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走出洗手间,刚才还强撑的坚强立刻像未夯打结实的墙壁瞬间就坍塌了下去。他站在去往包间的长廊里,背贴着墙壁,望着头顶上昏暗橙黄的灯光发呆。
无视从面前经过的人投来的异样的目光,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郁结之气如同被堵住出口的洪流,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好恨,恨这样的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不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反而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他张开双手呆呆的看着,白皙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心的里掌纹清晰纵横交错。可是这双手却不能给爱人撑起一片天空。
花落忽然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墙壁握手成拳,狠狠的击打了几下。洁白的墙壁顿时陷下几个带着血迹的凹印。旁边有几个经过的人,看见浑身透着一股肃杀之气的他,没敢靠近,远远的站在那问,“帅哥,你没事吧?”
花落没有抬头,喉咙里发出了类似野兽的嘶哑,闷声说了一个字,“滚”,然后拨开挡面前的人大步冲了出去。
花落埋着头在走廊里快速的走着,与前面匆匆走过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他头也没抬,把那人往旁边一推,“滚。”
面前的人身影一滞,握住他的一只手臂疑惑的问:“小落,你怎么了?”听到声音,花落猛的一抬头,眼里猩红的暴虐还没来得及退去,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在额头上,发际的水珠沿着苍白的脸颊蜿蜒而下,顺着光洁的下巴滴到衣服上,湿濡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像一只受伤的猎豹,寂寥,焦躁,狠冽,绷紧的身躯,防备着,仿佛只要有不安定的因素靠近,随时都会挥出致命的利爪。
看见是罗宇,花落勉强一笑,“我没事,你怎么来了?”看着眼前的花落,颓废,低落,浑身充满一股肃杀之气,犹如一只被逼如绝境的小兽,纵然皮开肉绽也不得不露出尖锐的獠牙,防备着那随时降临的致命一击。
罗宇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一种痛感和着汩汩流淌的血液向心脏的地方汇聚,疼痛随之也变得尖锐起来,花落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那样的阳光,美好,清新的如同那青葱的翠竹,干净明朗,何时像今晚这样的狼狈。
他一手拉着花落的手,一只手抚在他的脸上,眼睛紧紧的盯着花落的脸,“你出来这么久没回去,我担心你,你怎么搞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落的脸已经恢复了平日的云淡风轻,他对着罗宇扯着唇角一笑,“没事啊,里面太闷,我出来洗一下脸,现在好了,我们走吧,说不定大家都等着呢”。
说完挣开罗宇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发现罗宇没跟上来,他回头一看,人还站在那发呆。说了句:“你不走吗”?
罗宇看了他一眼,快步追上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墙是一边站住,“小落,我,,,,,,”。花落的喉咙里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看着花落眉头微皱一副忍耐的样子,罗宇焦急的问:“小落,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花落不动声色的将手抽了出来,“没事”。
灯光下花落手上的血迹那样的明显,罗宇迅速的抓住那试图往后掩藏的手,白皙的手背上血肉模糊,关节处隐约可见森森的骨头。
一阵寒意从脚底往上蔓延开来,钻进骨头融进了骨髓,侵入肌肤的每一个细胞,即使穿着厚重的棉衣,也无法抵挡这彻骨的冷。
罗宇的手止不住的发抖,他指着手背上的伤,“小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快速的又捞起另一只同样血肉模糊的手,他颤抖着问,“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花落若无其事的将手抽回,“罗宇,真的没事,就是刚才在卫生间不小心摔了一跤,碰到的,没事,我们走吧”。
罗宇双手扶着花落的肩膀,不禁爆了粗口,“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了,你想急死我吗”。
花落淡然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走,那我走了”。说完,推开罗宇的手就往前走。
“站住,你往哪去,站在这别动,我马上就来”,说着罗宇绕过他,大步往包间匆匆而去。
看着罗宇匆忙的背影,花落感觉全身力气被抽光一般,他无力的靠在墙壁上,眼睛空洞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喃喃的说:“罗宇对不起”。有些东西一个人承担就够了,何必将两个人都拖入让人窒息的阴霾呢。
罗宇从对面急匆匆的走来,长廊里的灯光照在身上,好像镀上一层橘黄的金边,柔和的轮廓下身形强健,高大。
他走到花落的面前停下,把手里外套披在他的身上,然后小心的帮花落穿上,揽着他的肩膀,“我们走”。
花落默默的看着他做好这一切,听他说了这几个字,茫然的抬起头,“去哪,不是还没结束吗”?
罗宇没好气的说,“当然是去给你的手做包扎,然后回家,你还顾得了别人”。花落结结巴巴的说,“这,这样不好吧,而且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撇下大家先走了,这样不好”。
罗宇无奈的回头,搂着他的脖子往外走,“我已经和我哥说过了,他帮我照应着,这样总行了吧”。
推开门走出酒吧,一股寒气迎面而来,两个人不由得打了一哆嗦,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幽深的夜空挂着一轮寒月,清冷而孤寂。
上了车,罗宇将车内的空调开到最大,好一会才车里的温度才回升过来,里面升腾的温度和外面的寒冷气息隔着玻璃相互交融着,车窗上蒙上了一层雾气。
罗宇打开雨刮器挂去车窗前面沉积的雪,调转车头,驶上了车水马龙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