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杨风早早的便来到穆逸住处,带着穆逸去了酒楼。跟着杨风出了碧云庄,左拐右拐的朝城西走了六七里,来到一间“碧云楼”的酒楼。酒楼共三层,格局也算精致,略略仿古的柜台、阶梯、围栏,显现出古色古香的韵味。
“嘿,你们王掌柜呢?叫他出来。”穆逸跟着杨风走进酒楼,竟发现偌大的酒楼中空无一人,正在两人疑惑之时,从外面走进来一名身着短衫的青年男子,杨风连忙招呼着说道。杨风时常来这酒楼,来人他也认识,就是这酒楼伙计小厮。
“呃啊?是杨首领,掌柜应该在内堂,我这就去请他出来。”男子低着头走进来,被杨风突然一叫,吓得一个凛冽,待看清来人,小厮连忙回答道。
“你们这酒楼今天没什么客人呀?怎么回事?你身为酒楼小厮也不在酒楼打杂,跑出去干什么?”闻言,杨风略有不悦,并未放走青年,反而沉声问道。
“杨首领有所不知,酒楼这几天遵照庄主的意思正在整顿,所以暂停营业。小人出去是为了买双鞋。”闻言,青年连忙解释,一边从怀中拿出新买的布鞋。
“哦?原来如此,好了,进去把王掌柜叫出来,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他。”闻言,杨风若有所思的看了青年一眼,随后,开口说道。
“嗯,请杨首领稍等,小人现在就去请掌柜的。”闻言,青年连忙转身进去。片刻,一名圆滚滚的发福男子的从内堂跑了出来,一脸堆笑。
“啊哈,什么风把杨首领吹来了?”王掌柜一脸谄媚的对杨风说道。
“王掌柜,没什么事儿,庄主让我把这位穆逸小兄弟带到你这里来锻炼锻炼,以后,就有劳你多提点提点他。”见王掌柜出来,杨风也不多言,把穆逸拉到面前解释道。
“哦?嗯,请杨首领放心,既然是庄主的意思,那小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做。”闻言,王掌柜好奇的看了眼前的穆逸一眼,郑重的回答道。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穆逸,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以后就跟着王掌柜好好锻炼锻炼。”见状,杨风也不逗留,说罢便转身离去。
“听刚才的杨首领说,你是叫穆逸吧?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嗯,看你这小身板做事让人很不放心呀!哎,你就跟着柜台的账房先生学习记账吧!”杨风走后,王掌柜脸上也随之平淡下来,看着穆逸思索着安排道。
“嗯,是,小的一切听从掌柜安排。”对于这种趋炎附势的上司,穆逸也不愿开罪,闻言,连连称是。
“嗯,二狗子。”闻言,王掌柜点点头,随后,侧身对内堂大喝道。
“诶,来了。”声毕,一名皮黄精瘦的青年快速的跑了出来,两眼咕噜噜的私下打转,乐呵呵的一脸灿烂。
“狗子,带这位小兄弟去安顿一下。”王掌柜颐指气使的对精瘦男子说道。
“是,跟我来吧。”闻言,二狗子对穆逸招呼着道。
“呃?掌柜,我暂时不住在酒楼,仍旧住在内院。”见状,穆逸一脸尴尬,迟疑着说道。
“哦?嗯,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你先跟着二狗子四处转转,熟悉一下吧。”闻言,王掌柜与二狗子眼中颇为惊异的再次看了穆逸一眼,随后,王掌柜若有所思的对穆逸说道。
“是。”闻言,穆逸也再不多言,跟着二狗子进了内堂。
进了内堂,穆逸才发现原来这酒楼后面还连带着一个小院,小院中有几间房舍和几处花坛草丛。小院四周筑有矮墙,外面便是别家的院弄。
“这中间最大的便是我们酒楼的伙房,那东边两间稍大一些的房舍住的是主厨王厨子和曾厨子,这西边的几间房舍就是我们这些打杂的住舍。”二狗子指着小院中的几处房舍给穆逸介绍道。
“嗯,哦,对了,还不知道哥哥的本名如何称呼?”闻言,穆逸点头称是,继而笑着问道。
“我呀,本来姓牛,在家排行老二,人穷命贱,老爹就给我起了个狗子的名儿。”闻言,二狗子倒是爽朗,一边走,一边回答道。
“你比我年长几岁,我以后就教你牛哥了。”穆逸闻言,笑着说道。
“呃?随便你吧。哦,这边是我的住处,这隔壁的是苦瓜脸吴靖的住处,你可千万不要去招惹这家伙。这家伙读过几年书,看不起咱们这样的人,整天板着脸,从不给人好脸色看,至于,那往后的几间还是空着的,没人住。”来到几间房舍外,二狗子一脸认真的对穆逸介绍道。穆逸一边听,一边暗想二狗子口中的苦瓜脸极可能是刚才进门遇见的那个青年。
“酒楼就这我们三个跑堂的吗?”闻言,穆逸倒是奇怪了,这么大的酒楼加上自己竟然才三个跑堂,不由的好奇的问道。
“哦,这倒并不是,除去你,酒楼一共七个跑堂的,只是其他人都不住在这里。有三个是临近的街坊每天都回家去住,还有两个要看守大堂,睡在大堂阁间,所以这内堂还算比较安静。”闻言,二狗子连忙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那掌柜的住哪里?”闻言,穆逸恍然道,接着问道。
“掌柜和账房先生都住在客房,好了,你自己四处转转,我出去打理其他事了。”闻言,二狗子小的回答道,随后,转身出了内院。二狗子走后,穆逸独自转了转,发现也没什么事做,便向掌柜告请之后,回到了小院。
其后几天,酒楼恢复营业,穆逸也只得早出晚归,一早前往酒楼打理,到晚上才能回到小院歇息。几天相处下来,穆逸发现二狗子逢人便是笑脸,溜须拍马,活脱脱一个“老人精”。而那被他叫做苦瓜脸的吴进,和他还真是一对,整天面无表情,话也没几句。至于,其他的跑堂伙计一个个都是循规蹈矩,呆板木讷。
“掌柜的,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去了。”这晚,酒楼打烊之后,穆逸向王掌柜告退道。穆逸目前仍住在碧云庄里,每日酒楼打烊了还得回庄里去。
“嗯。”王掌柜手里边记着帐,便点头吱声道。
“掌柜的,我今早哥你说的那事儿你可答应了?”正当穆逸转身离开之时,二狗子也笑眯眯的跑了过来,对王掌柜说道。
“嗯?告请一天的假期是吧?嗯,反正这几日不算打紧,好吧,准你一天假期。”闻言,王掌柜思索着抬头看了二狗子一眼,随即,低头说道。
“啊?谢谢掌柜的,穆逸兄弟,咱们刚好同道,一起走。”闻言,二狗子喜出望外,告谢之后,拉起穆逸离开了酒楼。
“牛哥,你家在哪里呀?这么晚了你赶得到吗?”穆逸随二狗子走在大街上,好奇的问道。
“我家就在东郊,离这里十几里地,我这脚力半个时辰就到了。”闻言,二狗子不以为意的回到道。
“嗯,好吧,牛哥路上小心。”又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拐角处,穆逸与二狗子作别道。
“嗯,穆兄弟你也小心。”二狗子随口客套道。
“饶命呀,冯总管,饶命呀!小的这几天手头紧,欠你的银两还请再通融几天!”正当穆逸二人将要分开之时,路口,一名一脸恶相的中年男子带着一群壮汉,正揪着一名衣衫褴褛的汉子毒打,被打的汉子抱头求饶。
“哼,通融几天?你欠下的赌债一拖再拖,已经拖了三四个月了,还想拖欠?看你也换不上了,今天,就先卸了你一只手,在把你家婆娘抓去抵债!”那为首的冯总管闻言,神情不屑,一脸贪婪的说道。
“啊?饶命呀,冯总管,只要你绕过小的,小的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你要是想要俺婆娘,俺立马回家送到你府上……”那汉子抱头乞求道。
“穆兄弟,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这有啥好看的?这样的事儿,天元城里一天不知要发生有多少?这些人赌钱输了钱,换不上,不是被剁手,就是被卸脚,只是可怜了那些妻儿,也要跟着受罪哟!”看着前面路口的一幕,二狗子司空见惯一般,摇头对穆逸说道,说完也不顾穆逸此刻复杂的表情,抬腿转身而去。
“真是人命贱如草,人情薄如纸!”看着摇头晃脑往城东而去的二狗子,穆逸不禁摇头轻叹道。迟疑了片刻,穆逸朝那路口纠缠的众人走去。
“放开他!”正在那冯总管指示着属下毒打那汉子的时候,身后突然一声厉呵。
“嗯?小子,你不想活了?我们聚贤堂的事你也敢管?”那冯总管闻言转身看去,见是一个小毛孩儿,神色骄纵的大喝道。
“他欠了你们多少银两?”穆逸也不回答那冯总管,张口便问道。
“哟,估摸着你这小兔崽子是想替这窝囊废还钱呀?嘿,这上面白字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连本带息一共五两!”见状,那冯总管倒是眯眼一笑,掏出一张字据抖了抖说道。
“五两银子就要剁手跺脚,抢妻掳子,你们聚贤堂还真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喏,这里是五两银子,我替他还了!”闻言,穆逸却是一惊,没想到为了区区五两银子竟要剁人手脚,心中甚是不忿,抛给那冯总管一个银饼,面无表情的说道。
“哟,你这窝囊废今天还真是遇到贵人了!哈哈,小弟们,我们走!”借助银饼,冯总管掂量了几下,不屑的看了眼地上的汉子,把手一招带着属下准备离开。
“慢着!把那字据留下!”见冯总管等人转身欲走,穆逸大声说道。
“哟,小兄弟不提醒,你看我倒是忘了!呵呵!”闻言,冯总管把那字据低了过来,笑着说道,随后,带人离去。
“总管,刚才为何不料理了那多管闲事的小子?”一众人匆匆而去,半路上,一名壮汉疑惑的对那冯总管问道。
“笨蛋,你们看见他身穿碧云庄的标记的衣衫……”闻言,那冯总管一阵大骂。
且说待那冯总管等人走后,那被毒打的汉子,佝偻着站了起来。
“多谢小兄弟出手相救……”汉子站起身,恭敬的对穆逸拜谢道。
“不要谢我,我可没想过救你!一个连结发妻子都可以拱手送人的家伙,真是比窝囊废还没用!滚,回去之后好好待你的妻子,倘若再去赌钱,我也不介意剁了你的手脚!”见那汉子起身相谢,穆逸一脸愤恨,大声呵斥道。随后,抛下一块碎银,转身离去。
“真是,世态炎凉呀!”夜间转凉,半路上突然间下起了雨,而穆逸此刻却是满腹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