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辰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凌厉杀意,却是转瞬消失不见,神色依旧云淡风轻。
“什么?竟有这等事?”南宫熙一脸惊讶,瞬间从御案前站了起来,视线飞快瞥过南宫辰脸上,却只见到南宫辰一脸淡然。
“千真万确的,大小姐的尸身就在殷家门口,老爷和夫人都悲痛欲绝,请皇上为相府做主……”侍卫语气激动,哽咽异常。
此刻,已经有太监将侍卫手上杜宰相的令牌取过,双手呈给了南宫熙。
南宫熙接过后一看,的确是杜宰相的令牌,便走下台阶,将令牌递给南宫辰,眉头紧蹙语气低沉道:“辰王,你看这事该如何是好?”
南宫辰淡淡接过令牌,看了一眼后,淡淡询问那名侍卫:“你方才说,你们大小姐是被殷家长女给逼死的,何以有此一说?”
那侍卫抬起头来,悲愤说道:“大小姐去殷家作客,却不想那殷家长女咄咄逼人,恶言中伤,大小姐回到相府便割腕了……”
南宫辰挑了挑眉,回眸冲南宫熙一笑,微微勾唇:“如果杜云芝是殷茵所杀,那么殷茵自然一命抵一命。但如今杜云芝却是自杀,此事倒是有些难办了。”
确实难办……
难道吵几句嘴,一方想不开自杀身亡,官府还要追究那个与之吵嘴的人吗?
显然不能,怪只怪自己承受能力太弱了!
不过,如此简单的事情,死者是杜云芝,那就不能这般简单地来评判了。
谁让杜云芝的娘,是天山一脉的骨血呢?事情扯到天山一脉,连皇帝南宫熙都得慎重三分。
所以,南宫熙一脸无奈:“辰王所言极是啊!想不到这殷老爷子刚刚出山,就发生了这样惨绝人寰之事,偏生这杜夫人又是……辰王,朕要前往殷家一趟,你可要跟朕同往?”
南宫辰淡然起身,凤眸中闪过一抹微光:“本王与殷老爷子素有交情,何况杜夫人又是本王的师姐,于情于理,都要去这一趟的。”
“好!有辰王同行,许多事情也就好办多了,朕心甚安啊!”南宫熙一脸高兴地拍了拍南宫辰的肩膀,随后就转身朝殿外走去。
南宫辰眸中泛起一抹极致刺骨的冷意,瞥了一眼被碰到的肩膀,冷冷一勾唇,面无表情地跟着南宫熙,离开皇宫前往殷家去了。
这件衣袍,回府便扔掉!
此刻殷家门口,双方人马依旧僵持着,殷蔺面色沉冷地站在台阶之上,周围全是殷家武者。
相比之下,杜宰相这边的人气势就弱了很多,更多的是低声哭泣。
那些丫鬟们个个察言观色,都哭得像泪人儿一样,心知如此便能令舆论偏向于相府这边一些。
待到南宫熙和南宫辰并肩走来,气势冷冽,带着王者天生的威严,侍卫及百姓们便纷纷都跪了下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辰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宫熙稳步上前,抬手一挥,令众人平身之后,便蹙眉看向了杜宰相:“杜卿,这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杜宰相声音哽咽,两行老泪再也忍不住,淌落下来:“微臣的女儿云芝……没了……”
南宫熙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痛色,他上前扶住了杜宰相,痛心疾首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昨日进宫时不都还好好的吗?”
杜宰相悲痛说道:“都怪微臣……昨日要带云芝进宫请求皇上赐婚,结果皇上说云芝乃辰王之师侄,不能赐婚。云芝她一时想不开,不知听了谁言道是殷家长女与辰王有染,今日便带着一名婢女到殷家来找殷家长女说此事……”
顿了一顿,杜宰相才喘了口气,继续哽咽说了下去:“不曾想,殷家长女口出恶言,侮辱云芝,还让云芝去死……云芝一时意气用事想不开,回到相府便……便割腕了……”
方才侍卫去皇宫时,杜宰相已经从那名婢女口中问出来事情经过了,此刻正是怒火中烧之时!
南宫熙目光惊疑不定:“竟有这种事?殷家长女竟让云芝去死?”
那惊疑的语气之中,又带了一丝浅显的愤怒,仿佛此事是真的一般。
殷蔺听得怒火中烧,沉声说道:“皇上,此乃那婢女恶意中伤,老夫当时也在场,可以证明小茵从未说过这种话!”
南宫熙一听此话,转过身来,诧异道:“哦?殷老爷子当时也在场?”
那婢女立刻叫道:“不是的!皇上,殷老爷子是后来才进来的,那时大小姐已经被殷家长女给逼得下跪了!”
殷蔺眸色一阵阴沉,犀利如冰刃般射向那婢女,冷声喝道:“你是在指责老夫撒谎?”
那婢女瑟缩了一下,声如蚊吟年却字字清晰:“不,殷老爷子……奴婢的意思是说,您并没有听见前面的话……”
众人都听得出来,这婢女的言下之意就是,殷蔺出现时,殷茵已经把杜云芝羞辱过了,也已经说过让杜云芝去死的话了。
但殷蔺出现之后,殷茵自然就没有再说过了。
所以,殷蔺并不能证明此前发生的事。
殷蔺心里微微一‘咯噔’,不对劲儿,这婢女好像被谁教过一样,回答句句抓住要点,而且巧妙之极,避开了对杜家不利的真相。
一般婢女纵使聪明,城府也没到这种地步。
难道说……此事有人在幕后操纵?
殷蔺不动声色地将视线锐利全场扫了一遍,心下暗暗有了谱儿。
“杜卿,此事……朕实在不知该如何帮你啊!”南宫熙微微一叹,看着那担架上白布遮盖的杜云芝,摇头:“纵使这婢女说的全是实情,殷家长女的确用言语中伤了云芝,使云芝割腕自杀,但九幽律法之中也冰层规定……因争执而导致的自杀,要算在与之争吵之人的身上啊!”
南宫熙这话十分巧妙,他一方面说不会给杜宰相撑腰,一方面却又好像先入为主,灌输给了众人一个观点,那就是……杜云芝的确是被殷茵给逼死的!
只不过,殷茵可以逍遥法外,不会受到律法的制裁。
南宫辰眸中微微泛过一
丝冷意,若是依他前世的性子,早就出手把这儿夷为平地了!看谁还敢污蔑他的女人!
但,想到齐啸轩之前所说,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只要他按兵不动,于是便硬生生将一腔凛冽杀意给压了下来。
南宫熙这一番话出口,还在杜云芝尸体旁哭泣的杜夫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悲愤怒道:“相公!我们立刻去天山!律法制不了殷茵,我爹可以!我一定要我爹为云芝做主,杀了这个祸害!”
众人听得大惊,什么?杜夫人是天山的人?
这般尊贵的身份么?怎么此前从未听过?
一时间,百姓们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而南宫辰此刻已经走出了两步,眸中黑沉似千年寒潭之水了……饶是他名义上的师姐,骂他心爱的女人,也是不可原谅的!
一团微微斗气,在南宫辰掌中凝聚。
谁也没有注意到南宫辰眼中那一丝慑人的冰冷杀意,因为此刻从殷家朱红大门内,走出来一团素色身影。
“我有话要说!”一身素净,青丝仅以一只木簪绾在脑后的殷茵,沉静出现在众人面前。
殷蔺一转身,眸中略微不赞同:“小茵,你出来做什么?还不快进房去?”
此刻正是兵荒马乱之时,殷茵出来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当时的目击证人全都是殷家人,而唯一不是殷家人的相府婢女,却又血口喷人,此事对殷茵极为不利。
“爷爷,我有话要说,而且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殷茵不慌不忙,刻意打扮得素净的气质,在这一刻令人心安。
殷蔺略微蹙眉,看了自家孙女一眼后,镇定下来,点头:“好,你有什么话,便当着皇上还有辰王的面,一一说来。”
“是,爷爷。”殷茵不慌不忙走下台阶,目标方向却是杜云芝躺着的担架。
但就在她靠近的那一刻,杜夫人冲了过来,高高扬起手掌:“你这个杀人于无形的凶手!”
南宫辰眸色一戾,掌中凝聚的斗气正要拍出,却见殷茵抬手便将杜夫人的手腕给抓住了。
他思忖片刻,悄然收回了斗气。
也许……他该再信齐啸轩一次。
此刻,只见殷茵抓着杜夫人的手腕,眸色晶亮无邪,清澈如斯,语气郎朗:“杜夫人,您痛失爱女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大家都能理解。但……若杜大小姐不是自杀呢?您找错了仇人,报错了仇呢?”
什么?
全场的人都惊呆了!
杜家千金不是自杀?
南宫熙心脏‘砰’地一下,犹如挨了一记重拳,他力持镇定,没有吭声,然而他袖下双拳在微微轻颤。
难道说……这殷家长女,发现了什么?
杜夫人也惊呆了,通红着双眼,道:“你说什么?云芝不是自杀?”
不可能啊!云芝明明一个人在房中,她给云芝端药进房的时候,就见到云芝一个人躺在床上,已经断了气,手腕上鲜血汩汩,分明就是割腕自杀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