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魏四莫名的有些惧怕,“我也不欢喜。”
那不是她的孩儿。
“将心比心。你不喜欢冯家二少爷与别的女人生的庶子庶女,你觉得你婆婆可会喜欢那冯三?你这般不管不顾的与一个庶女交好,你婆婆对你又会如何想?”
当!
老太太的话如大钟敲响般震得她心神俱失。
所以,她还没嫁过去便先惹了婆婆不喜吗?
“冯夫人每回见到我都很客气的。”魏四喃喃道。
老太太又叹息,“你现在还是魏家的四娘子,她为什么不对你客气?”
待她嫁过去,一个婆婆想要为难儿媳,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魏家还能因着一个女儿和冯家撕破脸不成?
况且,这么听着,那冯三也不见得怎样。真若不想让她去买那星空锦,何苦要挑她在的时候去说?原本不就是买不起吗?
老太太看着魏四跪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头一阵隐痛,是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害了她。
“小四下半年便要嫁到冯家去了,虽只是嫡次媳,不用做宗妇,但一般的规矩好歹也得学个差不多。老大家的,以后你也不用干别的,多操操心,多教教小四,至于家里的事,便让老二家的、老三家的替你分担分担吧!”
“老太太!”
韩氏大惊,老太太这是要分她的权?
老太太没搭理她,径自看向自己大儿子。
魏应合又叹,他这个妻子还真是个没脑子的。老太太这么说只不过是见小四的规矩不好,怕嫁出去给魏家丢人不说,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怎么到她那里便似是受罚一般?便是带了些惩戒,她也不想想,只要自己稳稳当当的做着这个家主,老太太还能让别人掌家不成?他这个女儿,也真得好好教教了!就现在这般,进了冯家,保准被人吃的连骨头渣子也不剩。
“娘说的极是。这段时间你就安心教养小四吧,等什么时候规矩学好了,再多操心别的不迟。”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魏应合还是提点了一下。
韩氏一愣,垂头想了想,也明白了些,更是知道小四若再不好好教教,那可不是爱她,倒是害她了!
“是,妾身明白。妾身谢过老太太,谢过老爷!”
魏应合见她还没蠢到底,便点了点头,“你先带小四回去吧,我有事和老太太商量。”
剩下的事她们便不用在场了,说也说不明白,不扯后腿便不错了。
韩氏顺从的起身,冲老太太和魏应合行了礼,扶了一把因跪的发麻站不稳的女儿,静悄悄出去了。
魏四也不敢说什么,忍着膝盖疼,到了屋外,才冲她娘抱怨,“娘,你看爹,丁点儿大的事儿就这么训我,膝盖都肿了……”
韩氏看着她依旧一副天真不知事的模样,心里发急,“你快给我闭嘴吧!刚没听到你祖母和你爹说?你这规矩,可得好好学起来了!”
“娘……”
“别说了,快走吧!明儿我让张妈妈到你院子里去,规矩学不好,你就别出来了!”
娘俩拉拉扯扯的走了。
隔间儿里一个人站在窗前,正是在花园的那老妇人,她本是老太太的陪嫁丫头,嫁了人,便做了管事妈妈,人唤吕妈妈。
吕妈妈暗自叹息,若是早这样便好了!
屋内,娘俩个对坐无言。
“娘,依您看,这事儿……”
“你且说说你的意思。”
魏应合也没和老太太闹什么虚文,沉思了片刻,便道:“那位夫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不然禇家也不会冒着得罪我们的风险将她摘出去。只是身份嘛……小四没见过的,想必应该是生面孔,许是外来的,但不见得是客商。”
谁家夫人大着肚子随丈夫跑商?
老太太点头。
“那就是新近的外来户了。”
魏应合却纳闷,“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大户人家搬来青州啊?”
老太太沉吟片刻,“我老了,也管不了什么,这事儿你怎么想便怎么做吧!只是这事儿小四虽有不是,但那娘子做事也太不留情面,我魏家在青州也经营了上百年,这脸面却由不得她这样打!”
一个外来户,便想要她魏家的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是,娘。”魏应合欠身,他也是这个意思。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今儿这事儿,是藏不住的,若不想魏家沦为其他三家的笑柄,只有一个办法,找出那人来,狠狠的教训了,他魏家青州百年世家的名头才能保住。
这样做其实还有一个隐含的意头,那人若真是来青州落户的大户人家,就更要下下他们的势,让他们知道厉害。青州现在四家分据,若再掺进什么不知底细的人来,便不好说了。
娘两个想的很好,但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匹星空锦怎的好端端的便成了粉末?
在他们想来,必是那娘子使了什么药粉或是药水,能使布料迅速腐化,却不曾想过,林宁凭的是真功夫。
第二日,魏四想出门时被拦了,紧接着,她娘院子里的张妈妈便过来,说是要教她规矩。
魏四不愿,她还没和冯姐姐说一声儿呢。虽着昨晚她娘掰开来揉碎了和她说了一大堆,可一觉睡醒,她想了又想,又觉着冯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再者,俩人之前都好好的,她又说要去买星空锦,这连言语一声都没有,让人家怎么看她?她还有什么脸面再见冯姐姐?
张妈妈却是得了韩氏的铁令,是怎么也不会让魏四出这个门的。
“娘子不必担心,冯三娘子那里,夫人已派人到冯家去了,说不凑巧,那星空锦没能买到,娘子已经尽力,请冯三娘子再寻些其他的路子。娘子半年后出嫁,要忙着绣嫁衣的,以后再不便出去了。”
消息是递到冯夫人处的,这话一说,却是揭了冯三娘子的短,明白人一听便知怎么回事。冯夫人那儿自然也会知道魏家的意思,心里郁气想必也会少上一些。
小小的一个庶女,也敢拿着魏府的嫡女做筏子,好大的胆子!
一个已经十七大八的庶女,早晚要出门子的,就算打了她的脸,她还能怎么着!
冯三屈膝保持着行礼的姿式听着嫡母院里的妈妈转述魏府传过来的话。
那妈妈故意说得极慢,冯三腿上极是酸痛,额上也隐隐见了汗,但却仍是面不改色,保持着原本的姿态,纹丝不动。
说到后来,那妈妈也有些心惊了,素来知道这三娘子是个心思深沉的,没想到这般忍得住。
妈妈说完,才伸手去扶冯三,脸上也带了一抹笑意,“三娘子的规矩在咱们府里是数得着的,不怪夫人总是夸赞。”
冯三忍着腿上的痛,笑得含蕴,垂首道:“那里经得起妈妈这般夸赞,全赖母亲教导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