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禾拉着林钰在原先自己坐的石凳坐了,又对其他几个丫环道,“都这个点儿了,晚上夫人也没吃多少,幸少爷怕也没吃多少东西,如今钰小姐也过来,您们几个去拿夜宵来,要新做的,盯着点,让厨子多做几样。
能让殷素素带着来的丫环,都是聪明人,平涛阁原本不住人,只有两个粗使丫环,那两个丫环还没反应过来,就让另外三个人给拉着走了。
也不过片刻间,外面只坐着金禾和林钰了,林钰笑道,“果然,姐姐身边就没一个不能干的,个个都是伶俐人。”
“可当不得钰小姐这么夸。不过,钰小姐这是有什么事情?要紧不,要紧的话,我现在就上楼跟我家小姐说。”金禾笑笑,然后关切的问道。
“真有要紧的事情,我早就说了,这事说要紧也要紧,说不重要也不重要,不过不是能在公众里说的话。”林钰见四周没人,笑道,“前几天,我不是进了趟宫嘛——”
林钰这么说了,金禾就不问了,看了那边的平涛阁,道,“也不知道夫人什么时候能下来,怕还要一会儿,要不钰小姐你先回去?”
“不妨事,这般满天星河流转,平湖里万点银光倒映,夜风微凉,正是仙境胜景一般,我可舍不得离开。”林钰笑道。
金禾见林钰还有心情赏景,便知道事情确实不是那么紧急,便也放下心来,也随着林钰赏起景来。不过,话说回来,这景色还真是好,深蓝的天空上星光万点璀璨,天边一弯极细的金色弯月。下面平湖倒映着天上星光,加上灯光的反射和湖水的微澜,无数细碎的光点随着波涛摇晃,真个比梦还美。
金禾是沉浸在美景之中了,林钰却没有,也不知道是穿越后的福利,还是林若玉原本就如此,她耳朵特别好使,几乎跟顺风耳一样。此时平涛阁内发生的事情,金禾听不见。照常来说,一般就是内功深厚所以五感敏锐的人也没法听见,但是林钰就能听见。而且听得还比较清楚。
殷幸这十几天就在倚翠楼花了七八千两的银子这件事,她其实还是有点好奇的。银子可不好赚,酒楼那边生意那么好,从来都是座无虚席,利润也高。一年下来也就是不到两万。当然,这个收入已经很恐怖了,林钰盘算了一下,除开送礼交际花费,她和青青一年的花销怎么也超不过一千两。而年节礼物等,除了林老夫人这个堂姑母。她连长辈都没有,因此这礼物彼此还都是相互的,你送我。我也送你,也亏不到哪里去。
就是也有在青楼里花销不少的浪荡公子,也有花销这么多的,但也是一年下来的花销,殷幸和那薛翠衣勾搭上。满打满算也不过半个多月,怎么花去了那么多的银两?林钰确实挺好奇。也很好奇殷幸这么个抠门的,年收入两千两以上,给亲姐姐送礼十两银子都舍不得,打赏下人五钱五分银子还要强调几次,最后也没给的人怎么舍得给薛翠衣花上那么多钱?
林钰一直以为,殷幸除了给他自己花钱,给谁都舍不得,怎么舍得花那么多钱嫖那个名妓?还是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
这会儿,殷幸正在对殷素素说自己怎么被薛翠衣给勾引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开始,虽然殷幸现在还是被薛翠衣迷得神魂颠倒的,但也知道自己上青楼还欠了人家银子被赶出来一顿揍的事情不光彩,本能的想要遮掩,说的含含糊糊的,想要一笔带过。
但是殷素素显然对此不太满意,勒令殷幸从头开始说,事无巨细,要从怎么和薛翠衣认识的开始说起。一则是想要从殷幸的话里摸摸薛翠衣的底,毕竟叫人探听的消息不如当事人所说的详细,另外一个也要听听殷幸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看这个问题的。
因此,林钰虽然来的晚了点,却差不多从头听到了尾。
“啧啧,还真是一处琼瑶剧啊,也亏的殷幸见识浅,要是寻常公子哥见惯了也未必被迷住了。”林钰一边听,一边心下暗道。
殷幸和薛翠衣的相识很简单,简而言之,就是某次宴饮上,才子和花魁相遇然后一看对眼了,花魁还送了才子一块写了情诗的丝帕,然后才子就明白了她的情谊,想着和她相见,犹豫了一回,携重金毅然去青楼赴约。
——典型的一见钟情戏码,只是,花魁虽然是真花魁,这才子却算不上真才子,这一见钟情也很值得商榷。
不过要说这部分,有什么明显的破绽,似乎也没有,毕竟殷幸却确实能写几首诗,家财也算丰厚,上无父母下无妻子儿女,相貌更不用说,不说千里挑一,至少也是百里挑一的好。毕竟他和殷素素有着一半相同的血缘,殷幸的相貌虽然远不如殷素素,也不如小白,可是站在那里也是个十足的文雅帅哥,装扮一下也算得上玉树临风了。
这正因为这种戏码太烂大街,太常见,殷素素一开始都没怎么当回事,花魁们本来就靠着勾引男人生活,这种事情也她们都是做惯了的。她手下甚至有不少青楼的姐儿为她做事,图个目下靠山,而且能避过老鸨眼睛积攒下钱财,日后也不至于太过穷困潦倒。
可是薛翠衣表现出来的痴情可就让殷素素有些警惕了,而且她的背景也太干净了些,十大花魁里面的确也有四个不是在殷素素和常洛的控制下,但是人家也是有很深的背景的。京城可不是别的地方,若是寻常地方,花魁或许背景单纯些,京城这地方的花魁哪个不和达官贵人有瓜葛,而且都还不是一个两个。
殷素素再能干,也有疏漏之处,之前就没查那么细的时候就没发现这点。薛翠衣背后也有人,是薛王府一位小王爷,身份虽然不低,但是只有一位,这点就有点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