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之戒并未回答自己去哪里了,却是焦急的询问道:“殿下,你糊涂啊,如今大帝危在旦夕,你不侍奉在左右,待在府中干什么!”
萧敬生闻言,叹了一口道:“千郎你不知道情况。父皇病重,苏醒之后就口眼歪斜,胡言乱语。但是好歹还有片刻清醒。安排太子建国,丞相辅政。进入五月以来,父皇清醒之时短,昏睡之时长啊。你离开这月余,禁军把皇城已经团团围住了,没有陛下手谕不得进宫,这……害。”
千之戒闻言大怒,“岂有此理啊,岂有此理!陛下病危,却不许皇太子进宫,居心拨测,犯上作乱,都该把他们全都宰了。”
萧敬生赶忙拉住千之戒,“千郎谨言慎行,小心隔墙有耳。”
千之戒喘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殿下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如今形式已经明朗了,禁军八成是投靠了丞相。朝臣中支持我们的大约有三分一,还有三分一被丞相把持,剩下的三分之一都是墙头草,靠不住。如今之计,富贵只有险中求了。与其在府中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杀进宫去。可以密诏大将军李喜乐,晓以利害,我想他可以成为我们的忠实外援的。还有破虏将军,也就是前任大将军的长子张汤,为人忠勇也可利用。”
“既然如此,千郎放手去办吧。”
“还有一事。陛下已经时日无多,还请殿下早做打算啊。我这月余去探索,发现……发现陛下的怪病不同寻常。”
“哦,怎么个不同寻常之法?”
“殿下还记得半年前诛灭天露教时的那个凶神吗?虽是石像之躯,但是却会流血。覆灭之时声称要报仇。陛下得怪病与天露教逃不了干系。这月余我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出来,三王虽然表面上还在大战,暗地里其实已经联合起来了。他们的中间人正是天露教!天露教主持巫法,暗害陛下。”
萧敬生闻言,嘭的一下就把椅子扶手拍断了。“天露教!不灭天露教,我萧敬生誓不为人。”
“殿下,麻烦之处还不在天露教,而是天露教背后的黑手,异族。我查阅史料,遍访古迹,终于得知了上古辛秘。从前这里只有一个国家,皇族就是萧家,那时候四夷臣服,百姓安居乐业。萧何大帝在位时候突然天降异火,烧了半个岛屿。这异火是海底异族召唤来的,为的就是消灭岛屿上的所有生灵。”
“异族为什么要消灭所有生灵?”
“殿下有所不知。异族虽是异族,但是他们可能已经在海底居住了很久,因为对水质的要求极高,所以种族不大,但是人人皆会巫法。我等先民原先居住在洞穴,苟延残喘。那时候异族已经开始了第一次灭世。先民生命顽强,反而在大火中学会了使用火焰,得以存活,慢慢也就发展出文明。文明的发展就不得不改造自然,填海造陆,砍伐森林。水源的污染让海底的异族不堪其扰。但是异族反攻大陆也有诸多限制,差不多一千年才能组织一次冲击。眼下千年之期已到。异族学聪明了,学会了用人克制人。萧何大帝之后的几百年,出现了诡异的文化断层,历史被遗忘,鬼神之说遍布大陆,天露教兴起,甲乙丙与甲丙乙隔绝天通。海岛形势瞬息万变都是异族在背后推波助澜。”
“异族?这!这可如何是好啊!”萧敬生又是震惊又是惊怒又是焦急,慌忙站起。
“殿下不必焦急,异族的事还是之后考虑的。我已经有应对之策。但是这些应对之策都是建立在,殿下能够顺利登基的情况下的,否则我等……当下之事乃是顺利登基荡平甲丙乙,整合力量才能与异族一战啊。”
“好。这大帝之位,我萧敬生志在必得。如我登基称帝,你便是我的丞相。”萧敬生重重的拉着千之戒的手。
“殿下此事以后再议。是时候放何敬亭回去了。到时候梁王必乱,天下唾手可得啊。”
“也好,最近忙的都忘记何敬亭这个家伙了,是时候发挥一下他的余热了。”
“嗯。殿下我来的路上听闻海葵产子,这是真的吗?如此我可要恭喜殿下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海葵诞下一个男婴啊?”
“混蛋,何敬亭。老子饶不了你!”
话音未落萧敬生就冲出了房门,千之戒看到这里还能不知?萧敬生并未得到海葵,这个孩子只能是何敬亭的。此子乃是何家直系血脉,必须除掉。但是抗衡异族……千之戒十分头疼,甲乙丙已经足够乱了,不需要海葵再来添乱。
萧敬生直奔牢房而去。打开门一看,之间何敬亭好酒好肉的吃着,身旁还有侍女伺候着!
卧槽,这他妈还是犯人吗?
萧敬生的到来让何敬亭十分惊喜,“哟,原来是太子殿下,不来吃点吗?”
萧敬生大怒道:“都给老子滚,说让你们这么伺候这个奸贼,都给老子滚。等会再收拾你们。都给老子滚。”
太子大怒谁敢多留啊。此事倒也不能怪罪下人,萧敬生吩咐下人好生看守,不能让他死了。但是因为抽不出时间,慢慢就把这个何敬亭给忘了。
何敬亭知道自己活着还有大用,因此用绝食来威胁下人。狱卒哪见过这种场面,几个来回就被何敬亭治得服服帖帖。每顿好酒好肉的伺候着,姑娘陪着,不然就不吃饭。狱卒深受其害,又无可奈何。
萧敬生越想越生气,嘭的一下就把桌子掀翻了。汤汤水水渐了何敬亭一身。何敬亭气的脸都白了,“萧敬生你发什么疯,敢掀我的桌子!”
萧敬生气的发笑,“哈哈,好好好。看来你何敬亭是作死啊。分不清形势,你以为咱俩谁是阶下囚啊?还敢跟我横,老子今天教你怎么做人。来呀,把他给我捆起来。”
何敬亭疯狂的挣脱道:“萧敬生你要干什么?我跟你说只要你敢动手,我就绝食。没有我你们也别想得到甲丙乙,痴心妄想吧。”
“呵呵,看来我们太子殿下还是有力气的,叫声这么大,我希望等会你还能有这么大的声音。”
萧敬生已经气的不行了,胸中的怒火必须释放出来。萧敬生拿起皮鞭,对着何敬亭就是一顿抽。
“啪”……“啪”……“啪”……
何敬亭刚开始还敢大骂,后来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犯人,是俘虏。苦苦哀求。“太子殿下,您饶了我吧,我给你当牛做马。只要你放过我,饶我狗命,我把甲丙乙三分之一的土地都献给你,不二分一!”
“哈哈,现在知道求饶了?完了!我告诉你何敬亭,让你活着只是因为你还有点用处!即便是杀了你又有何妨?一条丧家之犬而已,真以为甲丙乙还有人惦记你吗?告诉你你的太子府已经完蛋了!你的弟弟梁王已经登基称帝,而你只是一个低贱的畜生罢了。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今天必须让你张长记性,否则,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们可明白?”这句话确实对狱卒说的。
狱卒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何敬亭内心怕死,怎么可能绝食,不过是用来要挟狱卒提高待遇的手段罢了,如今醒悟,二人无地自容。回想之前的傻逼行为,二人暗骂何敬亭的无耻。
“我等明白。犯人就是被审讯的,不能给他们好果子吃,不然他们就登鼻子上脸。这种贱骨头就是欠打。”
“嗯……说的不错。这些家伙就是欠打,以后记住了,每天都得给他来一顿皮鞭,严刑拷打,不能让他舒服了。”
何敬亭后背发凉,萧敬生只是泄愤罢了,不是专职的打手。狱卒就不一样了,他们就是干这个的。要说不擅长严刑拷打,那是开玩笑。该怎么折磨人都有自己的一套。
何敬亭害怕了,“萧敬生,饶了我,我把甲丙乙的土地都割让你。只要你饶了我……饶了我……”
萧敬生懒得废话,示意狱卒上前。其中一个较老的狱卒奸笑着说道:“我们殿下刚刚不是说的很清楚吗?梁王才是甲丙乙的皇帝,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拿甲丙乙的土地做交易?嘿嘿,还是让我们兄弟伺候伺候你吧,呵呵。”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啊……”
狱卒为了在萧敬生面前表现,无所不用其极,把何敬亭折磨的不成人样,但是偏偏没有生命危险。看着何敬亭惨叫的模样,萧敬生心中的恶气消散不少,“好了,停下吧。”
“何敬亭,这下你该明白了吧。老子才是这的主人,你算什么东西!我说了为了给你张长记性。来呀,把他的左手的指头给我剪去两个,至于是哪两个,你们自行决定吧。”
何敬亭被折磨的精疲力尽,闻言还是忍不住哆嗦,“恶魔,你是个恶魔……”
咔咔,两声清脆的声音,何敬亭再也感受不到手指的温度。惨叫一声,疼的昏了过去。
萧敬生皱着眉头走出了牢房。
海葵生下孩子已经有三天了。虽然萧敬生说她已是自由人,但是大仇未报,父亲已死,海葵不知道哪里还有容身之处。萧敬生回帝京之后,海葵也跟着过来。这处院落还是萧敬生给安排的,极为幽静。
萧敬生瞪着海葵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怀孕了!”
“不是,我也是何敬亭被下大狱之后才知道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当时不对我说!为什么!”
“为什么?孩子是无辜的!”
“好好好。”萧敬生气的连说了三个好,把桌子拍着啪啪响。
海葵眉头紧皱,看着襁褓中熟睡的孩子,对着萧敬生叫道:“萧敬生你干什么,吼叫什么!这里不是你的太子府。如果你不想让我们呆在这里,我马上就走,绝不打扰。”
“好一个孩子是无辜的,那我呢?我活该被……我真是他妈的傻子,养着仇人的儿子。我跟你说海葵,如今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这孩子必须死。”
“不行,这是我的孩子,任何人想动我的儿子,都得先杀了我。”海葵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萧敬生动了杀机。
孩子是无辜的,但是何敬亭的血脉,单是这个身份就该死。甲丙乙注定是要覆灭的,何家更是一个不能留。历史上惨痛的教训比比皆是,萧敬生不得不硬起心肠。
萧敬生脑子里想的正是那个家喻户晓的故事,“赵氏孤儿!”
晋国国君灭了赵氏却留下了一个孩子,结果这个孩子最后除掉了仇人,复兴了赵氏。
萧敬生在脑子里反复回味这个故事,杀还是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