章笑着在她手上亲了一口,笑道:“你知道心疼,我这伤受的就值得。”
他本就是强撑着,说了这许多话,如今再也支撑不住,话音才落,便又晕了过去。只是他的那只大手,却仍旧将她的小手握着。
于芊芊看着他皱着的眉头,便任由他握着,时不时的替他擦一擦额头上的汗珠,焦急的等待着青松和大夫的到来。
青松回来的很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便领了一位大夫进来。
在看到于芊芊和白彦章交握在一起的手时,他愣了一下。又见白彦章嘴唇发紫,很快便变了脸色道:“将军怕是中毒了,还请大夫快些为将军诊治。”
那大夫一看便十分了得,神色十分镇定的坐到白彦章身边,解开纱布看了伤口,含了一丝笑意道:“无妨,想是将军用了很好的解毒散,倒将毒性解了一大半。”
他又拿着白彦章的手腕细细的把了脉,这才起身写了一副药方,正色道:“按这药方吃上半个月的药,余毒可清。”
青松接了药方,他又叮嘱道:“将军的伤到底在心口上方,在余毒清除之前,万不可舞刀弄枪。”
青松答应一声,这才将大夫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