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二 夜啼

谢宁睡的迷迷糊糊的。

她这几天睡的都不踏实。睡前连水也不敢多喝,就怕多喝了水,那就睡的更不踏实了。

但即使她少喝水,夜里仍然会醒。

谢宁醒过来的时候有些迷糊,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帐子外面亮着灯烛。她有些心悸,缓过两口气才重新睁开眼。

这帐子是从宫里带出来的,方尚宫哪怕遇着那天晚上船上失火的大事,也依然镇定自若不曾乱了方寸。到了驿馆之后也张罗得井井有条,连帐子都没忘了换。

谢宁一动弹,外面上夜的青荷就醒了。

这次主子有孕,青荷她们都格外精心,生怕出一点岔子。上夜的时候为了怕睡沉了,压根儿不敢卧下,就坐着,稍微往后靠一靠这么打盹。不过为了怕腿这么一直垂着不得劲,所以又找了一张圆凳来把脚架在上面,身上搭一件厚的棉大氅就行了。

椅子窄,圆凳也不稳当,谢宁看着她们晚上这样上夜都揪心,可是她怎么说,青荷她们也不愿意改。

谁不知道卧下舒坦?可是既然干的就是伺候人的差事,自己就别想着舒坦二字了。主子现在都不舒坦,哪里轮得到她们享受?

这姿势打盹觉很轻,稍一有点动静就能醒。

青荷利索的把大氅揭开快步走到床前来:“主子醒了?是不是口渴?”

谢宁摇了摇头,轻声说:“什么时辰了?”

青荷赶紧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说:“三更了。”

“我听着外头象是有动静。”

青荷吓了一跳,强自镇定的说:“奴婢可什么都没听见,这么晚了,外头哪会有人走动啊。”

肯定不会的。

青荷想,要是能有人在这样的重重护卫之中还能溜进主子的院子里,那绝不可能,反正活人肯定没这样的本事,除非是闹鬼。

青荷一向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的。

“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青荷还是倒了半杯温水过来递给谢宁,谢宁只喝了一小口稍微润了润喉咙,没敢多喝。

青荷扶着她重新躺下来,轻声问:“主子是不是身上哪里不舒坦?奴婢帮您捶一捶?”

谢宁说:“你也快去歇着吧,去外间榻上睡,别再凳子上坐着了。”

“奴婢不累。”青荷说:“白天有方尚宫,还有别人服侍主子的时候,奴婢就可以偷闲去补一觉了。”

可是谢宁躺下后还是睡不着。

这回连青荷也听到声音了。

二皇子在哭闹。

这种夜里也就只有孩子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闹腾了。

青荷赶紧套上一件外衫说:“主子,奴婢去看一看。”

青荷出了屋子赶紧往东走。二皇子也住在这个院子里,玉瑶公主却住不下了,驿馆的院子毕竟不够宽敞。

乳母正抱着二皇子焦急的拍抚,可二皇子眼睛紧闭着,张着嘴一直在哭,且脸都涨红了。

一见青荷进来乳母更慌了。

青荷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八成哭了不是短短一会儿了,不然这脸不会憋的这么红。她一急,语气也就重了点:“殿下这是怎么了?”

乳母有些慌:“殿下说不定是魇着了,刚才我听着殿下动了,想抱他起来把尿,结果殿下也没尿,就突然哭起来了。”

乳母刚才什么招儿都想了,又拍又哄,又哼曲,还试着把衣襟解开看二皇子有吃的是不是能够被哄好。可二皇子连吃都不吃,一径在哭。

青荷一跺脚:“你递给我试试。”

乳母这会儿也是无计可施了,只好将二皇子递过来交给青荷。

可二皇子只在她俩掉换手的时候哭声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被青荷抱住之后,依旧哭个不停。

屋里其他宫人都手足无措。这殿下这么无缘无故的哭,谁知道是不是身上突然有哪里不舒坦?

小孩子不比大人,大人要是突然发了急病,总会说得出自己什么地方难受。可孩子难受,他却不会说啊。

青荷冷汗都下来了,十分焦急:“宋妈妈你抱着殿下,我让人去请李署令过来。”

青梅也匆忙过来了,她都来不及进来,就站门口说:“青荷姐姐,主子让把殿下抱过去。”

乳母只能抱着二皇子随青梅过去。谢宁已经穿了一件夹袄,只是还坐在床上没有起来。乳母抱着二皇子进来时,谢宁急着欠起身,伸手想抱儿子。

乳母可不敢这么把孩子递给贵妃,只是赶紧趋前两步,把孩子递在贵妃面前,却不敢撒开手。

“殿下,殿下?”

谢宁伸手握住了二皇子握的紧紧的小拳头:“泓儿?泓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亲娘的声音,二皇子的头动了动,哭声也停了一停。

“泓儿是不是做恶梦了?吓着了吗?”谢宁轻声同他说话,把他的小拳头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娘在这里呢,不用怕,也别哭了。”

二皇子的哭声变成了抽抽噎噎的小声低泣。

乳母可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不是病就好。

其实民间不到一岁,岁半的孩子夜惊夜啼很多的,只是二皇子从来没有这样过。而且他的身份不同,乳母刚才急的不知道想到了多少可怕的事。

她想,会不会殿下突然发了什么急症?是哪里疼的受不了才哭的?

她甚至想,是不是有什么人暗算了殿下?比如,下了毒?或是做了别的什么手脚?

她甚至想到了神神鬼鬼的事情上。

原来还有一个王氏和她一起伺候殿下,可王氏前几天晚上,在失火的那天夜里被一箭射死了,尸身掉进了河里。后来听说她的尸身被打捞上来了。

会不会是她还挂念二皇子,舍不得走,缠住二皇子了呢?

现在一见二皇子到了贵妃跟前就安定老实了,乳母真是又欣慰,又心酸。

欣慰的是小主子没事,自己也不会被问责怪罪了。

心酸的是,别看她们天天精心伺候着,唯恐有哪一点儿不妥贴的地方。但是小主子还是跟自己的亲娘更亲近,她们这些人终究只是下人,算不得一回事。

谢宁吩咐青荷说:“倒些温水来,再绞块手巾,热些的。”

青荷赶紧去预备了。

谢宁接过那半小盅水,慢慢喂给二皇子喝。

八成是扯着嗓子嚎了半天,确实觉得干渴了,二皇子嘴唇一沾到水,就喝的特别急。

“不要急,慢慢喝,小心呛着。”

热手巾也绞好了水拿过来,谢宁替二皇子擦了脸擦了手,换过一块手巾,替他把脖子腋下也擦了。

这孩子使劲的哭,哭的自己一身是汗,不擦净了一定不舒坦,还容易着凉。

擦好之后,又换上新的小衣裳。

二皇子在被换衣裳的时候还哼哼唧唧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八成看见了眼前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亲娘,这才不挣扎踢腾,乖乖的让她给换了。

都折腾完,小祖宗两手一摊,自顾自的又睡了。

谢宁这会儿也松了口气,看看屋里其他人。

罪魁祸首去睡了,她们这些人的睡意全飞了。

“你们也回去歇着吧,别再把他移来移去了,别回头又闹。”谢宁说:“就让他在这儿睡吧。”

青荷应了一声,赶紧服侍谢宁歇着。

儿子躺在身边,谢宁心里却踏实了。看他手脚动动,就伸过手去轻轻拍他两下,二皇子就又重新老实下来。

谢宁侧着头看他。

八成是因为受了惊吧?有年纪的人总说小孩子魂儿不稳,易受惊。以前大舅母还曾经替谢宁去庙里烧香求符呢,就因为她发烧烧了好几日。求个符回来挂在床头,说是可以压邪祟的。

谢宁也不知道这个求来的符是不是有用,也可能是她吃的药终于见效了,所以病从那以后很快就好起来了。

二皇子也有平安符,长命锁这些东西。

明天方尚宫说不定就会取出来这些给他佩戴上了。

谢宁总觉得这些未必有用。

不是她不信,不敬神佛,而是她觉得人总是太功利了。没事儿的时候想不起来神佛,每回都要赶上事儿了才去现拜现求。这就是典型的“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谢宁以前甚至觉得人们去拜佛,就跟逛铺子买东西一样。人们的需求五花八门,要平安的,要前程的,要子嗣的……然后掏出或多或少的香油钱,叩上几个头,烧一炷香,最后买得一张符,一张签文之类的回家,自以为自己挺诚信的。

“你父皇不在……你也想他了是不是?”谢宁轻声同他说:“方尚宫说你父皇是真龙天子,什么小人邪祟都不敢近他的身。所以他在的时候咱们什么都不用怕。”

皇上大概,快回来了吧?

谢宁心里很是矛盾。

她一面盼着皇上早早回来,然后他们可以一起回京去。驿馆终究不是自己的地方,住着心里也不踏实。

一面她又觉得皇上的行程太赶太急,怕他身子吃不消。

“睡吧,好好睡吧。”谢宁轻声哄着儿子,也象是说给自己听的:“皇上快要回来了,咱们也就要回京去了。不要害怕,咱们什么都不用怕。”

二百二十六 讨好三百五十二 歇息四百三十二 太监二百八十 猜测三百零六 恶念一百三十九 酷热一百一十一 探听一百六十 请托一百八十六 孩童四百三十二 太监九十九 春雨四百 怜悯六十四 永安三十二 醉意一百一十四 好转一百五十 针线一 才人二百二十九 春雪二百四十五 洗心一百七十二 揭破一 才人一百九十八 斗篷三百三十一 称呼二百二十三 上元二百五十二 夜啼三百七十八 福晖二百一十六 醒来二百四十七 心意二百九十二 意外一百零三 擢升三百五十一 团圆一百五十七 怨气一百四十六 旧事二百九十九 问话四十五 求见一百一十六 曲意三百九十二 沏茶三百六十五 孝顺六十九 断息一百五十四 商量二十二 远眺一百三十一 心事二百五十三 回来二百 外戚三百二十一 赏赐二百九十六 夜雨二百七十九 看诊九十三 惊喜八十二 上元三百一十五 碰巧二百三十七 爬山一百一十四 好转一百八十八 赏菊一百七十 行礼三百三百六十五 道歉二百九十四 家常三百三十四 探望二百六十八 骨肉四十八 帕子三百一十九 聪明一百三十五 兔子二百七十 打探一百四十一章 胜负三百一十八 比较三百六十五 孝顺三百三十 多少十 婕妤一百五十五 上门五十四 年糕四百零三 画梅二百八十三 直谏四十三 邀宠四十七 初雪三百七十六 意愿二百四十九 后悔三百四十四 知情一百五十八 打听三百七十一 到访一百五十三 奖赏四百零八 怠慢三百二十八 心急二百四十七 心意二百三十九 火起三百九十六五十 思乡十八 回答一百零五 满月六十一 鱼儿一百二十四 慌乱一百六十七 贺礼三百七十五 遗孤一百五十四 商量一百二十二 撕画一百零一 吉服三百九十二 沏茶二百一十 初一一百八十三 菊花四百二十六 晚膳三百九十二 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