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圣哲满月之日,明药得了白且随的首肯,只是在长春宫里,简单的给圣哲庆祝着满月。
一大清早,白且随早早的退了朝,便带着随从来到了长春宫。
却见这长春宫里,明药已然准备了糕点,并给圣哲换上了她精心为他准备的衣服,大氅圆帽,还有虎虎生威的鞋子,圣哲是满心欢喜,深邃的小眸子里,望着周围忙碌的人群,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这乳母呢?”白且随难得的高兴,边疆安定,内无旱涝,白国一片生平,所以也只是提了一下,并没有找人传唤了乳母。
“你就是我的小福星。”白且随抱着圣哲,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皇上,还是奴婢抱着吧。”乳母一见白且随怀里的圣哲,顿时的不安,深怕白且随会责罚了自己,慌忙跪地上前,要伺候圣哲。
“今天是圣哲满月,也难得孤王高兴,乳母自不必担心。”白且随依旧低头挑逗着圣哲,丝毫没有觉察到,跪在地上的乳母早已大汗淋漓,面色惨白。
“你自退下吧,圣哲若是需要,传唤便是。”白且随头也不抬,直言说道。
乳母见白且随很是高兴,没有责难自己的意思,便起身退了出去。
“啊……有人晕倒了。”门外,收拾庭院的宫女们,冷不丁的被一声巨响,吓得失了魂魄,竟然不顾白且随,紧张的喊了起来。
“来人呐,且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白且随依旧低着头,挑逗着自己的爱子。
“回皇上,乳母突然晕厥,口吐白沫。”掌事的太监摆着拂尘,走了进来。
须臾,明药也巡声赶来,毕竟这是在长春宫发生的事,还是在圣哲满月的时候,发生的事。
“怎么回事?”明药询问着手忙脚乱的宫人。
宫人事无巨细的汇报着情况,明药顿时面色铁青,糟糕,不好,圣哲。
乳母是跟圣哲最近的人,若是她出了事,怕是圣哲也会有所影响。
明药慌忙冲了进去,但见白且随正抱着自己的圣哲,面前还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太医,明药从白且随怀里接过圣哲,兀自找了一个地上坐下。
“你且说来,乳母为何晕厥。”白且随的手不停地点着桌子,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这声音像是扣进了太医的心里,让他惶恐不安。
“回皇上,乳母面色发青,口吐白沫,瞳孔放大,肢体僵硬,怕是中了毒了。”太医小心翼翼的说着,在这深宫内院里,若是中了毒,可不是寻常巷陌那么简单,大抵是掺杂了别的阴谋。
“什么,中毒?”明药的心咯噔一下,乳母中毒,直接受害的人会是圣哲,而圣哲是当朝的太子,怕是此人针对的不单单是圣哲,而是她才是。
“中毒?”白且随大怒,这后宫之中先是巫蛊,现在又有人对圣哲身边的乳母下手,显然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确定?”
白且随望了一眼在不远处坐着的明药,紧张担忧之色,溢于脸上。
“回皇上,老臣行医数十年……”太医为了让白且随相信他,不得不搬出自己的功过。
“好了,你且说,是或不是。”白且随勃然大怒,这个老匹夫还在炫耀着他的功绩。
“是,怕是中了五石散。”太医怯懦的说。
五石散无色无味,可溶于水中,让人中毒于无形当中。这五石散的好处,在于慢慢使人失了理智,若是剂量大,才会让人晕厥,甚者便是死亡。
“五石散?”白且随以前征战的时候倒也在江湖中听过。
“正是。”太医欠了欠身,兀自弓着老腰走到圣哲的身旁,替圣哲请脉。
明药望了眼太医,昔日里偶尔读医书之时,也听过这五石散,若是剂量不大,人会慢慢失了心智,这个歹毒的人,不知所谓何事,竟然会下此狠手。
“太医,圣哲如何?”明药满目期许的望着太医。
“回娘娘,太子无恙,怕是下毒之人,下多了剂量……好在太子圣祖庇佑。”太医忙言道。
“太医何出此言?”虽然白且随已经把五石散做了禁药,但是对这五石散还是一知半解。
“回皇上,五石散大人吃了晕厥,怕是婴孩就会致命。”太医说这五石散溶于乳母体内,怕是也有了五石散的残余,若是太子喝了母乳,便会呼吸困难,窒息而死。
“什么?大胆。”白且随勃然大怒,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但见桌子上的茶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震动,滑落了下去,成了遍地的碎片。
“臣惶恐。”太医扑通跪在了地上,抖若筛糠。
“皇上,自是跟臣妾做主。”明药倒不是猜不出是什么人,给乳母下了毒手,只是这后宫,素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悄无声息,怕是对方会变本加厉,也未可知。
“皇后,你自是放心,圣哲是当朝的太子,必是有人恐你母凭子贵,戕害圣哲,这事,朕定会彻查。”白且随望了望抱着圣哲的明药,若有所思。
“乳母何时苏醒。”白且随问太医,毕竟乳母跟谁接触,是他们找到真凶的关键。
“回皇上,乳母中毒颇深,怕是需要些时日。”太医如是说。
“些许时日?”白且随气愤异常,这个人真是心计颇深,若是等乳母醒来,便真相大白,到那时得了风声,怕是真凶早早的毁尸灭迹了,抓住了,她也会矢口否认。
“来人,彻查后宫。把一干人等带到长春宫。另,切记不可走漏了风声,否则尔等提头来见。”白且随站在长春宫的大厅正中,一股不可冒犯的威严。
长春宫里,太医给晕厥的乳母施着银针,妄图放了乳母体内的污毒,让她快些苏醒过来。
一旁的明药,站在旁边,安抚着受惊吓的稚子。
这浑浊的六宫,本就是勾心斗角的地方,若是谁想要得了好处,她也可自己来说,莫要做了腌臜的事,坏了自己的名声不要紧,还伤了无辜的性命。
明药素来对这宫闱的名利没有太多的要求,更别说是争风吃醋,这白且随,爱去了哪出,便是他的自由,只要是跟自己周遭的人无害,哪怕是让她失了皇后的位份都无所谓。
这该死的女人,白且随笃信了整蛊圣哲的是六院的女人,只有女人才会为所谓的名分计较,只有女人才会相信了那巫蛊的小人。
这可怕的私欲,竟然让她用了毒药,若是传将了出去,怕是他白国的后宫满是污垢之词,怕是他白国也会让国人取笑。
婴孩的啼哭声,再一次警醒着白且随,这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对谁都不会有太大的危害,这该死的女人,可怕的女人。
“来人呐。”突兀空灵的声音响起,宫人们各个惴惴不安的,圣哲的满月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怕是有关的人等都脱离不了干系。
“在。”随从一拥而上,明药不明所以,这白且随这般做,所为何事?
“着朕命令,对此事有微词者,无论有无过错,一律押入大牢。”白且随预备十二道加急,他一定要尽快的查出,谁做了这般大逆不道的事。
“喏。”随从随身迎合,旋即便受命而去,准备开始新的搜捕。
朕看你如何逃脱!
明天拍着圣哲的后背,示意他不要再哭。
“娘娘,怕是太子饿了。”一旁的疏影,提醒着明药,一大早的忙碌,到这会已有半天的光景,若是再不顾圣哲的肚子,怕是他饿的更加的厉害。
“这……”原本白且随给圣哲安排了好几个乳母,可以给圣哲直接提供母乳的只有这个晕厥的乳母,但是警觉的明药还是怕其他的乳母受到牵连,母乳里都有五石散的残余,“皇上。”
白且随微蹙着双眉,明药担忧的也正是他顾及的,没有想到这后宫竟然会贫瘠到如此的地步,面对嗷嗷待哺的圣哲,白且随满心的愧疚。
“其他的乳母可有异样?”白且随让随从叫来了其他的乳母。
却见这些个乳母都没有任何的异样,白且随挥了挥手,掌事嬷嬷便把她们带了出去,并做了备注。
少倾,几碗乳汁便端了上来。太医走到这些个母乳跟前,银针探毒,没有任何的异常。
“回皇上,并无异常。”
白且随闻听,好在这人也是留了好心,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婴孩也是刁钻,他识的母乳,并不是所有乳母的母乳,他都会去饮用。
看来这女人对长春宫的事很是了解,想必必是熟人所为。
这个女人,我明药与你无有冤仇,为何要伤害一个孩子?若是真的去我所想,自己倒也愿意让出了这后位。
“来人。”白且随第三次下了命令,“搜查最近来探望皇后频繁的人,还有把公主带来,若是不来,直接按戕害太子之罪,押入大牢。”
公主?看来不止是自己怀疑白诗时,白且随也对她有了微词。
若是真是她?怕是事情就不好办了,原本明扶温休离了白诗时,白且随心里就有些许怨言,若是真的是白诗时,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三道军令下去,随从们一个个赶了回来,长春宫很快被三宫六院的女人占据,交头接耳的声响不绝于耳。
白且随打量了堂下的众人,这些个人,倒也是看不出异样,倒是鲜少的一部分人,因为久久没有得到白且随的恩泽,如今在长春宫见到,也甚是欢喜。
“人都到了吗?”白且随甩了甩水袖,问道随从里的头目。
“回皇上,还有安宁宫的公主。”随从中的头目,怯弱的回答着。
“嘭……”一声巨响,一个茶盏跌落在地上。
“请。”白且随勃然大怒,直言安排随从无论如何把白诗时请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