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了后来,凌君天却并没有真的要陆媛请客。
凌君天很忙,进入一年的最后一个季度,总是最繁忙的,比如凌氏旗下的楼盘陆续竣工,交钥匙,预售下一期新盘这些的琐事自然有人打理,但是各种需要他批示的东西却一点没见少。而其他子公司也都到了年底结算,以及进行下一年工作规划和具体安排的时候,虽然各自有专职的负责人,但是来往请示、送文件的人简直川流不息。
陆媛待在秘书室里彻彻底底的改了稿子后,他根本没有再看,就直接吩咐王涵传给陆媛的报社。而剩下的时间里,陆媛也充分体会到了凌氏的工作效率,她在王涵的带领下采访了另外几篇其他的稿子,那些稿子是准备配合广告发的,不过是些前瞻性的推介,太专业的名词陆媛也不明白,不过借专业人士的嘴把名词术语拆开揉碎,让看的人明白就好。
这样的忙碌,中休时间自然也被取缔了,午饭吃的是外卖的盒饭,陆媛一贯不爱盒饭,但是里面喷香的烤鸡腿味道确实不错,还有菠萝古老肉也极是正宗。王涵说,这是凑合一下,因为今天时间太紧,不然可以定到更好的饭菜。自然,这个说法遭到了陆媛的鄙夷,她一边埋头啃鸡腿,一边暗想,这年头,竟然连资本家的秘书都学得这样奢侈。
等到稿子写完,校对一次,并被告知稿件不必送给凌君天或是凌氏的任何一个人审核,直接等待排期刊发即可后,陆媛才头昏眼花的从电脑前面站起来。不能怪她头晕,外面的天居然已经很黑了,翻出手机一看,晚上八点多了,早过了晚饭的时间,王涵还坐在桌前,凌君天的办公室也仍旧有灯光。
资本家原来不仅奢侈,而且是不下班的,陆媛在心底抱怨一声,脚步刚动,王涵已经察觉,叮嘱她说,“现在你下不去楼,这会儿楼内正在安检,电梯都锁了,安全通道也不能使用,凌先生说,安检结束,你和我们一起走。”
陆媛不知道凌君天什么时候吩咐的王涵,她累到没有力气多问,整个人放松半躺进椅子中,隔了会觉得无聊,想着不能下楼总能上洗手间吧,就在背后悄悄白了眼王涵,拿着手机到了洗手间。
她下午开始写稿的时候曾经给林浩发过短信,问他晚上是不是回家,但是却没有得到回复,这会儿忍不住,趁着左右无人,按了那十一位熟悉的号码。
“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几秒钟后,机械的声音回应她。
陆媛有一些失落,不太甘心的又拨了两次,回复一致。他们在一起以来,这种情况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事实上,林浩的这个手机很少关机,因为会打这个号码联系他的,除了陆媛就是他的父母和哥哥,最近更几乎成了陆媛的专用号码,他有时候可能不能及时的接听或是回复,但是却从来没有关机过。
想想又打回家,电话铃响了许久也没有人接听,陆媛沮丧了,她发现她对林浩还是没有足够的了解,不知道他人在外面又关掉手机后,会呆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和什么人说话……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小的时候就坚持,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她不知道林浩具体在做什么,但明天看看娱乐版就知道了,而她此刻躲在凌氏的洗手间里给他打电话,这一定是他想象不到的,这样一想,心里就平衡了。而且她也告诉自己,林浩忽然关机必然是与今天的报道有关,他是公众人物,虽然谈恋爱很正常,但是也没必要给别人制造饭后的谈资,他关机,大概是想回避捕风捉影的记者吧。
王涵会来敲洗手间的门,又是陆媛想不到的,“陆大记者,我们要下班了,你还在里面就吱一声。”
“我又不是老鼠,为什么要吱一声。”陆媛飞快的来开门出来。
“你要是不出来,我们一走,这层楼的所有房间都会上中控的锁,你就真得呆在里面当老鼠了。”王涵低声笑她,陆媛这才发现,他居然已经替她把包包拎出来了,往前一路走到电梯口,发现凌君天正在等电梯。
“中午太忙了,”见到陆媛过来,凌君天说了一句。
“?”陆媛不明所以的看向王涵。
“凌先生的意思是,本来中午约了你请他吃饭,但是他太忙,当然,你也没闲着,所以午餐改成晚餐好了。”王涵好心解释。
“但我只答应了请午餐,过期不候的。”陆媛决定坚决不认账,反正稿子的事情基本敲定了,明天她就不用来凌氏看资本家的脸色了,她的钱要买化妆品,换季要买衣服,还要买双漂亮的皮靴,本来就不多,没必要做多余的支出了。
“换我请你好了。”凌君天言简意赅,电梯也恰好直抵地下二层。
坐的还是那台豪华的宾士,去的是另一处灯红酒绿的场子。
凌君天似乎偏爱西餐,去的地方陆媛自然是不熟,餐厅的门脸并不见奢华,大门四周镶嵌着仿古式样的描着繁复花朵的玻璃,进门的地方挂着大幅的油画,陆媛对油画没有研究,只觉得色彩柔和,人物表情生动,仅此而已。
餐厅里有许多绿植,将大厅隔成几处并不显得拥挤压抑的小空间,光线也很好,不会让人觉得昏暗到想昏昏欲睡。
菜牌全部是法文的,就连侍者都是一色的金发碧眼,小时候陆媛看小说,曾看到过欧洲人对法语的描述,他们毫无例外的认为,那是世界上最优雅的语言,英国也好,俄罗斯也罢,上至皇室下到贵族,都以用法语交谈为身份的体现。所以,当听见凌君天熟练的用法语点餐时,她开始对这个资本家充满敬意,继而发现王涵也能操流利法语时,她简直是吃惊又艳羡了,幸好侍者没有问她需要什么,不然她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家了。
冷盘上来后,餐厅里又进来了几位客人,确切说是两男两女,男的西装笔挺,女的挽着头发,脱掉大衣后,露出里面华丽的晚装,瞧见凌君天,显然都是认识,便几步走过来招呼。
陆媛对这些人不甚在意,资本家的朋友除了资本家就是二世祖,和她的世界风马牛不相及,只是没想到,来人开口就对凌君天说,“今儿他们说在娱乐新闻版上看到凌氏的字样了,一看,嘿,居然和你凌少没关系,反倒是你公司一女员工泡上大明星上了头版,刚才我还和秦朗说呢,得找时间去你们公司瞻仰一下这个女人,太牛了。”
“捕风捉影的事,”凌君天眉头微微一皱又很快展开,瞄了眼一旁吊儿郎当挽着美女的秦朗,“你们怎么这么闲?”
“不是我闲,是咱们秦少爷闲。”说话的男人一笑,忽而凑近过来上下打量了陆媛几眼,意味暧昧的说,“最近怎么换口味了,清汤挂面,你们一个一个都好上这口了。”
“别胡说了,吃你的饭去吧。”凌君天皱眉,“还没吃饭就喝这么多酒,最近我可听说,你家老爷子正发狠要整治整治你呢。”
“发狠吧,我家老爷子隔三差五就发狠要整治我,我还不得今朝有酒今朝醉。”男人一笑,招呼侍者过来,也不管凌君天同不同意,硬要把旁边的桌子挪过来拼在一处。幸好被同来的叫秦朗的人制止,这才拖着女伴坐到了别处。
被这样一闹腾,奢华的法式大餐陆媛也没吃出滋味,反倒好几次刀子用力过猛,切到盘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坐在对面的凌君天面无表情的喝着红酒,王涵嘴角却时时上扬,为此吃了陆媛不少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