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且随收到了明扶温的来信之后,便一直沉着脸,王公公见皇帝一脸阴沉,以为是天气炎热上了火,便沏了壶香梨红枣蜂蜜茶来,想要给皇帝败败火。
可谁知道白且随却是冷冷一笑,王公公心一惊,知道自己触犯了霉头,而这时明药推门进来,王公公如获大释,连忙推下去,而明药则不由好笑,边走上前边道:“如今皇上愈发的有威严了,瞧瞧都把王公公吓成什么样了。”
白且随见了明药心里的怒气才消退几分,却也道:“连主子心情如何他都不能揣摩,要他何用。”旋即朝明药招招手,“你过来,朕心烦。”
明药也知道他心情不快,刚刚上前便被白且随拽到了他怀里,鼻尖是他的龙涎香的气息,他紧紧抱着明药,低声道:“绾儿出事情了。”
明药没有说话,只听他声音低沉的说着明扶温信上的话,后来他重重叹息了一声:“朕不可能让他继续欺侮绾儿的。”
两人都知道,当初闵想绾嫁给明扶温不过是闵萧邪的政治联姻,那个时候谁都以为两人是兄妹,他依旧如此更何况现在已经不是了。
明药起身又到那四合窗让,推开了窗,窗外的芭蕉叶已经开的嫩黄嫩黄的,肥大的芭蕉叶像是一扁扁小舟随风荡漾,早前下过雨,颗颗露珠粘在上头,如同撒下了一把晶莹剔透的珍珠是的。
打开窗便有一股清凉的气息传进来,倒是解了屋内的沉闷,明药则笑盈盈:“皇上又何必担忧,皇兄也是皇上,还不至于治不好,而闵萧邪,皇上要是想,臣妾必然全力以赴。”
她背对着窗,外头芭蕉树映进来的绿光在她身上,又细细密密的洒在了脚下的金砖上,只有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光辉流转,让人忘却不掉。
白且随的心情也好了些,笑道:“还是你会逗朕开心。”又叹息了一口气:“也是,朕有的是办法整治他。”
明药则轻声道:“皇上,新进的姐妹们,你也该是去看看了。”眸子里透着狡黠,缓缓走至白且随身侧,打趣道:“免得大家会儿见不到皇上,还以为是皇上无心女色呢。”
白且随瞪了一眼这作怪的小女人,又轻轻压在她身上,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肌肤上,泛起了点点红晕,“待会儿你就知道朕有心还是无心了。”
明药轻轻推开了白且随,嗔道:“老大不小了还没个正形。”又为他系紧了胸前松散了些的明黄宫绦穗穗长条,似乎在极力想着什么,道:“臣妾抢着永泰宫里的齐美人还不错,生的标志不说,性子也还算稳静。”
“齐美人?”白且随微皱眉,当天秀女大选他也不过是过过场,后来也没有临幸过,又怎么会记得住,却笑道:“既然皇后盛情,朕却之不恭。”
明药也理了理自己额前的发丝,轻笑着:“皇上,圣哲今年也六岁了,眨眼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理了理思绪,她又说:“臣妾瞧着千倪家的芙渠很是不错,您说呢?”
白且随则敲了一下明药的头,“圣哲如今这个年纪,恐怕男女之事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让他找太子妃?”
明药却振振有词着:“凡事要从娃娃抓起,而且,千倪和太后都已经同意了,现在不过是让他们俩个培养感情罢了,也没说真要你下旨赐婚。”
白且随拉起明药的手:“这些的话过些时候再说吧,现在太早。”冲明药微微一笑,那本是锐利的眸子里却满是温情,仿佛是三月里的桃花一样暖人心,“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两人许久都没有好好散心,如今正直夏季,御花园一树又一树的石榴花开得正旺,漫漫枝枝的,红的似火,仿佛是开了一树血,晃得人睁不开眼。
在御花园的另一角,一棵石榴树下,一个绑着两条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在仰头看着树上,似乎有人在上面树枝走动着,晃下了片片落花,落在了底下的软泥上。
“太子哥哥,好了吗?”芙渠大眼睛眨巴着,石榴树上的一角也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圣哲,他手里拿着两个青涩未开的小石榴,扔了下去:“好了,你接着吧。”
扔了手里的石榴以后圣哲也跳了下去,可一下子不稳便摔在了地上,好在地上砖石地,芙渠顿时急了眼,圣哲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手臂上擦伤了。
芙渠从怀里掏出了手绢,替圣哲包扎着伤口,声音软糯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我隔壁府的小哥哥也经常摔伤,总是跑过来我们府里。”
圣哲却不以为意,看着芙渠低头为自己包扎却不免红了脸,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说:“芙……芙渠,我们回去吧,待会母后都要找我们了。”
而一旁的元礼也一步一跳的过来,手里提着一串葡萄,伸手递过来,芙渠以为是给自己的,满心欢喜的伸手取接,可元礼却越过了芙渠,给了圣哲:“太子哥哥,吃葡萄。”
圣哲接过了葡萄,笑着对元礼说:“我不喜欢吃,给芙渠好不好?”
元礼本就是要给圣哲的,可见他不喜欢也就觉得给谁都无所谓了,点了点头:“给她吧。”
元礼盯着圣哲,眼神直勾勾的:“太子哥哥,母妃说你以后要娶芙渠对不对?”
圣哲本就早熟,成亲这些字眼对于他来说是已经懂了,却也只是懵懂,摇了摇头:“不是。”又看了看后头:“元挚没有跟你一起来吗?”
一提到元挚芙渠也来了兴趣,忙问元挚在哪里,元礼却摇摇头:“元挚在静娘娘那里,刚刚允姝想要跟我来的,皇祖母没让她来。”
三个孩子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御花园门口,却正巧碰到了正要回去的帝后两人,明药笑道:“哟,你们怎么在这里。”
圣哲拉着两人乖乖行了礼,答道:“刚刚儿臣带着芙渠来这里玩。”
白且随瞧着都已经到自己腰间的圣哲,叹道:“圣哲都那么高大了。”眸子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今年你也六岁了,该是去书房的时候了,过几天朕给你安排安排。”
圣哲满口答应,他老早就惦记着去书房,可元礼却拉着圣哲的衣角,撒娇道:“太子哥哥,你去了书房是不是就不能找你玩了。”
若说是平时,圣哲只怕已经说那人娇气,可他却只是摸了摸元礼的头,“你也很快就能够去书房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够一起了去了。”
元礼的眼神瞬间一亮:“好啊,我也要去书房。”
明药瞧着兄弟俩手足情深,顿时哑然失笑:“你瞧瞧,兄弟俩这样,往后长大成亲了,难不成还要整天腻歪在一起?”
而恰巧此时白且随有事情要去处理,明药便带着三人来到了长春宫,疏影和桃儿立马去小厨房准备糕点。
宁妃正巧来寻元礼,得知她在长春宫里也一道过来了,刚进屋便一股糕点的酥香传来,不禁道:“还是娘娘宫里的东西好,勾得臣妾肚子里的蛔虫都要钻出来了。”
元礼听见了母妃的声音,拿了块螃蟹酥粉糕奔过去,朝宁妃咧嘴一笑:“母妃,这个好吃,你吃吃看。”
宁妃接了过来放进嘴里,又将元礼抱到了榻上,明药则笑道:“元礼小小年纪倒是知理知趣,跟你有很大的关系,不像允清,现在蛮横的很。”
元礼也跟着嘟囔道:“是啊,允清特别讨厌,上次她还抢允姝和元挚的东西,还推了元挚呢,淑娘娘不让我们告诉母妃,不然就打我们。”
明药的眼里闪过阴狠,圣哲却无所谓,拉了拉元礼的手:“皇祖母不喜欢允清我们让着她点就是了,你也别整天告状了。”
宁妃低低笑出了声来,手里的泥金美人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笑道:“元礼,你也该学学太子了,怎么心气这样的小?将来怎么辅助太子?”
芙渠也跟着应和:“是啊,元礼真是一个尾巴鬼,整天跟着太子哥哥。”
明药知道宁妃是有事情找自己,便让圣哲带着两人下去了,瞧着宁妃风轻云淡不像是有事情的样子,以为是自己想错了。
可宁妃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手里的扇子也不在摇动,道:“娘娘,您知不知道,永和宫里最近有了一项支出。”
“什么?”明药惊讶着,永和宫年年都是比各宫支出高出点,哪怕是近年来已经改变了些许。
宁妃缓缓吐出两个字:“麝香。”
“麝香?”明药皱眉,那些她不是不知道,旋即道:“你最近仔细一点,看看那里的动静,她们究竟是想干什么。”
宁妃点头,又道:“如今她身份愈发贵重,宫里的人她都不放在眼里,除了太子让她忌惮在,恐怕就再也每有了。”
明药宽慰她:“你放心吧,元礼元挚我都会照看着的,谅她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情来。”
宁妃这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