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平略略吸了口气,开口:“首先,我为我昨晚跟苏小意做的事情跟你道歉,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都必须解释一下,我昨天确实跟她去酒店开了房,因为一起吃饭,喝高了,所以我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就糊里糊涂地跟着她去了酒店,醒来就这样了。我不是因为照片登出来了才跟你解释的,本来我也不想瞒你,早晨回来,想着你肯定要问我,可你什么都没问,我一时气,就没说,现在……”
“齐天平,打住!别说下去了!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跟我解释,你跟谁去酒店开房那是你的自由,不需要通过我。我搬过来,是因为你要我搬过来,并不是要看着你。如果你哪天要我走,我也会二话不问收拾东西就走,大家来去无牵挂,别搞得跟**小青年一样痴痴缠缠的行不行?嗯?”
她说完,齐天平就蒙在了那里,转身看着地上几个码得整齐的收纳箱,她所有的东西全装在了里面。
“我问你,你把衣服全部收这里面,是不是就为了哪天走的时候可以简单一点?”
“我不否认,是这个意思。”
“那也就是说,你刚搬来未满24小时,就想着要搬走的那天了,对不对?”
纪如意看着他冷冽的眼神,喉咙口酸楚发胀,吸了吸鼻子说:“齐天平,我有一个霍希,你有一个苏小意,你清楚我所有的事,我也知道你的过去。我不是好人,你也并非善类,如果还有感觉,就在一起过一段,哪天觉得过不下去了,就拜拜。这年头,有钟点房,有钟点工,连传宗接代都可以借精借子宫,更何况感情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所以大家好聚好散,行吗?”
彼时暖阳从背后洒在她的身上,微卷的短发有几缕不和大流的翘着,平添了几分慵懒和调皮,但清冷的脸庞显得更小,嘴角扯着弧度,不笑也不语,就这样安静地看着齐天平,看得他心里一阵阵地酸,一阵阵地发毛。
他第一次,对一份感情,一个人,如此无计可施,如此彷徨失措。
他投之以桃,她未必舍得报之以礼。
齐天平,你就一大傻帽儿!
“去他妈的无伤大雅,去他妈的好聚好散!”他从椅子上下来,将脚边的收纳箱踢出去老远,然后拿了外套下了楼。
纪如意重新坐回地上叠衣服,每一个棱角都捋得镚儿直,然后眼泪就全部洒在衣服上,最后疼得趴在收纳箱的盖子上哗啦啦大哭……
就像武打片里,大侠中了内伤,都得憋到一个人运功疗伤的时候才肯把那口血吐出来。
这世界上有两类人,我们即使伤得再重,疼得再凶,都不会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
一类是自己的敌人,另一类,就是自己爱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纪如意有孤勇,之前对霍希的爱,强大到无法理解,可是谁都不知道,纪如意也有不可告人的羸弱,齐天平就成了她的死穴,成了她的软肋,她不能说出来,因为她觉得一说出来,别人就会抓到她的命门,自己就变得不堪一击,很轻易地就被打趴下了,再加上自己的自卑,很自然的,到齐天平这,她就缩成了一只乌龟,煮不烂,打不死,但就是也硬不了。
齐天平本来想找那家杂志社麻烦,但就冲刚才纪如意的电话,他摁掉了这个念头。
所以苏小意口中所谓的冯总编,其实应该谢谢纪如意,是纪如意的冷言相对,挽救了他们杂志社一命。
晚上纪如意正要出去的时候,苏小意就出现了。
站在门口,很礼貌地问:“纪姐,天平还没回来吧,那我进去等他吧。”
纪如意瞟了她一眼,依旧是白裙子,大衣,靴子,嘴角撇了撇,侧身让她进了屋。
苏小意换鞋的时候看到纪如意脚上新的女式拖鞋,心里跟针扎一样的疼。
这屋子苏小意太熟悉了,之前在这屋里她以女主人的姿态生活了一年,如今却被纪如意抢了去,她暗暗下决心,齐天平,包括齐天平所拥有的一切,早晚她都要夺回来。
“喝水吗?”纪如意不冷不热的问。
“纪姐你别忙了,我自己来吧。这地方我熟。”说完便蹭蹭蹭跑过去拿了杯子接水,顺便还帮纪如意接了一杯。
“我不喝了,你自便吧,我出去有事。”说完纪如意便拿了鞋柜上早就准备好的包包开门出去。
齐天平开门就见苏小意雀跃地奔过来,他愣了一下,她怎么在屋里?
“纪如意呢?”
“纪姐出门了,说有事。”她像以前一样拿了拖鞋放在他的脚边,然后帮他拿过手里的外套挂到衣架上。
“她开门让你进来的?”
“你什么意思吗?难道我还是自己撬锁进来不成?”苏小意佯装生气。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只是很奇怪,你怎么突然来了?”
“齐天平!!!”苏小意也有发怒的时候,但是淑女发怒,鼻子眉眼都是娇滴滴的。
“开玩笑开玩笑。”齐天平赶紧换了口气问:“晚饭吃过了?”
“嗯,吃过了来的,昨天吃饭见你手上的伤还没好,特意叫同事带了药膏,据说是祖传的,试试?”
说完硬是拉着齐天平坐到沙发上,摊开他的手将那颜色奇怪的药膏一点点涂上去,然后再用指腹轻轻地揉,动作轻缓温柔,那场景,太温馨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苏小意觉得气氛好到爆,她故意挑时间来这边,一是想证实一下纪如意是否真的住在了这儿,二是想给纪如意一个下马威。
“小意,杂志上的那些照片……不好意思。”
“你看你,又来……”苏小意停下手,抬起头温柔地看着齐天平:“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写。只是,我不知道你跟纪姐已经在一起了,如果她生气,我可以跟她解释的。”
“不需要了。”齐天平郁闷地想,人家根本就不在乎我跟你的那些破事,解释也是多余。
“她生气了?”
“哪能啊,我跟她,男未娶,女未嫁的,她凭什么生气。”齐天平随意胡诌敷衍,哪知苏小意将棉签一扔就扑到他怀里,梨花带雨的就哭起来:“天平,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很轻贱,但是没有办法,就算我受万人唾弃,我也想跟你在一起,哪怕一秒都可以…你知道吗?昨夜,当你搂着我的时候我有多幸福,我觉得就算下地狱,我也在所不惜…”
齐天平被她哭得不知所措,手上全是色状恶心的药膏,只能任由被苏小意抱着,不敢去推她,怕那些药膏沾在她雪白的裙子上。
纪如意开门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这样一个场景,苏小意趴在齐天平的胸口痛哭流涕,齐天平一只手放在她的背上安抚着,另一只手怪异地举着。
“对不起,我手机落家里了,你们继续。”纪如意匆匆从鞋柜上拿了手机,关了门就钻进了电梯。
齐天平推开苏小意,想着该死的,越来越乱。
苏小意擦干眼泪,连连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去跟她解释…”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纪如意一路跑出去好远,眼里的泪呼呼地冒出来,大口喘着粗气。
她不是故意把手机落家里的,但是她承认,她折回去拿手机是因为实在按捺不住女人天生的敏感和自以为是,却不想生生看到那一幕,有血有肉,活灵活现。
齐天平,你可真是一个大烂人!
齐天平坐在沙发,一直等到夜里10点多才见她背着包回来,头发似乎洗过,半干地贴在脸上。
齐天平强忍着问她去哪儿的冲动,走过去将刚煮好的咖啡递到她面前。
“喝了吧,驱寒。大冷天的,老往外面跑。”做错事的男人,大抵都很殷勤,可越殷勤就越显得不可饶恕。
“我没有晚上喝咖啡的习惯,容易失眠,谢谢。”她换了鞋,绕过齐天平往洗手间走去,不久就听到洗衣机转动的声音。
“苏小意走了?”
“嗯,她来送药的。”
纪如意想,送药能送到抱在一起?但她嘴上没说,拿了睡衣去洗手间换上,折回来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齐天平拿了吹风机走过去,开了电源给她吹头发,纪如意想挣扎着站起来,齐天平按住她的肩膀。
“别闹了,头发不吹干很容易感冒。”
他用手指拨着柔顺的短发,浓郁的香橙味道再次袭来,他心里柔软无比,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知道你生气了,对不对。”
“别,我哪里这么小气,只是拜托你,下次如果苏小意或者其他女人要来,麻烦你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借过,免得碰到尴尬。”
“你这还不叫生气?吃醋就吃醋呗,又不是丢人的事!”
纪如意站起来,想要发作,见他一副奸笑着吃定你的模样,嘘了口气,懒得理他,扒拉了一下刘海,问:“我睡哪儿?”
“睡床啊!”
“那你睡哪儿?”
“你说呢?我这儿就一张床,你说我睡哪儿?”
“那我睡楼下沙发。”
齐天平见她认真的模样,无奈的说:“算了,还是我睡沙发吧。”
但是齐天平就无赖一个,睡到凌晨就卷着毯子蹭上了床,从身后抱住纪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