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这小子像谁了,像很久之前的一个人,一个他早就忘了的人,或者说他自己以为自己忘了的人。那个小子从前也是那般的缠着自己,对自己耍着赖皮,会偷偷的偷自己的东西,会对自己说非要做自己的兄弟,也会像那小子一样的强买强卖。说涨价就涨价。甚至有时候表现的就像一个小强盗。就喜欢强抢自己的东西。
可惜,那时的自己十分的讨厌他,他的那些行为常惹得自己去狠狠的揍他。自己那时就是想着要欺负他。想揍那小子。可是那小子就像这小混蛋一样的缠着自己,直到有一天,他看到那小子被别人欺负时倔强的一语不发,愣是傲然的,冷冷的注视着那个狠狠揍他的人时,他忽然十分愤怒。他觉得这世上,那小子只好自己一个人欺负,别人,谁也不许。就算那个人是他所谓的父亲,所谓的母亲,都不行。
所以那天他做了一件连自己以为从不会做的事情。他冲上去揍了欺负那小子的人。他咆哮着,跳着脚吼着,就像一个老鹰一般,凶狠的瞪着那人。那人当时十分的愤怒,一把抓着他要杀了他。他毫无畏惧的瞪着那人,直到那人最后退缩了这才罢休。而为了那一次的冲动,他付出了躺在床上一个月的代价。如今他的背上还有着那时留下的鞭痕。如今他的腰椎每到阴雨天的时候会隐隐作痛,而他的手,他的左手,始终无法真正的伸直。这一切都是那时留下的痕迹。
也是从那时起,他想着自己总有一天要杀了那个人。但是自己却不能那样做,因为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西门夜想着那个人时,忽然觉得自己很想喝酒,也很想喝醉了,就像那天他被所有人揍了,然后那个混小子还坚持说自己是他的朋友。
朋友,那是多么美好的字。可惜他不敢要,也要不起。他怕,他怕自己会为了这美好会付出一切,会不顾一切的维护他,就像维护从前的那个小子一般。可惜的是,那小子自从自己被揍了以后反而疏远了自己。自己躺在床上的一个多月,那个混蛋,那个可恶的混蛋,臭小子居然没来看自己一眼。
从那时起,他就开始恨他了,恨他走进了自己心中,最后又抛弃了自己,让自己又一次孤零零的一个人,孤零零的面对自己的人生。他以为那混蛋从不在乎自己呢,他以为那混蛋在自己和他父亲之间选择了那个父亲呢,原来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般。
他回想这崔华说的那些话,心中忽然有一种淡淡的喜悦。他忽然明白了他,原来有时候不见不一定是忘了,不见得是选择放弃,而是把那藏的更深,那也是一种保护,用他的方式去保护。
在这之前,自己以为那人最在意的是那个父亲。所以为了不让他痛苦,他不得不去保护他那个父亲,不得不去为那个人卖命。但是,事情未必就是如此,岂不知他也是在为了自己而服从那个人呢。现在他们都不需要如此了。他想,他们都长大了,都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了。他们无需生活在那个人的阴影下,他们无需为了那人的贪婪而活着。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西门夜闭着眼睛想着过往,泪不知不觉的滑落。
叶晨曦远远的看着西门夜,无意中看到了西门夜的泪。她转过了头,不再看西门夜。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在别人面前掉泪,也不是每一个人喜欢在自己伤心时有人在身边。有些人,有些时候需要的就是那么独自的流流泪,独自的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独自的黯然伤神一回,没有任何人的干扰。西门夜就是这样的人。一个孤独的人。就算有情绪也只是一个人的。但是她相信当这一切过去后,明天会更好。她真的能理解西门夜的心情。一如她,她也不喜欢自己伤心的时刻在别人怀中落泪。所以叶晨曦又抱着貔貅睡了过去。很多时候她觉得这对貔貅才是她的父母一般。父母在她心中也是一个永远的伤痛。当她拥有记忆的时候,父母始终是她心中的痛。
这个是父母双全的寒慕川无法理解的。从前能理解的是上官飞鸿,所以她会那么的想和上官飞鸿在一起。而现在当她看到寒慕禹时,她也看到了寒慕禹的寂寞。她不知道自己在看着寒慕禹时到底是在心痛他,还是在心痛自己。
感情和事业永远难以双全。寒慕禹注定了是皇帝,所以也就注定了他们之间无法像常人那般双宿双栖。她本以为嫁给他就可以有一个想象中的婚姻。可是现实却是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傀儡一样的皇帝。他的前世已是十分的窝囊了,这一世,他看似无限风光,但是这背后的凄楚无奈,恐怕也只有他自个才明白。
她能选择的余地真的不多。当她知道自己是圣心,自己可以让一个人做皇帝时,她那一霎那就明白了寒慕禹那先天不足的力量。一个真正强大的男人是不需要一个女人的给予的。女人的力量反而对男人来说是一种讽刺。只有自己觉得没有力量的人,才会想着要女人的力量。上辈子是上官飞鹤,这辈子却是寒慕禹。
如果她注定了要给一个人力量,那么就让她把这力量给寒慕禹吧。如此也算是还了他的承诺。
叶晨曦忽然觉得自己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而哭。或许是在为那一段埋于心中的感情,也或许是为了那永远逝去的感情。或者就只是这么的悲哀一下。也许人真的不该有感情。她心中暗暗的叹息,有了感情了,就会有麻烦了。
好一会,她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什么威胁真正靠近,是以猛然睁开眼睛。她忽然一愣,看到了自己的头顶上方有一张脸,一双眼睛。叶晨曦忽然吓了一跳。“你干嘛?”
“你在哭。”面前是一个女人,但是叶晨曦看着就觉得怪异。
“哭尼玛的头。”叶晨曦怒道。好一会叶晨曦才跳了起了,“你是那个死菜花。”
“哇,我找到的了,我终于找到你了。相公啊,菜花终于找到你了。相公居然一眼就认出我来了。”一身女人装扮的崔华娘娘腔十足的嗲声嗲气的道。一边装腔作势的要扑向叶晨曦。
“这混蛋你干什么?你有异装癖,你变态啊?”叶晨曦一脚踹了过去:“你给我死远点。”
“相公啊,你怎么就不认得奴家了。奴家是你的花花啊”死菜花撒娇的揉着眼睛。“你不是说让我变成被人采的花吗?我现在变成了被人采的花了,你居然不喜欢。呜呜呜,你这死没良心的,你居然如此待我,你这样我会哭的。”
“貅貅,把这混蛋扑倒。”叶晨曦道。
“不行,我老婆是我的。你去找母狼扑他。”貔貔吼道,就差没一下子扑倒叶晨曦。
“啊啊啊,这个这个这个会说话。”菜花一脸的惊讶。
“嗷”貔貔一脸的恼怒:“你这个死菜花,男人的脸都给你丢尽了,你比那色狼还恶心。滚,滚远点。不许觊觎我的女人。”
西门夜比邱水晨早察觉有人过来,所以很早就看到了那个怪异的女人。心中还恶寒着,怎么有这种不伦不类的女人的。一开始他还真没想到那是崔华,直到叶晨曦吼着说那家伙是死菜花,才明白那女人居然是崔华。是以坐在不远处兴致盎然的看着这边。看着那小子要做什么。
崔华觉得哭笑不得,自己再怎么也不会觊觎一个母的动物吧!
方直,薛财在一边看着叶晨曦囧囧的样子,暗暗好笑。从前可是一直他们被这丫的欺负,难得,难得看到这小子跳脚的场面啊。不过他们也得看紧了,别再像先前那般的大意了,上次若非她自己注意防范,这会还真被人抓了。如今的形势可是比之前复杂多了。
虽说西门夜的那些刺客说要归顺西门夜,但是那些人到底不熟悉。所以他们那时何况昨晚的那些武林人士,那些人他们也不熟悉。昨晚那些人突然发难,若不是叶晨曦机警及时识破,恐怕昨晚死的便是他们。
今天虽然说让西门夜的那些人请客。但是他们可是都留了心。尤其是方直,他可是记得他们在左家时的情形。所以就提醒薛财注意了,别到时候出事。薛财听方直这么提醒就让大伙小心了。免得出了意外。大伙吃的都是他们行囊中的干粮,那些新烤出来的,尽量给那些江湖豪客和叶家堡,西门夜的那些人吃了。
叶晨曦当时睡觉,后来才起来吃了点东西,他们大意不得。就怕那些杀手是明的,那些人一时半会的不能杀了王爷。于是就来阴的。而阴的只有杀了叶晨曦,他们才能得逞。
就有人一拥而上,看去都是那些武林人士。之前王爷的人,西门夜的人,叶坚的人,武林中人,每一拨都是泾渭分明的,但是上午的那一阵打斗后,所有人都混杂在一起了。人显得十分的吵杂。
平时围在叶晨曦身边的也就风云雷电四人,如今忽然冒出来这么多人,两人不能不防。貔貅见人群涌向叶晨曦,已是站直了把叶晨曦护在中间。一副护主的模样。
方直和薛财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那些人的神情有些怪异,
“我这边看着,你去把王爷和别人都找来。”薛财严肃道。已是立马到了叶晨曦身边。
“好。”方直道。
叶晨曦看着那些人忽然靠向自己,心中就觉得不舒服,倒是退了几步,试图和那些人拉开距离。但是那些人却依然前进。“诸位?你们想干嘛?”叶晨曦一手按在剑上沉声喝道。
“邱公子误会了,咱们,咱们不过是觉得这事好笑,不由的想要看看。”人群中有人道。但是叶晨曦看着那些人,神情却呆滞。
“好笑?你们想看清那烂菜花是吧?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满足你们的好奇心。菜花,你上前让所有人看清醒你的模样。”叶晨曦道:“菜花,手叉着腰,下巴挑起来,让大伙好好的看看你那优美的身段。”
崔华果然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