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吹来。
胸前一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再被风一吹,沈清墨顿时忍不住轻轻发颤。
她身上只松松垮垮的披着一件中衣,里面的肚兜系带本来就在匆忙之下绑得松松的,一番折腾下已经有些松了,胸前的春光露出,幸亏还没太过。
此刻落入男人的怀抱之中,冬夜凉风让她蓦然想到自己的狼狈,一时间来不及去想其他,先惊呼的用手挡在胸前,想挡住泄露的春光。
下一瞬,一件宽大的还带着淡淡体温的斗篷便盖在了她的身上。
“别害怕,有我在。”
只是短短的六个字,却让沈清墨觉得安心无比。
“礼渊……”她带着哭腔喊出声,把头埋入纪礼渊的胸膛之中,像是一只被人从陷阱中救出来的兔子,看上去被惊吓坏了,又害怕又伤心,可怜得很。
纪礼渊将沈清墨打横抱起,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背对着两人站着的,被灵捆得动弹不得的秦正泽,手中发出一道巧劲关上大开的房门,然后带着沈清墨转身而去。
冬夜严寒,最冷的却是心。
燃了好几个炭盆,沈清墨还是在被中瑟瑟发抖,泪水扑簌落下,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埋在被子中,只看得到一双哭红了的眼睛。
“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
“不,不,你陪着我。”出乎意料的,沈清墨却留住了他。
她很怕,很难过,莫名的似乎有些依赖他。
纪礼渊坐回床边,素来就沉默寡言的他,想要劝慰沈清墨却也不知道从何开口。
手上拿着一块帕子,沈清墨眼泪刚流出来,他就立马给她擦去。
再流出来,他又眼疾手快的擦去。
一来二去的,擦得太频繁了,沈清墨的脸都被擦得有些难受。
她哽咽着说道,“别擦了,疼。”
“哦。”纪礼渊点了点头。
没了事情做,纪礼渊又笨拙了起来,身子直挺挺的坐在床边,若不是沈清墨自己还在床上躺着,只怕要以为他是在这里打坐了。
看着纪礼渊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甚至在这冬夜里,他额头都渗出了汗珠,沈清墨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心里难言的悲伤淡去一些。
她从床上坐起身,靠在迎枕上。
“你今日怎么会去找我?”她问纪礼渊。
“我过来找你,你不在,窗户和门都大开着,我便算了一卦。”
“那……你找到我的时候,可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
“真看到了?”
“嗯,看到了。”还认真的点了点头。
“纪礼渊!”沈清墨又羞又气的瞪着他,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你真的看到了?”
纪礼渊这一次终于反应了过来,呆呆的问道,“我应该说没看到?”
沈清墨,“……”
她赌气的别开眼,理也不想理纪礼渊这个呆头鹅了。
可想一想那时候的情形,她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虽然只是巧合,只是偶然,但是……她毕竟有些衣不蔽体,也不知道纪礼渊看去了多少。
天啊,沈清墨在心里哀嚎了一声,突然觉得要纪礼渊留下来的自己有些愚
蠢,分别她现在应该要躲着他的,有多远躲多远!
她正在胡思乱想,纪礼渊突然开口,“没关系的,反正我也被你看光过。”
似乎……是安慰。
这是说的沈清墨那一次到竹园来找纪礼渊,恰好纪礼渊“美人出浴”被她给赶上,自然看了一个彻彻底底又实实在在。
他说什么呢!
沈清墨窘然的喊道,“纪礼渊,你出去!”
她身子如鱼一般向下一滑,纪礼渊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整个人缩进被子里,这一次就连脸都没有露在外面。
嗯?
怎么回事?
纪礼渊有些闷闷的看着鼓起一团的锦被,有些木木的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既然她想让他走,那他还是走好了。
走到门外,被冰凉的冷风一吹,木然了许久的纪礼渊的脑中也清明了一些。
他看了看漆黑如墨的夜色,突然想起他双臂中接住的那一具娇软的身子,还有她胸前的那一大片柔嫩的白腻。
轰。
仿若一阵惊雷,素来冷静自持的纪先生像是被人施用了定身法一般,怔怔的站在原地,身子绷得紧紧的。
过了好半晌,他僵硬的四肢才缓和过来,然后慢慢的,慢慢的一步一步朝楼下走去。
屋子里,沈清墨其实一直注意着纪礼渊的一举一动。
她担心他不会离开。
若是他真的看到了她的身子,只怕又会起什么不该起的念头。可她今日已经够累了,不想再应付这些难缠又复杂的男女感情,只期盼着纪礼渊赶紧走,不要再停留。
看到纪礼渊站在门外,沈清墨心中是有一些紧张的。
可他偏偏一动也不动,像是木头人一般,似乎没了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儿?
见纪礼渊站了一炷香的时间了还没有动静,沈清墨掀开被子,下床想去看看他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她这一动,似乎牵动了纪礼渊哪根神经,他也终于动了起来。
她看到纪礼渊僵硬的转身,抬脚,落脚,一步步朝楼下走去,关节像是硬化了一般。没有了平日俊逸高冷的气质不说,就连步子都走成了同手同脚。
“噗嗤!”沈清墨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心里突地涌上一股暖流。
可笑着笑着,泪水又涌了出来。
她闷闷的坐回床上,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情,一点睡意也无。
秦正泽,他真的变了许多,不像是曾经那个看上去邪肆嚣张,实则体贴温柔的人了。他的内心仿佛失衡,变得暴躁而情绪化。
“哎……”低低叹了一口气,沈清墨疲惫的合上了眼睛。
今夜如此,她再也不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期望了。
忘了他,重新开始吧。
一晃半月过去。
日子清清静静的过着,沈清墨也慢慢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只是最近觉得纪礼渊有些怪怪的。
她以为纪礼渊那一晚见到她狼狈的样子之后,定然会更加逾越,甚至在脑中想好了要怎么一一应付的法子。可偏偏最近这几天纪礼渊一反常态,开始了早出晚归的生活。
一天,她觉得正常。
二天,也罢了。
可是整整半月都过去了,沈清墨便有些疑惑起来。眼看着杜筝的及笄日要到了,她和纪礼渊都接到了请帖,想要和纪礼渊商量一下事情都找不到人。
因为要帮着照顾纪府的事情,张老也从山谷中到了京城,他来了有五天了,这几日都是他在总管着府上的事情。
沈清墨找不到纪礼渊的人,便只能去找张老。
“张老,你这几日可有见到礼渊?”
“没有。”张老擦了擦脸上的汗,“少主这几日早出晚归的,我也没见到过他,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
“那你在做什么?”沈清墨好奇的指了指张老身前的竹筐。
竹筐有半人高,两尺直径,里面放着好几叠整整齐齐的宣纸,沈清墨好奇的瞟了一眼,发现全部都是用过的废纸。
她伸手拿起一张看了看,“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这是佛经。”张老说道。
这她当然知道。
看着张老也是一脸的晦涩,沈清墨挥了挥手上的宣纸对张老问道,“不过礼渊怎么会写佛经,他晚上归来的时候也不休息,专门就抄这个?”
“就专门做这个,笔都用秃了一大把了。”
“他抄写佛经有什么用?”
“就为了静心吧。”张老也有些疑惑,“不知道少主最近受了什么刺激,平日里再怎么心情烦闷,最多也就抄个一尺来高的佛经了不得了,这几日他可是每天都抄一箩筐呀!”
沈清墨讶然,“这是他一晚上抄写下来的?”
“可不是。”张老的表情也很是怪异,他看着沈清墨问道,“丫头,你一直和少主在一起,知道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呀?”
“发生了什么?”
“难道少主没有受到什么刺激?”张老打量了沈清墨一眼,眼中那眼神分明是不信任。
少主从小就清心寡欲的,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能引动他剧烈的情绪。想要了解少主的心情复杂程度也很容易,只要看他每日默写不默写佛经,又默写了多少佛经便是。
因为向来不为外物所动,少主很少有默写佛经的时候,顶多就是在心情不算畅快的时候,看看书罢了。
可是……自从这个丫头出现之后,少主默写佛经的次数就明显增多了。
上一次在山谷之中,丫头昏迷不醒的时候少主就如疯魔一般的默写佛经,可是那时候宣纸垒起来的高度也没有这么吓人啊!每天他走进少主的书房都得被整整一竹筐的废纸给吓到!
这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才能这么不眠不休的默写佛经啊?
这一次,难道不是这丫头又刺激到了少主?
想来想去,张老还是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沈清墨的身上。
被张老这暧昧又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沈清墨浑身有些不自在,“张老,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真的不是你刺激了少主?”
“不是不是。”沈清墨急忙否认。
“真的不是?”
“唔……张老,若是你看到礼渊的话,叫他晚上过来找我一趟。”
张老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晚上?我懂了。”
在张老意味深长的笑容之下,沈清墨落荒而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