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太师耕解散了头发,在大帐里端坐,仲贡等人在他四边各一人守护,一圈点起灯炬。
看看到了亥时,太师耕闭着眼,脖子拧了拧,他的头就离开了腔子,径直飞出了大帐。
却说商汤,和众臣商量完事情,到亥时散了,只留下小史点和小史霖帮助把一些文书的批复写下来,商汤口述,两个小史记录。
都快弄完了,突然一阵阴风悠悠然掀动大帐的帘子,接着从帘子的缝隙里慢腾腾地飘进个东西来。
商汤等三人愣了。
商汤问:“那是什么?”
小史点说:“不、不知道……”
话音未落,那个东西飘飘然已经到了近前,三人才看清,原来是个披头散发的人头,眉毛胡须俱全,双目半睁半闭,到了三人面前停住。
“啊!妖怪!”小史霖惊叫起来。
那个人头猛然睁开双目,绿光莹莹,口吐人言,是太师耕的声音:“亳子成汤,你这个叛贼,犯上作乱,图谋天下,今日本师就送你到幽都地府去吧!”
他的话音甫落,突然人头暴胀,变得足有一面战鼓那么大,而且青面獠牙,巨口张开,里面巨大的白牙就象铡刀一般,奔着商汤就过来了。
商汤吓毛了,从没见过这等妖怪,惊叫一声跳起来往后躲。
人头扑到跟前,小史霖冲过来把商汤推开:“君上快跑!”
商汤躲开了,小史霖没躲开,被巨头一口咬住,“咔嚓”一声,竟然把小史霖拦腰咬去了半截,比铡刀都爽利。
就这一顿,商汤和小史点跑向门口,小史点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来人啊,有妖怪要行刺君上!”
商汤和小史点连跌带滚地冲出大帐,站岗和巡逻的士兵都围上来,接着就看见一颗面目凶恶巨大的人头呼地从帐里冲出来,声若巨雷:“亳子成汤,你跑不了啦!”
东门虚和北门甘正带队巡营,听见动静都跑过来,一看也吓坏了,扯着嗓子喊:“护驾!保护君上!”
士兵们蜂拥而上,对着那人头放箭、投长矛,可是作怪,箭矢、长矛刺在巨头上,噼里啪啦都掉了,根本扎不进去。
那巨头横冲直撞,张开巨口乱咬,士兵被撞得东倒西歪,还被咬死、咬伤了好几个,纷纷后退,巨头依旧奔商汤来了。
商汤瘸着条腿,小史点扶着,拼命地往后营跑。好歹士兵们上前阻挡,阻碍了人头的追击速度,可仍旧穷追不舍。
伊尹、仲虺、有虔、彭祖等人也都跑出来,看到一颗狰狞的巨型人头张着巨口追着商汤和小史点,远远跑过来,也都惊慌了。
伊尹说:“那是什么?”
彭祖叫道:“那是‘飞头术’,是太师耕!”
“我的天啊!还有这种妖术邪法,他、他要吃了君上!”仲虺说:“怎么办?”
有虔抄了一根长矛赶上去,对着那巨头投出去,那矛刺中了,却崩起来老高,掉落在地,有虔一看,知道不妙,掉头就跑。
傻大个子勾殊睡眼朦胧地从帐篷里钻出来,揉着眼睛一看:“哦哟,呵呵,好大一个皮球!”
恰好有虔跑过来:“那不是皮球,你个傻子!是吃人的妖怪,快去挡住它,保护君上!”
勾殊不知好歹,抄了大耙子飞跑过去,看看人头飞近,大吼一声,抡圆了耙子狠狠筑上去,“噗”地一声,非但没打动那东西,却被冲了个大跟头,耙子都飞了,他个子大,摔得重,竟然摔昏过去。
人头之后照旧在横冲直撞,胡乱咬人,狂追商汤。
众士兵一看连巨人勾殊都被撞翻了,都慌了,四处乱躲。
彭祖跑到一个士兵跟前,夺过他的戈,又揪下了他的头盔,转身跑到一根木桩前,那里拴着三只羊和两条狗,彭祖一戈砍掉了一颗狗头,用头盔接了些狗血,迎上去,放过商汤和小史点,看到人头过来,把头盔里的狗血向人头泼去。
“吼——!”人头中了狗血,就象被泼了硫酸一般,冒起一股白烟,发出了一声惨叫。
彭祖一见有效,急忙大叫:“士兵,去把箭矢和长矛蘸上狗血!”
士兵们跑到死狗跟前,把箭头和矛头在狗血里蘸蘸,对着人头就射,这下人头当不住了,中了好几箭,直冒白烟,大叫一声,掉头往回飞,一边飞一边缩小,最后缩小到和一般人头大小,悠然飞进黑暗里,不见了踪影。
却说太师耕,在帐篷里作法,一直到子时过了,人头飞回来,落在脖子上,他抬起双手扶正了,长出了口气。
仲贡等人一看,吓一跳,太师耕脸上有些象烧伤一样的伤痕,急忙问:“太师,怎么样?吃了成汤没?”
“没有,他运气好,瘸着退竟然也跑得快,我没追上。”太师耕摸摸脸上的伤,语气里透着沮丧:“可被篯铿那个混蛋破了法,差点被坏了性命,这法子不能再用了!”
***
商营里一直乱到天亮,那人头连冲带撞加巨口咬,死伤了七八十人,勾殊也被撞飞,摔得鼻青脸肿,士兵们都惶惶然。
彭祖指挥人杀了十几条狗,把箭头和武器上都涂上狗血,把商汤呆的帐篷里三层外三层地团团围住,防备那人头再回来咬人。直到太阳升起,彭祖才让士兵解散。
伊尹惊异地说:“那人头再回来怎么办?”
“不会了,”彭祖说:“‘飞头术’只能晚上用,白天阳气重,它飞不起来。”
众人来看商汤,商汤无恙,也恢复了平静,他也从没经过这种怪事,叹气说:“没想到,太师耕还有这等异术,简直可怕。可怜小史霖被他一口咬去一半……”
商师中人人恐惧,到了晚上,多点灯球火把照明,士兵都把箭矢、武器上涂上狗血,严阵以待,生怕那巨头再飞来吃人,可一直没再来。
过了两天,伯滬、仲挚、蒿荼带着一部分援兵押着粮草车到了,一起来的还有商汤的心肝宝贝二夫人肖己。
纴巟夫人和肖己分好工,只要商汤外出打仗,纴巟主内,留在家里搭理镳宫事务;肖己主外,陪着商汤外出打仗,主要是保护商汤的安全,只要肖己在,商汤的安全系数就大大增加,是商汤的“护身符”。
商汤很高兴,在中军大帐里摆酒给肖己、伯滬等人接风,并把战事大概说了。
“右相大人的主意很对啊,”肖己说:“只要湟里且、东门虚两位大人能绕到敌后拿下章山邑,我们就胜了,君上不必担心。”
“夫人说得是,”商汤说:“只是太师耕不好对付。”
“怎么了呢?”
有虔说:“太师耕不仅武艺高强,还会法术,我们谁都不是对手,右方相枭被都被他用雷火打伤了,还半夜弄鬼来行刺君上。”
“可不,”西门疵说:“小史霖被杀,傻大个子勾殊也受了伤。”
肖己咬咬朱唇,看看众人,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