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魂你好大的架子!我师祖爷爷在此,你还不快就地受死!」被百里的无视气得半死,身怀杀父之仇的袁秀音恨不得冲过来给他一剑!
「阿弥陀佛!里面坐的可是血魂施主?如是,请至外。老衲有一事相询。」不愧是少林辈分最高者,虽怀杀徒之恨,尚能保持大家之方。
「哟!老和尚,你好啊!今天天气真不错,你是下山来化斋的吗?」大嗓门响起,古小木坐在门里没大没小笑呵呵的对戒武打招呼。
戒武听声观人,寿眉一动,「小……施主是……」
「不劳大师动问,在下乃是一穷书生,因为血魂老大管饭吃便在他手底下跑跑腿。老和尚,你别叫我小施主,叫我小木就可!」丝毫没把戒武在江湖的崇高地位放在心上,说话也是嬉皮笑脸。
「小木……施主,」戒武在口中反覆念上两遍,露出淡淡的笑脸,「老衲记下了,小木施主!」
顿了一顿,意外的,戒武老和尚向名不见经传的小木开口询问道:「老衲此次下山,乃是为愚徒被杀一事。虽不想破杀戒,可也希望凶手可以给袁家遗孤一个交待,故此。老衲请问小木施主,你可知凶手是谁?」
小木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袁秀音带著哭腔嚷嚷道:「师祖爷爷不必再问他们!爹临终前有叫出血魂二字,铁证如山,必是这两个贼子无疑!师祖爷爷你可要为秀音做主啊!呜呜,可怜爹爹死不瞑目……」
「大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事情还未断定之前,现在就一口咬定谁是凶手不嫌太早?」
「小木施主的言下之意……」不知为何,老和尚戒武似乎很重视无名小卒古小木的意见,仇人就在眼前也不急著上前拿人。
「那日,血魂确实去了袁家庄……」
「果然是你们!」袁秀音拔剑就往里冲。
「秀音,且让小木施主把话说完。」戒武大袖一挥,拦住袁田女儿。
「性子这么暴躁!怪不得到现在都嫁不出去!」大男人不顾场合对袁家大小姐拌了个大鬼脸,看到对方气得直跺脚,这才甘心继续往下说。
一边说,一边注意著直到现在都保持沉默的百里漠然。
「血魂到达袁家庄时,伏虎掌袁田已经被害,也正好碰上凶手出来。此人一见血魂就立刻高声喊出其号,随即打出一掌逃出庄外。」
「你在说谎!你怎么会知道?这无非是你们编出来的谎话!」袁秀音自然不会相信。
「大姑娘,你太不了解血魂这个人!如果人确实是他所杀,他绝对不会否认!也不肖否认!我苦口婆心和你说了半天,只是不想你找错人报错仇,并不是表示怕了你!」摸摸鼻子,「我小木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呢!血魂就更不可能了啦!」
「小木施主的说辞,老纳已经明白,现在且容老纳问上血魂施主一句:老纳愚徒伏虎掌袁田,可是施主下手所害?」面对门里,戒武沉声喝问道。
乖乖!好一个少林狮子喉!不比我娘骂我爹的嗓门差多少嘛!不知道漠漠现在吃不吃得消?掏掏耳朵,小木很是不满意的送给戒武老和尚一个白眼。问话就问话嘛,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幽幽的,像是来自地府的声音,「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漠漠,你怎么又来这一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很容易让别人误会?何况依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权且之宜吗?唉!头痛!
「是就让你偿命!不是也要把你先拿下,送到天一庄给天下英雄辨认。如果真的不是,待抓到真凶后,自会放你离去。」一直都在静观的慕容大公子忽然插口道。
惨了!慕容小子你这不是故意在挑拨漠漠的杀意嘛!该死的,想在女人面前逞英雄,也不一定非要挑在这时候啊!
漠然仰起头,把最后一杯烈酒灌入腹中。酒杯刚放到桌面,忽然一伸掌抓住身边正在胡思乱想的男人衣领,使出巧劲竟把高大的小木给抛出了店外。
漠漠?!
「现在我已不需要你跑腿,你可以滚了!相信少林大和尚,还不至于会为难你一个不会武功的穷酸。」站起身,面对店中群雄,「想拿我?哼!血魂在此!」
功力快散,先下手为强!闪念之间,百里已做出决定,腾空向铁判官慕容清扑去。
见慕容出剑拦敌,**门的几位坐著没动,可能想看慕容大公子的笑话或者是在维护正道的立场──不群而攻之。
但身为黑道角儿的楚江三霸和碧玉金蟾自然没有那份顾虑,三霸开口对门口喊了一声:「袁家大妹子,你可要说话算数!」三人已分别围上百里漠然。
碧玉金蟾伸手入怀,正在伺机而动。
霞光亮起,伴著一声惨呼,楚江三霸一人脑子被劈成两半!
可怜的店家早已经吓得躲到店后不敢出来。见半颗人头骨碌碌滚到脚边,定睛一看,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老大!你慢走!兄弟这就为你报仇……嘎啊!」仇字声未散,咽喉已经被划开!
提气,纵身,运起全身功力,血魂宝刀霞光大炙,长长的红炎扫向店铺中所有站著的生灵。连一声惨哼都没有,楚江三霸最后剩下的一个,也赶著去见其他兄弟去了!
铁判官慕容清极力后退,剑花舞了个密不透风,试图阻挡血魂从半空中射出的夺命红炎!
**门的弟子也再也无法坐住,纷纷抽出随身兵刃应敌。
只有碧玉金蟾突然伏倒在地,变得无声无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眼看漠然杀性大发,慕容大公子左臂见血,**门的几位显然已经无法支撑,大概要不了一会儿,血魂就能把剩下的这几个全部收拾掉!
焦急之中,既不想看到血魂滥杀无辜,又不想见他被少林寺众人围攻。无奈之下,只好动起嘴皮子。
少林众僧及袁家庄的人正准备跳进店铺内帮助慕容清等人,忽地,戒武的耳中传入清晰的男声:「骂我一声!打我一掌!快!」
看了一眼名叫小木的男子,不加思索,戒武老和尚大喝一声:「好你个小贼,哪里逃!」随之,运起五成功力一掌向他击去!
「哇!漠漠!」悲叫一声,人被击出丈许,一口鲜血喷出口外,男人硬是用肉身接下此掌!
「小木!!」漠然听见小木惨叫心痛欲裂,再也顾不得其他,一声凄吼飞扑出店外。
就快要赶到傻大个身边的黑影突然一个踉跄,但很快就站稳了身子,一把抄起倒在地上的人紧紧抱入怀中。
「戒……武……!」那面纱后的双眼快要滴出鲜血!缓缓放下怀中人儿,渐渐聚集起全身功力,血魂的刀刃一反常态开始出现白色雾气!
「漠漠……!」一把抓住冰冷的人儿不让他把自己放到地上,「我……胸口好痛,咳咳!」血丝顺著口角流出。
「……小木,」冻结血红的眼眸渐渐有了温暖,重新把男人抱进怀中,站起。
「戒、武,这笔帐我血魂记、下、了!」
一声口哨,唤来坐骑,把受伤的小木小心翼翼的放在马上,自己翻身上去从后抱住拥入怀中。
「血魂,今天你别想离开这里!」袁秀音站在马前,挡住去路。继而转头哭喊道:「师祖爷爷!您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呀!」
戒武老和尚不知心中在想什么,双掌合十,高唱了一声佛号,「血魂施主,刚才是老纳失手,没想到他真的不会武功。鉴于此,今日就此别过。他日碰上,再另行论断!秀音,让开。」
「师祖爷爷?!」袁秀音一脸的悲哀和不明白!不想再浪费给小木治疗的时间,漠然清啸一声,带起马缰,腾空掠起!
慕容清、**门几位死里逃生,连忙从酒铺中走出,重新向戒武老和尚等见过行礼。
小小的路边酒铺里,除了昏死过去的店家主人、楚江三霸的尸体,那碧玉金蟾伏倒在地的身子,却不知何时竟消失不见……
漠漠的怀里好舒服,就是……有点凉!他没事吧?一手牵著马缰,一手环绕到受伤的男人胸前,「是这里?」
「嗯?嗯。」赶紧点一下头,伸手按住漠漠的单掌。
「你放心,一会儿就不会痛了。」低低的,似乎带有一点内疚的声音。
单掌移到心口,一股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凉气从胸口传向丹田,随即又回到胸口,反覆循环。
漠漠?!你竟然在这种时候给我疗伤?你的功力……古小木开始后悔!但又不知怎样开口劝阻,急得满头都是汗!
「很痛吗?」收住马缰停下马,漠然左手紧按男人心口,右手入怀拿出汗巾帮他擦拭额头的汗珠。他以为普通人的小木不能忍受他用内力帮他疗伤,也有可能少林老和尚的掌功和他的阴绝功相斥,所以才会疼得头上出汗。
不敢说他一点都不疼,相反还很舒服。尽量扯出一个苦脸,结结巴巴地说道:「还,还……好……」
「一点都不好!」决定日后去少林踢门的百里漠然冷起脸,抬头四处观望,寻找安全隐蔽可以为怀里人疗伤的地方。
把眼光落到不远处的青纱帐,开口道:「我们去前面的玉米地,你再忍耐一下。」
放开马,抱起高大的古小木走进比普通人要高出一截的青纱帐中。这附近,大概已经没有比这更隐蔽的地方了吧?
清出一块可以坐躺的地面,扶住小木让他盘膝坐好,手指搭上他的脉门。半盏茶后,漠然皱著眉头松开把脉的手指。
「观你脉象似是伤在阴维脉,阴维为病苦心痛。你生受了戒武那老秃驴一掌,看来是伤得不轻!且让我帮你打通任脉,助你气血归汇任督。」说完,他并没有立即动手,而是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转身坐到小木身后。
「漠漠,你的手好冰!好像上次你突然散功时的样子……你,没事吧?」男人关心地问道。
「……没事。你坐好,凝神,不要再开口说话。记住,等下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只要我的手掌没有离开你的背心,你就绝对不可以有丝毫动弹!」
漠漠,你真的没事?我怎么感觉你的声音中有著疲累?我……是不是做错了?
身后,一只冰凉的手掌贴向他的背心。有点阴凉但还不至于难于忍受的内息,开始源源不断地输入体内……
深知自己已经支撑不了多久的漠然紧抿双唇,运起最后残存的功力,专心一志的为眼前的男人治疗内伤。
他知道,清楚的知道,当古小木内伤痊愈的时候,也是他再次散功、毒布全身之时!这次不知道能不能很快恢复……!
被人称为没心没肺万年冰山杀人不眨眼的血魂,再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一个有点傻、有点天真的大男人受伤而心智大乱,以至于在忘记周围、一心扑到他面前时被带毒暗器袭中!
古小木,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要让你留在身边。现在,我很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你……
靠近他们左侧的青纱帐忽然荡起一阵奇异的波浪。
谁?!漠然分出心神。
密密麻麻的玉米须之间探出一颗细长的脑袋,在再三确定血魂无害后,这才从青纱帐中小心翼翼的走出来。
围著掌心抵背连在一起的两人转了一圈,来人──碧玉金蟾露出阴笑,「嘿嘿,血魂,你也有今日!江湖上都在传说你是怎样一个厉害法,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嘛!连我的暗器都没办法躲过,怎样?现在你感觉如何?是不是觉得左半身开始麻木?为了对付你,我可特地在针上抹了传家之宝──金蟾延!可笑你竟然不知此毒厉害,还敢帮人疗伤?!哈哈哈!血魂,你就等著毒气攻心吧!」
「漠漠!」古小木闻言大惊失色,睁开双眼叫了一声。
因为对方的不合作弄得一阵气血翻腾!漠然稳住心神,沉声喝道:「闭嘴!凝神!」
知道行功正在紧要关头,不敢再分神增加他的负担。男人恨不得锤自己两下!拼命后悔不应该为求逼真,真的弄伤自己。如果漠漠有个什么……
他***碧玉金蟾!你给我等著!
「嘿嘿嘿……血魂,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脑袋有多值钱?等过了今日,我碧玉金蟾不但能一跃成为江湖顶尖高手,让万人赞颂羡慕,还能怀抱佳人坐拥金山银山!就是那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天一庄主,见著本大爷也得叫声金老!名也有了、利也到手、还外加个大美人!天哪!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如今,血魂百里的身体在笑眯了眼的碧玉金蟾,眼里已经成了闪闪发亮的天降宝贝!
不去理会金蟾的自说自唱,百里漠然加紧催动体内真力灌入小木身体。白色的雾气从身体冒出,颜色从薄到深,越来越浓!
「喝!这势头还真他娘的吓人!看来大爷是不能等你自个儿毒气攻心了,还是早点下手免得夜长梦多!」从袖中抽出一只金钩,形象猥琐年约四五十的碧玉金蟾准备向二人下毒手。
围著二人瞄了半晌,终于,「小子!就是你了!」金钩挥起,向小木当胸挑去!
「你敢!!」一声低沉吼声,单掌移开,掌翻乾坤,彩霞带著白雾电射而出!
「漠漠!!」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突然涌进他的维脉,转眼之间在他体内连转三周,随著悲喊一口淤血喷出口外,气血重新归汇任督!
「不可能!!你怎么能……」刃未至冷气已串喉!刃到颈断!碧玉金蟾至死都不敢相信,血魂竟然在这种紧要关头还能运功袭敌!如此,他亦必死!
「漠漠!不!!」
单掌从他后背滑落,血魂宝刀带著冰渣眶啷落地,半个身子已冻成冰块的漠然缓缓向地面倒去……
朦胧中,感到一股暖洋洋的气息缓缓流淌入身体中,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在身上不断流连,时而按揉、时而推拿,手掌所到之处,让原本已经失去知觉僵硬麻木的地方,似乎又重新获得活力,变得柔软而有弹性。
「嗯……」舒服的叹出一口气,放松全身进入了更深的睡眠中。
……?水,我……想喝水……
嘴唇微微张开渴求著水源,一会儿后,一个柔软湿润的什么贴到他的唇上,甘甜的清水流入喉间。像是急于吸吮母乳的婴儿一样,张开嘴唇紧紧含住那份湿润的柔软,不让它离去,拼命吮吸其中的甘甜。
不够……还不够!我还要……不满于那微微的水汽想要离开的意图,伸出舌尖想要勾住。
那个什么似乎终于宣告投降,不再想著离开。反过来深深的含住他与其唇舌相交,那样激烈而又温柔……
眼睛还未睁开,耳中先传来了鸟语虫鸣。好像有谁在旁边,是谁?好温暖的气息。
「娘……今天不练功了好不好……?」孩子气的往床里一缩,皱起俏俏的鼻头耍赖地说道。
一阵低沉的笑声传入耳际,「功可以不练,不过漠漠,你准备睡到什么时候?都已经睡了十天还没睡够吗?你再不乖乖起来,小心我打你屁股哦!」
吃力的举起手揉揉眼睛,「爹……?」嘟嘟哝哝的声音,像是还没睡醒。
「我可不想做你爹!漠漠,本来我是想过来看看你有没有醒,顺便在喂你一点水。既然你不愿意自己起来喝,那我只好照老办法了。」怎么听都显得很是愉快的声音!
……古小木。那个死穷酸!他还活著?躺在床上的人儿认识到现实后更不想睁开双眼了。
忽然,一个柔软带有水汽的什么贴到他的唇上。这感觉……好熟悉!
漠然吓了一跳,连忙打开眼睑。刚刚打开,又被迫闭上。好大的一张脸!可怕!抿紧嘴唇想伸手推开压在他脸上的不明物体,却发现身体不如想象中那么运用自如。
「古小……」木字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就已经被趁机探入口中的湿滑给堵住。略带温热的清水流入干燥的喉咙。
不小心「咕咚」一口咽下。漠然发现自己不但身体不能自由动转,就连丹田里也是空空荡荡,刻苦修炼多年的真力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的回忆在脑中复苏,当他终于想起全部的事情时,整个人也突然失去了力量。
感到身下的人似乎没有了反应,觉得奇怪,不舍地离开那怎么都咬不够的柔软抬起头来,「漠漠?你不舒服??」
「被你这么个大块头压著,你觉得我会舒服的起来吗?」淡淡的,听不出感情的声音。
「是你把我弄活的?怎么弄的?」
就这样压著也不起来,死盯著一脸木然的俊秀男子看了半天。
「漠漠,你真的活过来了?我怎么感觉你像变了个人似的,亲你你也不生气,即没踢我,也没说要杀我,你……确定自己不是跑错家的哪路游魂?」
「帮我把右手抬起来。」
「啊?噢!」连忙移开身体,捧起他的右手,「然后呢?」
「把你的手松开。」赶紧依言办事。
费力的活动活动手指,确定除了一点酸软疲劳,自己尚能像一个平常人一样活动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一个巴掌甩向傻愣愣看著他的大男人脸上!
「啪!」一声,好清脆的声音!古小木呆掉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抬起手摸摸不是很痛只是有点热的左边脸颊,讪讪的,「没弄错,真的是漠漠……」
「哇啊!!漠漠!你干嘛打我?!好痛哎!你真没良心!枉费人家不顾自家小命,又是帮你吸毒又是帮你按摩,又是帮你取暖,又是管你吃喝拉撒!你知不知道抱著冰块睡上十天,是什么感觉?我发誓以后二十年,打死我也不去大雪山之类的地方!你,你,你恩将仇报!」指著漠然的鼻子,小木激愤难当!
「刚才是谁说亲我也不生气的?嗯?」甩甩手腕,唔,看来刚才用劲不小,到现在还留有一点麻。
「那哪是『亲你』!我那是在喂你水喝呢!哼!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男人据理力争,不甘心事实被扭曲。
「我的血魂呢?」
「呃……漠漠,你该不会想砍我一刀吧?」嚣张的气焰立时降低了几分。
「你猜得没错!」
咧开嘴,傻傻一笑,「嘿嘿,掉水沟里找不到了!」
「他在骗你。血魂宝刀就放在你的枕头下。」忽然,一个厚实稳重的声音插口道。
「重生老兄,拜托你不要一出口就掀我的底好不好?要是漠漠真的火起来给我一刀,我看你怎么赔我爹娘一个乖儿子!」龇龇牙,小木向来人提出意见和威胁。
「你很乖吗?如果我记得没错,你爹娘似乎对你这个古怪小子头疼得很!」略带嘲讽的笑声。
随著声音,一白一灰两条人影一前一后走进屋内。
「呵呵,你醒了?我见小木这么长时间没出来,猜你大概已经醒来便过来看看。」先走进来的清瘦老者和蔼地对试图撑起上半身的漠然说道。
见漠然想起身赶紧伸出手小心扶住他,让他坐稳,「啊,漠漠,我忘记跟你介绍了。这两位是我自孩童时期就认识的熟人。老者姓孙,名誉朴。这位年轻的是他的弟子,名唤重生。这次也多亏了他们二人……」
「孙誉朴?人称神鬼手的孙誉朴?天下闻名的回春大国手?」一向冷淡的漠然也不禁动容,他找寻这位神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没想到带他找到这位国手的人,竟是那傻里傻气的笨书生!
「正是老朽,神鬼手乃是江湖人的戏称,不可当真。呵呵,那回春大国手的称赞老朽甚不敢当,充其量老朽也只不过是一个草野郎中罢了。倒是血魂大名,早已久仰。」一拱手,孙誉朴谦虚的施了一礼。
「在下重生,神鬼手的弟子,如百里兄有何事,尽可吩咐。」身穿灰色长衫一脸方正淳厚的男子面对漠然诚恳地说道。
「他不会吩咐你!有什么事有我在就足够!不需要你再跑来插一脚!」趁漠漠暂时还行动不便,大胆的展开结实手臂揽住他的腰表示亲密,顺便也宣示了自己的所有权!
重生笑笑,显然没有把小木说的话放在心上。
倒是漠然对男人的行为不爽,伸手暗中在傻大个的手臂上拧了一把!
转瞬间,自漠然醒来已经在这个名叫断肠的山谷里过了五天。
终于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自由活动的他开始想方设法恢复功力。可是,试尽了他知道的所有可以恢复功力的方法、弄得他精疲力尽,丹田里仍旧是一片空荡荡。
他先是著急,然后慢慢感到了绝望。
「给你,煎药茶,主治身虚体冷且可提气固阳。」
「多谢你,重生。」接过药茶,难得的,血魂漠然也会开口说出谢意。
「不谢。」露出微笑,在漠然身边的木桩上坐下,「在下知道你现在很著急,观你面色,似是这几天你试了不少伤身的办法,这样可不太妙。你练的可是阴绝功?」
漠然不自主的露出提防之色。
「你不必感到奇怪,当小木把你抱来的时候,你身体已经僵硬,所呈状况和某本医书中提到的阴绝功散功时,阴毒攻心的状况很像,再把你之脉,自然明白。」安稳且平和的声音慢慢解释道。
没有再用纱帽掩去俊秀容颜的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可有挽救的机会?」
「按理说,你现在应该已经阴毒攻心早已离世才对。」
「你还能活著,就表示你也有复功的希望。」
「我为什么能活下来?」
「师傅的金针过穴,在下的熬药泡身,剩下的你就得问小木了。」淡淡的笑意从嘴角勾起,像是隐含了什么秘密。
「问他?他不会说的。」
「呵呵,他会说的,只要你肯问他。或者他不说,只是因为时辰未到。」
丢开心中对叫古小木的男人的杂乱感觉,漠然再次开口问道:「我的功力可有恢复之法?无论什么样的苦我都能吃,只要让我恢复功力!我尚有事未了……」
「仇恨??仇恨和爱一样,深刻而又尖锐,想忘,却已深入骨髓。」重生的眼光很遥远,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遗忘什么,「你可知山海经?」突然,他转移了话题。
深深望了面前淳厚的男子一眼,点点头表示知道。
「山海经中曰:又东三十五里,曰敏山。上有木焉,其状如荆,白华而赤实,名曰蓟柏,服者不寒生阳。据那提到阴绝功及散功后阴毒攻心治疗法的医书所记载,要治此阴毒非蓟柏不可。你想要恢复功力,只有寻此药一途!」
露出苦涩,「如果只是传说……」
「我师傅钻研医道多年,他曾说过,有相生必有相克,阴绝功虽独绝天下,但也有克制它之功,此真功名曰九阳。……」重生忽然住口不再继续往下说。
「如果找不到该药,我是否要去寻此真功从头练起?」
「不,你没有那个时间。如今你体内的阴毒只是暂时被克制住,一旦药效失去、百穴传阴,必再无获救之法。本来你还可以再拖一段时间,但因为你破功之前受了金蟾延之毒,此毒属阴,恰好在你体内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你只剩六十日。」语气显得比刚才沉重了不少。
「……我今日就动身。请你代我谢过神鬼手,转告他:如我血魂百里漠然有再生之日,必前来断魂谷报答今日之恩!重生兄,恕我恩不言谢!告辞。」
「你不叫小木一起?」重生随同漠然一起起身。
「……不了。他跟著我……只会短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