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哥他们正坐大厅喝茶聊天,门外进来一个长袍套身大黑斗笠遮住头部的人,一进来就将房门关上了。
吴大哥手搭在刀把上,慢慢站起身警觉地问:
“阁下私闯将军府有何贵干?”
那人摘掉斗笠,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声地说:
“吴大哥,是我。”
吴大哥仔细一看,吓了一大跳,着急地问:
“老弟,你这是怎么了?”
面前的小肖脸色惨白,双腮凹陷,两眼无神,气若悬丝,模样十分骇人,看样子是强撑着一口气靠毅志力回来的,使用弯月赋就是这后果,而且还中了毒。
小肖苦笑着解释道: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这次碰上了几个硬茬,我快挺不住了,去请钱大夫过来,记住,切记不要透露我受伤的状况,暂时连叔也别告诉。”
吴大哥点点头,立即起身准备往外走:
“我马上就去。”
郑凡却有不同意见,他示意吴大哥先别急,轻声地说:
“你千万不能亲自去,咱们最近树敌太多,对手不敢轻举妄动是因为畏惧将军,所以这个消息一定要封锁住,待会派个普通衙役去反而不引人注意。”
欧阳也是不无担心地说:
“钱大夫善长跌打损伤,将军府请他上门证明情况比较严重,也许会引进猜疑。”
郑凡笑了笑,神秘地说:
“谁说受伤的是将军。”
欧阳不解地问:
“那说谁伤了?”
郑凡没有回答,拨出腰间的短刀往大腿上一划,血涌出,瞬间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吱吱叫着屈:
“我的妈,痛死我啦,下手太没轻重了,哦吆,出这么多血,得吃多少鸡蛋才能补回来啊,亏大了,亏大了。”
大家吓了一跳,都没反应过来,吴大哥好奇地问
“大人,你干嘛给自己一刀?”
郑凡吱着牙裂着嘴吸着冷气,苦笑着回答:
“不是需要伤员吗,这不有了。”
吴大哥明白了,立刻责备道:
“要伤也轮不到你啊,咱皮糙肉厚子挨一二刀问题不大,几天就好了。”
郑凡没好气地说:
“你没瞧见将军相当严重吗,这不是治疗几天的事,镇上的人都知道白面书生体质弱,我又贵为镇长,钱大夫来看个大半年都没人怀疑。”
欧阳看看小肖又看看郑凡,自嘲地说:
“这方水土养疯子啊,下次是不是该轮到我了,双门镇干脆改名叫自残镇比较适合。”
郑凡坐在椅子上忍着痛吩咐道:
“你们俩把我抬到门口,吴大哥嗓门高,故意大声喊衙役去请大夫,血不能白流,得有人看见啊,哦,对了,先扶将军进去。”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也许力气比别人小得,但绝对不缺胆量,平时郑凡是最怕见血的,今天居然放自己的血,这是一份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战友情谊。
小肖动情地说:
“谢了,你们去吧,我还能走。”
大门外,听到吴大哥大呼小叫的声音,一个镇民好奇地走了过来,瞅见郑凡鲜血淋漓的大腿,吓了一跳,吃惊地问:
“大,大人,谁把你给砍伤了?”
郑凡边倒吸冷气边流着泪介绍情况:
“刚才上厨房切瓜,一不小心菜刀滑落,伤得很严重啊,这不想叫个衙役去请钱大夫,喊了半天也没见人。”
双门镇的人都是热心肠,他立即主动承担了这项任务:
“我正好没亊,帮大人走这一趟。”
谢谢还没来得及说,那人已飞快地跑了。
郑凡挥了挥手说:
“把我抬进去吧,外面风太大。”
欧阳楞了一下,不解地问:
“不让大家参观了?”
吴大哥笑着打趣道
“双门老爷们儿太热心,一个人知道不出半天全镇家喻户晓,而且这伤的程度肯定会越传越邪乎。”
欧阳也乐了,连连点头称是:
“对,对,哪怕芝麻大的事一传保准成西瓜,这下镇长身负重伤就坐实了。”
内屋,钱大夫也算是替人疗了一辈子跌打损伤,见惯了血腥,但现在他惊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晌方吐了口粗气:
“伤口深见白骨还不可怕,但将军,你这失血太夸张了,人体六克血你身上最多只剩三克,当时为什么不急时就地止住呢?”
小肖心里一阵苦笑,弯月赋本就得调动全部机能,而自己有伤口,发出绝招同时鲜血也喷泉而发,但解释估计钱大夫也听不懂,只好敷衍塞责:
“我碰巧没带止血散,钱叔,开始吧。”
钱大夫皱了皱眉头,叹一口气说:
“伤还不是重中之重,厉害的是骨头发黑,这是中毒啦,吴头,你去把掏粪的老田叫来。”
吴大哥楞住了,不解地问:
“找他来干什么?”
钱大夫开始准备先清理一下伤口,但缝合必须先解毒,不断一切都是无用功,听吴大哥这一问,叹了口气:
“可别小瞧他,解毒圣手,原先江湖人称百毒克星,曾经很有名气的,现在却是脱毛凤凰不如鸡。”
吴大哥阅历很足,立刻想起来了:
“百毒克星原来就是田叔啊,咱们小镇真是卧虎 藏龙,我这就去。”
钱大夫递给他一个小瓶,吩咐道:
“他那里的宝贝装一瓶,对了,这小子抠门儿,你告知是将军用。”
焦急等待中,钱大夫已将伤口瘀血清洗干静,又喂了一柆定神丸,小肖呼吸显得平稳了很多。
一会,老田跟着吴大哥进来,先将小瓶递给钱大夫,看到小肖触目惊心的伤口也大吃了一惊, 然后凑近伤口闻了闻,摇了摇头说:
“骨头表层已被腐蚀,必须立即刮掉,钱兄,替大人用些麻黄散吧。”
钱大夫为难地说:
“麻黄散主要成分是曼得罗花,跟波斯香料是克星,如果一块用了,这么深这么宽的伤口很难完全愈合。”
小肖笑了笑,对吴大哥说:
“烦老兄去厨房弄几个小菜搞一壶烈酒,大夫刮骨我们喝酒。”
虽然重伤应该避免喝酒,但现在也只能靠它来麻痹神经减少疼痛。
田叔点点头同意:
“可以适当喝几杯,另外多带一壶,待会要洗骨消毒,你先叫厨房熬个鸡汤什么的,我怕将军会虚脱。”
郑凡和欧阳只有一个书生,听着“咔哧咔哧”的声音浑身都软了,平时中个暑刮个痧都非常痛,这可是在刮骨啊,如果不是坐在椅子上人恐怕早瘫软在地上了,不过手中的酒杯直发抖,怎么也凑不到嘴边去。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出去,但来双门这么久身上沾染了小肖那种敢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情,有难得同当,多一个人多分散一点小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