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华没心思偷听两个妇人家说闺房话,带着寒儿在国公府里兜兜转转,没有半个能说上话的熟人。
自从薛九全过来后,寒儿这两天有些奇怪,总是在背后偷偷瞄他,他察觉回头时,又连忙做出目不斜视的模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曹华寻思少许,偏过头:“寒儿,有心事?”
寒儿表情紧张,点了点头,又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只是在想典魁司的事情..嗯..徐宁回来了,还带回来个媳妇...李百仁和黄大锤比力气,接过搬石碾砸了脚趾头...”
这都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用琢磨?
曹华莫名其妙,仔细打量几眼,忽然发现从来素面朝天的寒儿,竟然戴了个耳坠。
耳坠小巧玲珑几乎看不见,不过看造型是万宝楼中比较流行的款式,皮肤白皙点缀翠绿耳坠,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阳春白雪的青涩唯美。
感觉到他的目光,寒儿脸色开始发红,过硬的心理素质还是让她没半点表情,只是低头行走。
曹华倒是颇为好奇,仔细思索,忽然心中一动:“寒儿,你莫非有了心上人?”
寒儿已经十七岁,比公主都大一岁,在这世道都算老姑娘了,只是性子冷又工作狂,他一直没考虑这些。
寒儿浑身微僵,急忙摇头:“公子误会了,寒儿...没什么的...没有心上人...”
“是嘛?”
曹华可是很在乎这个撑起典魁司半边天的贴心小棉袄,豪气道:“有的话就说出来,哪怕是当今太子,我也给你绑回来拜堂成亲。”
话语有点嚣张。
正在和尉迟虎闲聊的太子赵恒一个趔趄,恼火的回头,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绑他,打眼便瞧见曹华走了过来。
有驸马的身份,又是天子的左右手,太子赵恒自然不介意这小玩笑,开口打了个招呼:“曹华,这要是把我绑去拜了堂,洛儿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见过太子殿下!”
曹华也是看见太子才这么说,当下抬手行了个礼。
尉迟虎眼前一亮:“曹公,你也来了!来的正好,那边正在探讨诗词,我正和太子商量买谁的诗词,有你在就不用愁了。”
大嘴巴果然名不虚传。
太子赵恒表情一僵,呵呵笑了两声,连忙告辞:“王相尚在正厅等候,便不予二位叙旧了。“
说着,便转身走入了旁边的房间。
曹华还没见过朝廷上的几位大人物,此时从窗户缝隙看了一眼,房间中熏香缭绕,几个人坐在里面,大多头发花白,年轻的也到了不惑之年,梁师成正在其中,而坐在首位的,怕正是太师蔡京了。
郑国公亲自招待,尉迟虎自然不敢进去献丑,只是拉着他的胳膊呵呵道:“里面是蔡太师、王相、童将军、梁总管,还有张叔夜、张伯昌这些个老人,跟他们聊不到一块去,咱们去那边。”
他听见这些耳熟的名字微微皱眉,毕竟大庭广众,一波带走显然不可能,便跟着尉迟虎前往后花园。
尉迟大官人今天少有的穿了正装,也没在兜里塞银票,身材高大加上基因好,看起来到还真有几分气宇轩昂的味道,不过这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猥琐。
带着他前往后花园,尉迟虎左右看没有熟人,便悄悄凑到了跟前:
“爷,我这有个好宝贝,你想不想瞧瞧?”
曹华眉毛微挑:“什么好宝贝?”
尉迟虎笑容莫名,转眼看向寒儿:“寒儿妹子,非礼勿视!”
寒儿不用猜也知道尉迟虎这色胚定是拿了些脏东西当宝贝,偏过头去当做没看见。
尉迟虎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一本画册,画册很薄,用丝绸包裹了几层,可见尉迟大官人有多珍惜。
封面上写的《春宫玉树图》,名字很文雅。
曹华接过来,还真是春宫图,他随意翻看几页便合上了,颇为好笑:“姿势老套玩法古板,有什么好看的,亏你还当宝贝。”
尉迟虎闻言惊为天人,佩服之心犹如滔滔江水:
“曹公也是同道中人?”
曹华脸色一沉:“谁和你是同道中人,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尉迟虎连忙点头,略显寻思,又指了指画册:“这上面的画,可是请名家照着李师师画的,男的是我,整个大宋独此一本。”
男的是你?
曹华重新打开看了几眼,女子眉目婉转衣着清凉,确实有几分李师师的神意。
只是这男的身材修长唇红齿白,一看就是个风度翩翩的文弱书生,和尉迟虎八竿子打不着。
恐怕是画画的人,又坑了尉迟虎一笔巨款。
尉迟虎满眼得瑟,抬手想要拿回来这本不传之密。
只可惜,曹华手腕一翻,便把画册塞进了袖子里:“这种污人清白的东西,留着不好,以后别花冤枉钱。”
尉迟虎满眼肉疼,可有不敢硬抢,憋了许久,才点头:
“都督大公无私,尉迟某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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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花园中人影密集,都是年轻人,哄哄闹闹远比前面要热闹许多。
刚进入院子,便瞧见几对男女站在花丛里,牵着手含情脉脉郎情妾意,倒也没有避讳外人。
能来国公府贺寿的年轻男女,不是才气过人就是权势通天,寻常礼法其实很难限制,小王爷赵楷便正坐在花园之中的茶台上,肩膀还靠着兰桂坊的花魁。
莺莺燕燕,清酒满杯。
寒儿面色古怪,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不乱看,不过眼睛里明显写满了‘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