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就这么认了?”小白悄悄道,传音入密他也是会的,不过林钰不会。
林钰笑笑,对左边走着的张白龙轻笑道,“说起来,张公子你之前大约不是诈我,而是一早就认了出来吧。毕竟,那日,咱们也是见过一面的。”
“你倒是伶俐聪慧,怪不得昭雅县主对你另眼相看。”张白龙一笑,他原本和殷素素一样,是个过目不忘的人,加上还有一项秘技,只要见过的人,无论怎的化妆易容,都能认出来。
“不过,林家妹子,你怎么突然回京来?”张白龙语气亲密,带着一种奇妙的蛊惑感。
“这其中的缘由,你难道不知道?毕竟是张家的公子,消息应该还挺灵通的吧。”林钰只是笑。
“我倒是听说七皇子八月初就要大婚了。”当着众人面,张白龙虽然没明指,倒也意味深长,“七皇子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想来林家妹子心中也明白。”
原来那人到底要大婚了,林钰心下叹息,又有点惊喜,惊喜这张白龙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心情虽然复杂,面上却一点儿都不显露出来,眉眼间颇有凄婉之色,“你倒是明白我的心肠,我还是想问个清楚,虽然心下也有点底儿,也只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罢了。”
林钰的演技虽然不错,张白龙其实也未必不会心存疑虑,谨慎起见,他早教人在各处搜索了。此时是夏天,林钰两人连个包裹都没带,衣服轻薄也藏不住什么,如果他们随身带着证据,必然是离开酒楼后那段时间藏在哪里去了。
其实张白龙并不怎么担心消息的乱传,因为那是拦也拦不住的,但张家这样的家族。没有十足的证据,想要扳倒,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他却不知道,林钰早就把那些证据交给暗卫,这会儿已经差不多进京了。
两人一边言语机锋,一边到了太守府,张白龙早教人通知了厨子,准备了席面,还特别点了山菌炖小鸡。林钰则是摘下了人皮面具,她老早就不想带着这玩意了。再怎么透气的面具,那也是面具,这大热天的。林钰被捂得起了几个痘痘。
“你莫要摘下来。”不过林钰却阻止了小白,看四周无人,轻声道,“他没见过你,只怕没有识破你的身份。你就装作保护我的暗卫就好了。”
小白会意点头,林钰的话音刚落,两个丫环就走了进来,一个手里捧着一套衣服,另一个手里捧着妆匣镜梳一类。
“请林小姐沐浴换衣梳妆,这位大哥也去那边厢房里换一下衣装吧。”捧衣服的丫环道。
林钰略微思考了一下。便知道张白龙的用意了,也不说破,只是点头。因当时在晋阳城门处闹了一场,衣服行礼什么都没带,这一身衣服穿了两三天了,天热难免出汗,十分难受。
小白略有点担心。不过看林钰坦然,也不好说什么。自去梳洗换衣。林钰匆匆沐浴过,接过换洗衣服,原来是一件碧水纱罩渐色天蓝色银丝绣荷花绫裙,配着一条雪白的丝绦。
“姑娘穿了真好看,只是略肥了点,这身衣服原本是太守老爷的三小姐的新衣服,她比姑娘您略丰满些。”一个丫环笑道,“让我们帮您梳头吧。”
林钰梳头技术实在寻常,因此也不拒绝,那丫环手甚巧,梳了个晋阳城最近非常流行的发型,又给林钰戴上几件钗环珠翠的,也不知道是哪位夫人小姐的,十分精美,比林钰素日所戴的还精致贵重点。一时梳妆换衣毕,丫环还要帮她化妆,被林钰拒绝了,反正林钰对着镜子里看看,已经挺满意了。
因为不用梳妆,小白那边还快点,不过他小心掩饰了,并没有让人察觉自己是戴了人皮面具,别人都以为他侍卫,给了他一身侍卫的黑衣,穿着也挺精神。
一时梳洗过了,小白略退后了一步,在林钰身后走,做戏要做全套么。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柳树,便到了张白龙设定宴请的余音堂了。
中肯的说,张白龙这一顿饭招待的还挺好的,级别挺高。这顿饭不仅有林钰钦点的山菌炖小鸡,还有水晶鸭,烧鹅,除了鸡鸭鹅还有猪牛羊,还有鱼虾等水产,做法也有蒸煮烤炸种种不一
不过,当林钰浅尝辄止,张白龙面露得色,询问道,“怎么样,这饭菜还看的过眼吧?”
“火候不够,操之过急啊。”林钰吐出一小截鸡骨头,淡淡的道。
张白龙:“……”
林钰毕竟是个美人,虽然不是绝代无双级别的,也足够人眼前一亮的。张白龙是个男人,又不是吃斋念佛的和尚,还是有点风流倜傥,自认也俊美非凡,虽然觉得林钰心里应该还挂念着七皇子,但是出于男子的虚荣,在美人面前,多少还是想要个面子的。
“我们家的厨子在晋阳城都是有名的,张小姐虽然家里开着酒楼,在厨艺方面未必精湛,这么评价未免有些轻率了。”张白龙还没开口,陪坐的小八却道。
林钰也不生气,笑道,“开酒楼的,会不会下厨还在其次,要是好坏都尝不出来,那这酒楼也就开不下去了。再者,这火候不到,也不一定是厨子的问题,倒有可能是主人催的急,没办法罢了。”
这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张白龙这样的人,虽然面上不羁,但是心思细密复杂远胜常人,转眼间就思想了许多,却不知道林钰真是觉得火候不到,味道差了一成。不过,他也暮然醒转,觉得有些事情操之过急,只是此时骑虎难下,也是进退不得了
他心里思量万千,倒把那些无所谓的事情丢到了一边,对林钰就不如先前殷勤了,小白暗自好笑,林钰则是乐得自在。和这样的人精对话,到底也是十分艰难,虽然他心里以为林钰是因为七皇子回京,先入为主,可是指不定哪里出了纰漏,他心生怀疑,就被扣住,走不了了。
或者,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想扣下两人为人质,也是件麻烦事。须知眼下想走容易,那是因为他的身份没被拆穿,林钰说是义妹,到底也不算什么菜,比不得亲妹妹亲弟弟的有威胁殷素素的可能。张白龙设宴请两人,只是为了拖住林钰的行动,一个为了探查林钰是否知道底细,另一个好搜查一下晋阳城。
不过看林钰言笑晏晏,言语平和中略带讨好,似乎真当自己和殷素素有些交情了,那边搜查后也没有什么发现,他心里就松了口气。林钰两人一身衣服都是他叫人准备的,之前的旧衣衫里并没有什么机关,看来林钰是真不知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饭毕,林钰就起身告辞,“多谢招待了,不过我还要急着赶往京城,就不在此停留了。”
“看林家妹子你好像没带马车?”张白龙笑道,“要不要我叫人送你至京城?”
“我本来就是偷着回来的,哪里好带马车?”林钰笑笑,道,“也不用张大哥麻烦,租辆马车就行了。”
“租来的马车车夫未免不知根底,哪里如自己的知根知底的可靠?”张白龙道,他自有一番打算。
“我原打算起码,怕马车慢了点,不能按时抵达京城。”
“林妹妹就放心吧,上等的马车,有个三天多就能到京城了。”张白龙十分殷勤。
林钰怎么会不知道他明面上是热情相送,暗地里是叫人监视的意思?不过想了想,反正他暗地里也要叫人监视跟踪的,倒不如干脆应了,还省些事情,免得他起疑心。
因此,林钰眼看推脱不过就应了,也不过一刻钟,一辆上等马车就在眼前了。太守夫人也跑出来相送,送了林钰若干衣饰等物,说林钰没有准备,一个姑娘家路上不方便。
林钰稍作推辞后,就都接了,她之前备的衣服等物,都随了暗卫进京了,此时确实什么都没有,需要重新置办。那些衣服虽然稍过华丽了些,倒也都是好料子好裁剪的,穿在身上人也漂亮。小白就比较惨了,人家以为他只是个侍卫,给了五两银子盘缠后,就没再看向他。
这么一通折腾后,等到出城,日头也微西了,速度快的话,还能在天黑前,走上四五十里路。林钰心情倒是不坏,顺利的过了张家这一关,还又吃又拿的,怎么想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而一直到京城这一路都很顺利,在张家的特殊关照下,在张家的地盘,林钰一路畅通。等过了晋阳城,其实就到了朝廷控制比较严的地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阻碍。张白龙大概还是希望林钰能在京城大闹一场,吸取一下注意力,也略微掩饰一下他们这边不规矩的行为的。
因此这三天里,除了和小白的交流少了点,林钰过的极其轻松,坐在马车上看书睡觉吃东西,似乎转眼就到了京郊。
殷素素和皇帝求情后,林钰‘勾引皇子’虽然免除一死,但是短时间内其实并不能进京城。其实事情也就过去了一月有余,林钰也不怎么敢挑战皇帝的耐性,便在京郊县城就停了下来。
“你送到此处就好了,怎么进京,我还要筹划一下。”林钰对张家那任劳任怨的车夫说道。
“不急,林姑娘身边又没有什么人,留小的在此伺候着就是了。”那车夫还不愿走。
“咦,你家主子没告诉你,我在此间有大片的田地,大小庄子三四个吗?”林钰眨眨眼睛道,已经到了她的地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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