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楼下的时候见到纪如意正沿着草坪走出去,齐天平立刻跑上前将她拽住:“喂,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吃了你,你的围巾帽子不要了?”
纪如意这才想起来她是戴着围巾帽子过来的,于是很急躁地扯过他手里的围巾帽子戴上,齐天平苦笑着为她把帽檐扶正,用带着些许期盼和祈求的口吻问:“我送你去酒店上班吧,反正我也得回公司!”
纪如意立刻拒绝:“我不要,哪敢劳您大驾,我自己打车吧!”
“走吧走吧,饿死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吃完我再送你去上班!”齐天平拽住她就往停车场拖,纪如意一开始还反抗,但见他始终抿着嘴很严肃的侧脸,便也就随他了。
如果徒步去地下停车场的话,需要经过一段长而窄的阶梯,纪如意一看到那蜿蜒下去看不到尽头的楼梯就开始发寒:“又要走楼梯啊!上午爬到山顶腿都站不直了…”
“不至于吧,昨天夜里也就两次而已?”
“什么两次?”纪如意一开始没明白过来,待转神的时候齐天平已经蹬蹬蹬往地下停车场跑,纪如意一路追在后面喊:“齐天平,齐大贱,你要死啊,这种事情一直提你害不害臊?昨晚是因为你喝醉了,如果你再提,我把你舌头给割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太不济了,以后得多做做运动,不然下次估计连床都下不了了!”
“齐大贱,我们不会再有下次了!”
……
一路嬉笑追赶的两个人,因为这句话,所有欢快的气氛都哑然而止,齐天平跑在前面的背影停了下来,微微侧了侧头,痛苦开口:“我知道没有下一次了,所以纪如意,不需要你一次次提醒我!”说完便垂下头,一步一步走下去。
纪如意愣在原地,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转了一个弯看不见,她才重重吁了一口气,用手指揉了揉眼睛,慢慢走下去。
等到纪如意找到齐天平的车子时,他已经系好安全带发动好车子,纪如意上车,他依旧一言不发地坐在驾驶位上,纪如意也索性不再说话,反正两人的气氛已经够尴尬,她也懒得再辛苦寻找借口岔开话题。
就这样,两人僵持坐着过了几分钟,齐天平终于动了动身体,开口却突然问:“你现在每天怎么去酒店上班?”
“公车啊,不然难道还有专车接送?!”
齐天平见她口气有点不好,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目不斜视,面色愠怒地看着前面,只能压住自己的脾气,缓了缓口气说:“你现在住的地方离那酒店很远吧,每天上下班坐公车太不方便了,而且有时候还要上夜班,那么晚回来坐公车多不安全,之前我给你买的那辆车一直闲置在那里,你拿去开吧!”
“我不要,那么高调的一辆车,我们老总的车都没那么骚包,我怎么开?”纪如意连连回绝,讲完还不忘细声嘀咕了一句:“再说,就我这点工资,哪养得起你那辆车!”
齐天平听完顿了顿,悠悠然回了一句:“那行,我给你重新再买一辆!”
“喂……齐天平,你到底想怎样!”纪如意这回可真的火了,直接将身子转过来面朝着齐天平,可无赖的齐少爷很幽然地用手指敲着方向盘:“我没想干嘛啊,只是觉得你每天上下班挤公交车很不方便,而且经常要上夜班,自己开车会安全一点!”
他的每一点理由都很充分,每一句话也完全出于为她考虑,甚至连讲这些话时的态度也是诚恳贴切,若是换成其他人,肯定会为他如此贴心的安排感动得痛哭流涕,可是纪如意却不同,她现在受不了一点他的好,也不可能再去接受他的好。
说好了以后各走各的路,他又何必再对她做出任何“越轨”的照顾?
纪如意稍微收了收情绪,换了稍显舒缓的口气说:“齐天平,拜托你别再为我做任何事,真的,我不需要。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你这样来去都有专车接送,全南浔几百万人,全部是坐公交车上下班,凭什么我不可以?我跟你的世界本就不一样,这就是我们的差距!”
齐天平看着她较真的表情,别过头去深吸一口气,再转过脸用一副很随意的口吻回答:“拜托,我只是想让你不用挤公车而已,若你真不接受,我也不会勉强,没必要扯这么一大段有的没的吧。纪如意,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差距,你也口口声声以此为借口而要跟我划清界限,但是我其实一直不明白,差距和感情有什么关系?难道穷人和富人就不能在一起?”
齐天平绕了半天又绕了回去,讲到最后自己也觉得有些疲倦,呼了一口气,举起双手自行打住:“OK,咱不讲这个话题,车你不要就算了,我们现在出去吃午饭,说吧,你想去哪里吃饭?”
“不用了,我们酒店有工作餐!”纪如意莫名其妙被他“训”了一顿,有些窝火,自然没有兴致再陪他吃饭。齐天平见她拉长的黑脸,也没再多言一句,踩了油门就冲了出去!
一直到酒店门口,齐天平都没有再讲一句话,纪如意见他一路都黑着脸,也懒得再凑上去自讨没趣,所以两人各自僵持,倒是安静了一路,车子很快到达酒店,刚停稳,纪如意开了车门,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进去。
齐天平坐在车里愣了片刻,直到酒店的门童过来敲他的车窗,他才踩着油门离开。
纪如意刚换好工作服走出来,部门经理便带着很诡异的热情笑容凑了过来。
“诶,小纪,你认识齐悦公馆的齐总?你跟他什么关系?”
“额,这个……”纪如意明显一愣,刚来上班就莫名其妙被上司问及如此私人的问题,纪如意被狠狠惊到!难道昨天自己彻夜未归,今天又翘班没来,连经理都知道其中的原因了?纪如意看着部门经理那带着玄妙笑容的大圆脸,心脏乱跳,脸都差不多快红了,只是支吾了半天,最后硬生生挤了“朋友”两个字。
可对方明显不信,更为暧昧地反问:“不是就朋友这么简单吧?如果是朋友,他不会亲自打电话给我们老板为你请假吧!”
“不是,真的就只是朋友!”
“什么朋友?普通朋友还是有什么深层关系的男女朋友?我可看过之前你们俩的绯闻啊,不像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吧!”
“那是记者乱写的,我跟他真的就普通朋友嘛…”纪如意打死不承认,重分发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最后经理见她不肯松口,也不再勉强,只是拍着她的肩膀套近乎:“行,你说朋友就是朋友吧,只是如果他是你朋友,你还呆我们这酒店干嘛?齐悦公馆可是我们南浔最好的酒店了,很多人都想进去呢,你干嘛委屈在我们这当一个大堂经理啊…”
说到最后,纪如意只能讪讪笑着以敷衍他的八卦,心里却在拼命骂着齐天平,这个二货,连帮她请个假都请得如此高调!
可是最后她还是低估了我们齐少爷的“高调”本事,短短一个小时之内,已经有N拨人来三八她与齐天平的事,整个下午,酒店大厅的问询台一下子沦为了八卦求证中心……
“诶…纪经理,说说呗,你跟齐悦的齐少究竟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像之前杂志上写的那样,你们俩在交往?”
“纪姐,你这坑挖得也忒深了吧,简直深藏不露啊,有齐少这个靠山,还来我们这里做什么,怎么样?哪天做了齐悦公馆的老板娘,挖我墙角呗…”
“啊…啊……啊……纪姐,你跟齐少怎么认识的?他是不是如外界传言的那样很绅士很浪漫?还有还有,那个COCO好像跟他也有绯闻哦…”
“……”
“%@8……”
纪如意一开始还能够保持风度,很有耐心地一一敷衍,但渐渐的,她们问的问题越老越尖锐,越来越无聊,纪如意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了,最后索性双手一摊,大吼一声:“我有他本人的电话,如果你们实在对他敢兴趣,可以直接问他!”
同事见当事人终于被逼得发火,也就吐吐舌头耸耸肩都散了。纪如意见人群散去,总算松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了手机就冲到洗手间里…
“喂,齐天平,你上午给我老板打电话替我请假的时候,说了什么?”
“我没说什么啊,我就说,你睡过头了,要晚点去酒店…”
纪如意当时是背靠在洗手间的落地镜上给齐天平打的电话,听到他如此回答,她只能将身体转过来,用额头顶住镜子,呼气…吸气……再呼气……
齐天平听到电话里传来奇怪的“呼呼”声,有些担心:“喂…纪如意,你在干什么?怎么不说话?你老板骂你了?”
纪如意捏紧拳头,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没有,我老板没有骂我,我估计他以后再也不敢骂我!”
“什么意思?阴阳怪气的,你给我打电话到底想跟我说什么?难道今天给你请假的时候我说错话了?可是我只是实话实说啊…”齐天平一脸的无辜加无知,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纪如意只能用头顶着玻璃,嘴里恨恨挤了几个字:“谢谢!谢谢你的实话实说!就这样……挂了!”
刚想挂电话,齐天平那头很急地问了一句:“等下,今天晚上几点下班?”
“不知道!苞你也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没有关系?从你第一天认识我开始,你跟我之间的关系就撇不清了…你上班吧,挂了…”齐天平最后一句话的口气有些“亦正亦邪”,纪如意顶着镜子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嘟嘟”声,心里一片瑟然。
是啊,虽然说了“桥归桥,路归路”,可是一旦自己的名字跟齐天平三个字扯上联系,她跟他便再也不可能“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