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随着远处那条华美的大船不断行驶靠近,大部分人也都注意到了这艘船的目标。不是所有人都像林钰这样辨识不清皇家的大船的。不过这些三四品官员的儿女大部分虽然见过皇子公主们,却也不可能太熟络了,也就说基本不可能是朋友。因此关于对方的来意,大家虽然低声议论起来,却一直都没个定论。

不过等船里的人出来时候,所有人的议论声都戛然而止,然后齐刷刷的行礼,为首的一位皇子喊了免礼,所有人才起来。林钰站在角落里忍不住打量那些皇家子孙们,三位皇子两位公主,年纪都不大,在二十岁到十四五岁之间。这几位都是小皇子小公主,最大的六皇子也才二十一,对皇位没啥竞争力也没什么威胁性,日子过的颇为舒坦,彼此关系也不错。

此时开口说话的正是七皇子宇文毅,他今天倒是没穿长袍,而是一身紧身骑装,看着十分英姿飒爽,“我们几个听说你们救了一位女子?”

“是的。”林钰清楚的看到站在头里的卢公子刚要说话,他身后的长孙七娘就把话头抢了过去,“那女子姓曹,是被她夫君推入水中的,好像她那狠毒的夫君是一位姓李的进士,已经做了官了。”

卢公子看着长孙七娘抢走了话头,嘴角微微勾起,也不去插话了,任由长孙七娘喋喋不休。他是羽林卫和这些皇子公主还是比较熟识的。他心知肚明的很,这群皇子公主怎么会真的对一个小小的杀人未遂案感兴趣?

果然当长孙七娘正觉得自己说的很好,既表现出了自己的焦急和善良。也把详细的事情说清楚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就打断了她的话。

“谁要听你这些废话!我可是听说这里有个千里眼,才特意来看看的,父皇那里虽然收着两个。平日都不给我们瞧。”

说话的公主是十公主宇文悦仙,十五六岁,苹果脸大眼睛。容貌甜美,又穿着一身粉嫩嫩的春装更显得可爱,连声音也带着一点爱娇的娃娃音。林钰回忆了一下在殷素素那里看到的资料,十公主是容昭仪所出,还算是很得宠的一位公主。而且虽然十公主有着皇家公主所共有的骄傲和娇蛮,性格也有些率真,不过心地倒是不坏。

长孙七娘原本以为自己出了风头。没想到却被斥责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住了。卢公子卢子英这时候才露出一个笑容,对十公主笑着道,“这千里眼是林小姐的。倒不是长孙七娘的。”

“长孙七娘?”十公主轻蔑的瞥了一眼长孙凌容,瘪了瘪嘴,“就是去年桃花宴那个乱出风头的啊。”

林钰在后面暗笑,这个卢子英真是个狐狸,之前做出一副宽大不计较的样子博得众人的好感,刚刚又不动声色的给长孙七娘上了眼药。

长孙七娘听了十公主的话十分羞恼,要是普通人家的小姐,这会儿准要和对方吵起来。可惜她还是有些理智的,皇家公主可得罪不得。因此也只是低着头往后退了几步。

十公主见她很识相,也不与她计较,转而笑意盈盈的道,“哪位是林小姐?我想看看那个千里眼。”

林钰一边佩服这皇家人变脸速度如此之快,一边把自制的望远镜递了上去。十公主接过千里眼,挥退了其他人。独独留下了林钰,她看了看林钰觉得有些熟悉,很快就想了起来。“原来是你啊,我在昭雅县主那里见过你对吗?”

“公主果然是好记性。”林钰爽快的笑笑,并不否认,十公主听了林钰的恭维也很高兴,拿着望远镜倒没第一时间看向原处,反而看了看外观,“好丑。”

而这时候七皇子宇文毅从那边走了过来,笑着道,“这个东西并不是好看的,只要好用就行。”

他从十公主手中拿过望远镜,一边往远处瞅,一边很和煦的对林钰说,“林姑娘,没想到又见面了,你还真是不断给人以惊喜啊。”

林钰看着他酷似邻家哥哥程毅的笑容,最初很是恍惚了一下,不过此时已经清醒了过来,正要说话,就听见宇文毅轻轻的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林钰忍不住问道,总不会又发现一场杀人案了吧,那也太巧了。

自然不会那么巧,宇文毅惊呼的是林钰这个望远镜的倍数,“我之前看过宫里的那两个望远镜,好像都不如你手里这个看的远啊。”

林钰却有点不信,怎么可能啊,她又不是光学专业的,自制出来的望远镜倍数不会很高的。不过这样的事,她也不好插嘴,说是,或者说不是都不太好。

好在十公主宇文悦仙已经有点等不及了,跳着去抢七皇子宇文毅手中的望远镜。不过她个子娇小,年纪也不大,身量未长足,没抢到。而此时六皇子也走了过来,对七皇子宇文毅道,“七弟,你说的当真?”

六皇子宇文坚在兄弟姐妹中相貌是最不出众的,母妃也早逝。不过据说性格温柔敦厚,也颇讨皇帝喜欢,人缘也好。七皇子宇文毅原本看着妹妹爱娇的模样好笑,正准备把望远镜递给她,看着六皇子宇文坚过来询问,点点头。

“确实是比宫中所藏的看得清楚些,上次我和八弟向父皇借了出来,玩了一天,自然知道的。六哥,你瞧瞧就知道,清楚的不是一点半点。”

宇文坚接过望远镜,也朝原处看,看了一会儿才点点头,“确实是远不少,以往外面偶尔也能见到千里镜,不过比宫中所藏的都差不少,跟这个更是不能比。”

十公主看着两个哥哥商讨的很热闹,倒真有点儿生气了,“你们都不拿着看了。还不拿给我,你们两个合伙欺负我。”

七皇子和六皇子看她小嘴一扁,似乎要假哭起来,连忙把望远镜递给她。“拿去玩吧,不过小心别摔坏了。”

十公主宇文悦仙这才高高兴兴的拿着望远镜走了,七皇子和六皇子看着林钰。有点不好意思,“林姑娘,十公主小孩子性子,让你见笑了。”

“公主性子是真的讨人喜欢。”林钰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那个望远镜,公主喜欢是民女的荣幸。”

“这怎么好?”宇文坚似乎有点犹豫,半推半就道。

林钰暗笑这些人装。不过自己也是其中一员,笑着道,“不妨事,这个并不值什么。”

宇文毅沉思了一下,开口道。“你从哪里得到这个千里镜的?千里镜这东西在军事上可是有大用的。”

林钰不假思索的道,“我倒是意外所得,我回去问问,卖这个东西的人知道不知道方子,如果知道,我一定劝他把方子献上去。”

“那就麻烦林姑娘你了。”六皇子看了眼还要继续说话的宇文毅,在他没开口前就打断了他,反而笑笑道,“我想父皇一定会对献上方子之人有所嘉奖的。”

“圣上贤明。自然有功就奖。”林钰点点头,几个皇子得了她的保证,也十分满意。七皇子宇文毅还笑着对林钰说,“我送林姑娘过去吧。”

宇文坚有点诧异的看了宇文毅一眼,自己这个弟弟似乎有点太过殷勤了些吧,不过这个林家小姐相貌的确挺美的。虽然身份上有点妨碍。

“那就麻烦七皇子了。”林钰并未诚惶诚恐的推辞,反而对宇文毅笑了笑。

两人出了皇家大船的船舱,宇文毅似乎很绅士,一直在找话题,林钰则抓住机会把话题转到了花上,笑着对宇文毅说,“春天百花盛开,不知道七皇子您喜欢什么花?”

“什么花都不太喜欢,如果非要说腊梅吧,其实说来有点不好意思。”宇文毅摸了摸鼻子,“我接近花朵就会打喷嚏,身上起些红疹子。腊梅香味很好闻,香味浓郁,离的不近也可以闻到。”

林钰点了点头,心里登时对宇文毅没了多少兴致。她心下也知道自己只是奢望,可是真的验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失落了。

且不说这位七皇子有花粉过敏症,如果真是程毅哥哥的话,他喜欢的应该是栀子花啊。那个时候,他们家附近种了好多好多的雪白的小叶栀子,每年都有非常浓郁的香气。有一阵有一首歌很红,叫栀子花开,好多人还特意跑来照相偷花。

宇文毅毕竟是皇家人,精明是他们的天性。他早就察觉了这位漂亮的小姑娘似乎在努力接近自己,他也觉得这姑娘很可爱。可是怎么自己一说自己喜欢腊梅花,这位怎么一下子就消沉了下去,无精打采的。

虽然心中有着疑问,不过这段短短的路程已经结束了,宇文毅把林钰送回陈家的船,就折回去了。倒是不少小姐眼睛发光的看着宇文毅的背影,这些个皇子都还没成亲,但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就算正妃捞不到,捞到个侧妃也是好的啊,因此看着林钰的眼光就有点酸溜溜的。

其中以长孙七娘尤为眼红,加上又受了十公主的奚落,心中正窝着火,对林钰冷嘲道,“有些人就别痴心妄想了,一个下堂妾还能入了皇子府不成?”

陈二小姐一听,登时就急了,其实她并不在乎得罪林钰,但是她怕得罪了殷夫人,刚要说话,就看见一直低着头的林钰猛地抬起头来。

“你说什么?有胆子的你再说一遍。”林钰心情比长孙凌容更坏,此时冷冷的盯着长孙七娘,让她忍不住有点迟疑了。

长孙七娘咬了咬下唇,一个十公主她得罪不起,难道林钰这个没后台的她还得罪不起吗?

“别以为一个下堂妾能入的了皇子府。”她冷笑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就巴着皇子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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