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子,离秦正权和齐笙便只有一步之遥。
沈清墨穿过两间屋子,便看到秦正权和齐笙拥坐在榻上,神态亲密,像是多年的夫妻一般。
如此和谐的一幕,却让沈清墨心里涌起了躁意。
她从重重帐幔之后转出来,看着两人淡淡的开口,“皇上倒是好兴致,难道真以为外面那些宫女太监能守住你吗?”
静寂安宁的房中,清脆而带着丝丝冷意的声音蓦然响起,不亚于一声惊雷。
“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
两人的目光瞬间都聚集在沈清墨的身上,秦正权更是震惊的从椅子上站起,右手颤抖的指向沈清墨。
“当然是走进来的。”沈清墨冷笑。
身后的木绿却没那么多的废话,跳着脚就骂道,“狗皇帝,你为了一己私欲居然将杜筝给拐进宫来了,你说,你到底把杜筝怎么样了?我看她怎么都不认识我们了呢?”
杜筝,还是齐笙?
应该是齐笙吧。
沈清墨目光看向齐笙,发现用着杜筝身子的齐笙正蹙眉看向她,眼中带着慌张而更多的却是不解和陌生。正是这种陌生让沈清墨清楚的知道,杜筝的这具身体里,的确装上了一个陌生的灵魂。
“闭嘴!”秦正权暴喝,“在朕面前居然也敢信口开河!来人,来人呐!”
他暴跳如雷的喊了好几声,却没有见到外面守着的暗卫有一丝动静。
倒是木绿笑着拍手,“你在喊那群躲在屋顶上的小杂鱼吗?早就被本姑娘几根针给放倒了,啧啧……真的太不经打了。”
“你这个……”
“权哥,你别急。”齐笙站了起来,看着沈清墨问道,“你们口中的杜筝应该说的就是我吧?”
私底下相处秦正权一直是喊她的名字,偶尔见到外人的时候,他也只是喊她爱妃,“杜筝”这个名字她只是偶然间听到那么一两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就记在了心里。
她情不自禁的想,难道这个名字已经跟了她很多年了吗?
是不是……就是她前身的名字?
齐笙这话一问出口,秦正权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齐笙,你先进去,这里交给我。”
他闪身拦在齐笙的身前,不想让她面对沈清墨和木绿。
秦正权这种失态的模样,反倒让齐笙的心中疑惑更甚。
这里面应该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她越过秦正权的身体,朝沈清墨看去,看到她也正看过来,眼中的神色非常的复杂。
“沈清墨,你既然是我弟弟的女人,便也是我的弟媳,难道你要与我为难不成?”秦正权怒视着沈清墨,企图软化她,“杜筝早就已经死了,我不过是用了这一具身体复活我的女人,难道这也不可以?”
“死了?”沈清墨的声音又轻又飘,可是却极为清晰的钻入秦正权的耳中,“那你倒是说说,杜筝是怎么死的?”
“她……”
“她根本就没有死,只是被燕水媚给封印起来了对不对?”沈清墨不容秦正权狡辩,便反问道,“如果杜筝真的意外离开人世,你征求得杜家的同意之后让齐笙复活我们也无话可说,可是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和强盗土匪有什么两样?你将杜筝的灵魂给囚禁起来,然后让齐笙使用杜筝的身体,就算你贵为天子也没有资格这么做!”
沈清墨几乎一口道出了全部的事情,秦正权无言以对。
她说的话一字不
落的听在齐笙的耳中,她脸色苍白的看向秦正权,不敢置信的问道,“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秦正权转头看向她,眼中那种深深的抱歉,顿时让齐笙领悟。
他们夫妻多年,只要一个眼神,她就明白他想说什么。
……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难怪,难怪最近两天她觉得身自己有些异样。
时不时的,她偶尔会忘记上一秒在做什么,记忆总会有一两次断层的情况,就连在和秦正权恩爱的时候,她也有过这样的晃神。
更严重的是,她昨晚上突然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之前一两个时辰的记忆全无,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下床,怎么走动的。如果不是秦正权派人找到她,她甚至找不到会藏香殿的路。
她一直在想,这究竟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她到了异世,对这具身体有了排斥反应,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她害怕,担忧,却更怕秦正权会因此而担心失去她,所以她一直忍着没有说出这些异样,就怕会让他徒增烦恼。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他布局的。
现在想想,很有可能在她失去意识的时候,身体是由杜筝支配的,所以在那一段时间她才会没有记忆,她……原来是一个偷了别人的身体,强占别人身体的贼,一个可恨的贼!
“齐笙……”秦正权想握住齐笙的手,却被齐笙给躲开,只能无奈的跟她解释道,“我也是被逼无奈,如果我当初能处理好,就不会出现这种局面了。”
要是他能再心狠一点,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对秦正泽下狠手,甚至还要制造机会让沈清墨将他给救走。
这种场面,他其实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这一次……他不会再留手了!
他看向沈清墨,凝重的说道,“清墨,你知道我和阿泽前生是兄弟,今生也是兄弟。前生齐笙是阿泽的嫂子,今生齐笙能和我们团聚,也是你们的嫂子,你们妯娌见面应该是欢喜才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就针锋相对呢?阿泽今晚没有跟着你过来,不管是他不想来,还是你特意这么安排,都应该是怕会造成我们兄弟之间的嫌隙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杀死了齐笙,并且在杀死齐笙之后继续和阿泽在一起,不管阿泽有没有参与这一件事,我和他之前都会存在一道裂缝了!”
不愧是做惯了皇帝的人,知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会恩威并施。
是的,不管怎么做,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必然会有裂缝,可是她难道能眼睁睁看着杜筝就这么被困住吗?就算齐笙现在借用的身体不是杜筝的,只是另外一个无辜的女子,难道她就能袖手旁观看着秦正权做这等事?
沈清墨一双清澈的杏眸看向秦正权,“对不起,我还是坚持我自己的想法。但是你也可以选择,究竟是自己送走齐笙,还是我来动手。”
“我会离开的。”一旁默然无语的齐笙突然开口。
她凄凉而又无奈的看向秦正权,和他商量,“权哥,既然你可以将我复活一次,一定可以将我再复活一次,对不对?这一次你可以真正的找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子,将我的灵魂放入她的身体之中,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她不求年轻,不求好看,只求能有一具肉身,可以陪在他的身边就好。
“可是,我……”秦正权握紧了垂在伸手的手,声音沉痛的说道
,“我们没机会了。”
他已经做不到了!
不说他已经得罪了燕水媚,就算燕水媚愿意帮忙,她也没有能力将齐笙的灵魂从杜筝的身体之中完整取出了。齐笙现在只有一魂一魄支撑着,若是再度从躯体之中逸散,便很有可能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这个办法也不行了吗?
齐笙的身体晃了一晃,无力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之上。
“齐笙,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秦正权看着齐笙这副模样,心里绞痛不已,他将齐笙的肩膀搂在怀中,悉心安慰着,“没事的,我们会没事的。”
不能再拖下去了。
沈清墨皱眉看向秦正权,“你决定好了没?”
“决定好了。”秦正权冷冷看向她,突地按下榻上的机关。
屋内的房梁之上突然喷出几道灰色的雾气,雾气之中仿佛夹杂着丝丝的寒意,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似乎极为邪恶阴冷。沈清墨和木绿匆忙闪开,却依旧被灰色雾气给扫到了身子。
等移动到安全的地方,沈清墨再朝秦正权看去,却发现趁着这短暂的时候,他已经带着齐笙离去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沈清墨皱眉看向木绿,“你可有不妥?”
“还好,是不是虚张声势?”木绿依旧没心没肺的,“区区一个凡人会弄出什么伎俩来,难道还能困住你我不成?”
“他是不行,那我呢?”一道娇艳的声音突然响起,短短几个字却有一种由远及近的感觉,可见来人的速度之间。
沈清墨眉目一沉,便看到燕水媚红衣一展如同女王一般落在了秦正权刚才坐着的榻上,和她遥遥相对。
“我知道你会来。”
燕水媚掩唇轻笑,“那你知道我会怎么对付你吗?”
“如果是用区区灰色雾气吓吓人,还真的让人有点失望。”
“你就没发现身体有什么异样?”燕水媚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妖艳,笑着问道,“你走进这个房间就中了一半的毒,方才的灰雾便是另外一半的毒,两种毒素混合在身边,不过一炷香时间就能让你感觉乏力,提不起劲,就连灵气也无法调用。”
什么?
沈清墨下意识的运起灵力,果然发现灵力滞涩得像是冬天被封冻起来的水一般。
她稍稍朝前走了一步,沉重的身体像是绑上了无数的铅块,让她极为艰难的,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微微迈出了不到一掌宽度的步子。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不听使唤,体内的灵气也调动不起来了?”燕水媚起身理了理繁复的衣裙,朝沈清墨款款走来,水蛇一般的腰扭动着魅惑的弧度,朱红的唇中更是说着幸灾乐祸的话语,“你还以为你是什么救世主,救完这个救那个?你知不知道秦正权现在为了一个女人连兄弟也不要了,更何况你还只是他兄弟的女人而已,也就你这个蠢货还考虑他们俩兄弟的感情……”
站到沈清墨的面前,燕水媚伸手拍了拍她的脸,眼神中满是阴毒。
她凑到沈清墨耳边,低声问道,“你说,我是将你大卸八块呢,还是留你一个全尸,将你炼制成傀儡呢?选择太多,我有点为难呢!”
沈清墨没有做声,燕水媚眼中的得色更浓,“死在我手上不够让你绝望,你还是……死在自己的手上吧!”
话音刚落,沈清墨便发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右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