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卺,成婚。
合卺引,自从它出现伊始,便是对于爱情最终的浪漫幻想,而这一份幻想,却是成了谢娅琼致死的原因。
哪怕是没有乐意的存在,以她刚烈的性格也不可能苟合, 毕竟真正的爱情是心与心的交融,灵魂与灵魂的结合,它是酸甜苦辣咸的五味杂陈,却让你甘之如饴。
而不是被人下药之后就这般赤裸裸将一切展现在眼前,如同一场交易。
而这一切究竟怨谁?
陆宏宇么?一如陆清染所言,他不过是一些人的借口,或者说是被人推出来挡枪的,一旦事有不协,首当其冲的便是他。
但是如今,明显他不过是最后的推手罢了,想他死么?卿玉阳自然是想的,可是这并不能,无他,因为他挡不住陆清染。
吕鹰隼厌恶地看地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李星衍,一挥手,有弟子主动上前将你弄醒,有心或者无意,这名弟子的行为非常地粗暴,径直踩在李星衍的手骨和脚腕处,硬生生地将其疼醒。
“额……”
一声痛呼,李星衍醒转而来,看到失魂落魄的陆宏宇,以及场中压抑的气氛,身形一个哆嗦,眼神不断地往李鸿灿那边飘去。
“李星衍,陆宏宇指控你暗中下药谋害门中圣女谢娅琼,你可认罪?”吕鹰隼冰冷的声音响起,传入李星衍的耳中,顿时一阵哆嗦,跪伏在地上的他,一言不发。
吕鹰隼有意忽略合卺引的事实,不过是为了撇清陆宏宇的关系,有些事儿,虽然无奈,但是也需要这般做,如果卿玉阳今日有着陆清染的修为,就算直接拍死了陆宏宇又如何?他也得忍着。
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凌霄山也没有太清混元真君坐镇,事涉混元真君,凌霄山也只能选择隐忍退避。
吕鹰隼的打算很显然,本意就是让李星衍将一切罪责揽在自己的身上,一命偿一命,一切就此终止,因为他清晰地知道,如今九州之上暗流涌荡,每一份实力,都弥足珍贵,但是这个宗门,虽然有不对的地方,但也是他吕鹰隼呆了一辈子的家。
年广嗣冷哼一声,声音阴冷地说道:“李星衍,念你也是我宗门核心弟子,老实交代,还能给你一个体面,如若不然,宗门之刑罚,你也是清楚的。不过我相信,你是一个好孩子,你的本质并不坏,到底是谁指使你,坐下这丧尽天良之事。若是有难言的苦衷,今日你就在此名言,老夫豁出去这条命,也会保你平安。”
年广嗣的话音刚落,在场的众人无不豁然变色,若是他为求活命,破罐子破摔,胡乱攀咬,不论是谁,一个不慎怕是便有杀身之祸。
讲道理,如何跟已经陷入癫狂的战尊卿玉阳讲道理?连陆清染也被逼许诺会给凌霄宗一个交代,更别说他人了。
吕鹰隼将视线挪移到了年广嗣身上,他何曾不明白他的意思,以今日之事为起因,彻底扫清宗门之中的害群之马,但是这其中的蝇营狗苟尤其是那般地轻易扫清,再说他何尝不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刮骨疗毒。
可是之后呢,凌霄宗当真可以在后续的挑战中存活下去么?
卿玉阳抱着已经没有一丝一毫气息的谢娅琼,虎目之中,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的滴落,额头抵靠在她的额头上,心中悔意如同潮汐一般,不断的涌来,当日,自己就该强硬拒绝,而不是为了狗屁宗门面子,将娅琼送上一条不归路。
听到了年广嗣的许诺,那话语中的阴寒已经被他下意识的忽略,就如同听到天籁之音一般,李星衍抬起头来看着年广嗣,眸子中尽是生的渴望。
他的计划可谓是百密一疏,他谋划了一切,甚至她还有余力为陆宏宇设身处地的考虑,考虑陆宏宇的体验感,所以他没有封禁谢娅琼的神志以及对身体的感知,但也正是因为这,因为情报的不足,他不知道谢娅琼曾经获得过一位道尊的传承,所以也就给了谢娅琼一个保全清白的机会,也亲手将自己葬送。
李星衍怯弱地看了一眼李鸿灿,随后,又看向年广嗣,口中畏缩地说道:“年尊者,您说的可是真的?”
在场之人全部都盯着李星衍的一举一动,而他下意识地瞥向李鸿灿,不少人都将这些看在眼底,陆清染想起自己之前写给李星衍的信,心中不禁一阵尴尬,莫不是因为自己透露出联姻的意思,这老东西想来个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
一边剪除宗门之中的别的派系的威胁,一边根本宗联姻,好一个一石二鸟,可是他这凭借时间硬生生熬上来的老天才,是不会懂得新锐天骄内心的傲气。
他们的人生之中,勇猛精进,从无妥协二字,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从同辈之中脱颖而出,在九州之上闯下赫赫威名。
不过想起谢娅琼身上所捆绑的关系,陆清染也觉得一阵头大,当真是无妄之灾,轮回观,以及不名九霄修士,一切都如鲠在喉。
不过陆清染心中升起了一股幸灾乐祸之意,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怨怼,好好一副牌,打成这般模样,若是一切没有发生,凌霄宗聪明一点,自然可以得到轮回观的倾囊相助,而自己也会多出一份助力。
想到此时,陆清染不禁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陆宏宇,心中一阵失望,敢做不敢为,终归还是一个废物,不过我陆家弟子,终归要敢做敢为,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九州天骄战中若是能够证明自己的潜力,便再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不能,那么事后你就自己给凌霄宗一个交代吧。
价值决定地位,陆清染心中的想法,已然决定了陆宏宇的下场。
年广嗣眸子深处闪过一丝讥讽的笑意,若是真的,我如何给卿玉阳一个交代,又如何给谢娅琼一个交代,但是口中却是温和地说道:“本座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宗门之中总有一些害群之马,见不得宗门之中天骄崛起,想要只手遮天扼杀奇才,如今圣女厄难,本座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而你,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亦是门中的希望,自然会给你洗心革面的机会。”
吕鹰隼径直走到李星衍的身侧,用身体挡住了李鸿灿,说道:“本尊在此,没有人可以加害于你,你要想清楚,你自身的行径已经犯了宗门大忌,若是你坦白,那么还有一线生机,但若是愚弄我等,休怪本尊让你尝遍世间千万酷刑而不能死,到时候,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话语之中蕴含的意味不寒而栗,但是李星衍却是像找到了靠山一般,身子不断地想着吕鹰隼的腿上靠去。
而这时,李鸿灿张口欲要说些什么,年广嗣周身气势勃发,全部冲击在李鸿灿身上,口中说道:“大长老,这时,你还是免开尊口。如若不然,哼!”
李鸿灿张张口,最终叹息一声,摇摇头,张张嘴,终归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李星衍声音带着怨毒,说道:“这一切,都是我爷爷指使我做的,我……我曾经反驳过他,可是他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宗门,诸位师长,我也没有想过会出现这般情形,我以为……我以为会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对不起,我错了。请师长责罚。”
“砰砰砰!”
说罢,李星衍便重重的叩首起来。也不用法力护体,就这般重重地叩在祠堂的地面之上,直到鲜血直流,也没有人喊停。
此刻,众人的视线已经不再放在他的身上,而是转移到了李鸿灿的身上。
虽然知道他李星衍会如何选择,但是直接面对之时,李鸿灿仍是感到眼前一黑,在陆清染透露出联姻之意的时候,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
凌霄宗之中,虽说有着诸多势力倾轧但终归有着一条底线的存在,不允许有着任何损害宗门实力的行为存在,毕竟他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更别说谋害宗门天骄,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所以,他想将唯一对自己孙儿有威胁的谢娅琼嫁入天魔宗,而且他自己也觉得,这样也绝对不会辱没她谢娅琼,但是如此一来,卿家肯定不会将自己家中最出色的族人外嫁,所以才有了生米煮成熟饭的念头。
但谁曾想自己的孙儿竟是如此的为他人考虑,毕竟有些事儿亲眼目睹,和事后察觉,给人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事后也就代表着还有回寰的余地,哪怕是自己引咎不再执掌宗门,同时予以卿家补偿,想必也可以将事情带过,如此一来那么自己的孙儿日后还有什么威胁?
同时,平时表现十分温顺,甚至在谢玉失踪之后,表现得有些逆来顺受的谢娅琼,本心亦是刚烈异常。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阴差阳错地毁于一旦,谢娅琼死了,自己的孙儿将一切扣在了自己的头上,如此一来,一切都没有了回寰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