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夏此时已渐渐地回暖,有些无力的躺在草地上,懒懒的不愿动,自嘲的笑了笑:“一个无所不能的完颜先生,一个我一直很敬佩的师兄,如果你们都因为感情如此纠结的话,那我这点又算什么。”
再有本事的人,也会有无可奈何的时候,就算是才华盖世,富贵权倾,谁的人生没有缺憾。
九方夏和林云深其实很熟悉,可就是这样,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讨厌龙禹,以前以为是因为自己,如今看来,似乎还别有深意。
林云深看着完颜长风,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可完颜长风只是淡淡的,当生死的界限都想要超越的时候,这样一个人,还有什么是会畏惧的。
不远处传来隐约的马蹄声,这一定是丹殊找了出来,龙禹的毒还没解,更要命的是,墨离现在还不能为她解毒。
完颜长风轻轻地叹口气:“拿来吧。情人结,龙木凤尾,小四,你研究的东西,也越来越奇怪了。”
林云深对这个小名实在是有点深恶痛绝,可他又没办法对着完颜长风说你别这么喊我,于是他只能沉着脸从地上捡起扔给九方夏的瓶子,朝完颜长风扔了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九方夏听着林云深喊小四,再看看林云深那张纠结的脸,实在是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将手臂遮在脸上,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
找来的确实是丹殊,他问了营地门外的守卫。得知九方夏冲了出去。而完颜长风是跟在他后面的。便也骑了马赶来。
丹殊一来便看见这诡异的一幕,九方夏躺在地上,林云深站在一旁,几步之外,是完颜长风,三人似乎正在对峙,气氛有些凝重。
不过没等丹殊下马,完颜长风的手一扬。一个瓷瓶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
完颜长风道:“你先回去找龙禹,这瓶子里是解药。”
丹殊接了药瓶,只是略微愣了一愣,便应了好,提了缰绳一个转弯,原路返回。管他林云深有什么天大本领,有完颜长风在,想来他也翻不出天。
“完颜先生为什么这么护着龙禹?”林云深眯着眼,看着完颜长风:“在我的印象中,完颜先生可不是那么热心肠的人。”
不但不是热心肠。完颜长风这个人的性子,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冷的。因为太优秀,所以大部分人他并不放在眼里。他对大部分人都很客气,那单纯只是因为礼貌也是一种疏远。而且他毫不掩饰这种疏远,年轻的时候,更是全身都透着一种气息,仿佛身上贴了个牌子,我看不起你们,离我远点。
完颜长风笑了笑:“我说了我有自己的理由,而且,我也不是护着龙禹,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
那一刹那,林云深的表情甚至有些阴狠:“完颜先生,我知道你厉害,但我若是查,也未必查不出你的目的。”
完颜长风叹口气道:“那又怎么样呢,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只是安静久了,不想再纠结进那些尘封往事。而且我也劝你一句,,你也别碍了我的事……小四,可别怪我说句坦白的话,旁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有我在,你,还没到可以肆意妄为的火候。”
林云深这人完颜长风从小见着,便知道日后是个狠角色,孩子很聪明,而且不仅仅是聪明,他小时候便有种旁的小孩没有的冷静和心思。林家几代都是东锦的祭祀,守着一个与东锦国息息相关的命运,但是只到了林云深这一代,纠葛突然变深了,他为他卜了一卦,出来一个匪夷所思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就是林云深一直不愿意接受的命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林云深对完颜长风是信服的,因为这个人在传说中太无所不能,而自己一贯严肃苛刻的父辈,也对这个人非常推崇。所以在那段记忆被封锁着的时间里,林云深虽然不记得完颜长风,但是父亲对自己说的那个预言却时时刻刻出现在面前。每见到龙禹一次,每听到一次她的名字,就更让他恨上三分。
林云深什么也不说,完颜长风的身形太高大,巨大的影子将幼时的他牢牢覆盖其中,几乎是遮天蔽日的存在。他虽然心里不服,对着他却始终有种对着长辈不自觉敬畏的感觉,实在是狠不起来。可这些年的杀伐决断,却又让他不愿意向任何人低头。一时之间,只觉得对龙禹的厌恶又多了几分,那样一个女人,几乎用什么样恶毒的言语来形容都不为过,可偏偏却又那么多人愿意挡在她面前。
这个世界,又有多少善良的人一生穷困潦倒。甚至有多少好人死于非命,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林云深家族世代从事的都是和命运相关的行业,有时候他忍不住会有很深的厌恶,这世道如此不公,人又为什么要听天由命。
丹殊拿着解药回到营地的时候,听着帐篷里发出来的声音,非常纠结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其实这种场面见的多了,也参与了不少,丹殊觉得自己应该很习惯和麻木了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龙禹转性之后,他反而觉得越发的别扭。
里面的人仿佛僵住了一般,声音也顿时停了下来,然后是墨离的声音:“丹殊?”
丹殊来开门帘一角,听着声音将瓷瓶丢了过去:“从林云深那里拿来的,完颜先生也在,九方夏没事了。”
龙禹应了声好,里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丹殊有点犹豫自己是应该等一等还是先离开,却听着门里龙禹一声惊呼。
几乎没有多想的,丹殊冲了进去,然后看见龙禹和墨离都蹲在墙角……
丹殊不由的道:“这是怎么了?”
只见龙禹手里捧着老鼠,老鼠软塌塌的趴在她手里,一动也不动,眼睛也闭着。
“老鼠。”墨离伸手揉了揉狐鼠的脑袋,有些担忧:“他这是怎么了。”
龙禹刚才还想着,不管自己是什么时候着了林云深的道,完颜长风不是号称狐鼠是可以趋吉避凶的吗?如果有任何人有不轨的意图接近他,难道不应该像那天那样报警吗,怎么无动于衷呢。
龙禹吃了解药以后瞬间便觉得舒服许多,这个一直有些隐约的念头又蹦了出来,下了床就先看了一眼老鼠的小窝,谁知道看见老鼠正仰面朝天的趴在窝外面,顿时觉得不对劲儿。
老鼠是个很讲究的小东西,晚上睡觉要么就是在龙禹的床上,要么就是在自己的小窝里,再怎么困,也不至于趴在外面,何况它那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在睡觉,真说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
龙禹心跳漏了一拍,连忙过去把它拎起来摇一摇,谁知道它真的像是死了一样,除了身体是热的以外,动也不动一下。
“老鼠老鼠。”龙禹慌道:“你怎么了?”
老鼠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拎起它的爪子,又软软的塌了下去。估计它昏过去有一阵子了,所以连带着林云深给龙禹下毒,它都没有及时发现保护主人。
龙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这小东西虽然只跟了自己几天,可是很是可爱,一直活蹦乱跳上蹿下跳的在自己面前,最喜欢的就是用大尾巴缠着自己的脖子,在这样深秋的季节里,暖洋洋的。她虽然养过宠物,但是这样认主又通灵性的宠物,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何况在完颜长风言传身教下,她已经在努力把老鼠当做同等的朋友来沟通,如今见了它这样,自然是万分舍不得。
丹殊见了老鼠这样,皱眉道:“去找完颜先生,他应该还在清水河边。”
墨离二话没说,一手拎起老鼠,一边拉起龙禹往外走。
丹殊骑来的马就在帐篷口,墨离将老鼠塞在龙禹怀里,飞身掠到一旁的马厩骑了一匹。
丹殊此时已经纵马在前面带路了,墨离不减速度,路过龙禹的时候伸手将她扯上了马,抽了一鞭,跟着丹殊狂奔而去。
夜风寒彻心骨,本来这样时候肯定围在龙禹脖子上的老鼠此时像个毛绒手套一样软软的在她怀里,龙禹心里焦躁万分,一边不停的往前看,只见远方暗黑中,一个身影正慢慢的往回走。
龙禹心里一喜,扬手喊道:“完颜先生。”
完颜长风教训了一个在他看来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正骑着马缓缓的往回走,听着马蹄声响,不由的也有些疑惑,这个时候,又是谁往这里来。待见着龙禹的时候,也不由的疑惑了一下,随即眨眼的功夫,两匹马已经到了面前。
龙禹也不待墨离挺稳,自己就跳了下来,赶紧跑过去:“完颜先生,你看老鼠怎么了。”
龙禹自己没注意,她的身体最近好了许多,不止是体质方面的,而是还有一些旁的变化,比如力量和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