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倒打一耙,大抵就是这样。
沈清墨实际上还是有些羞赧的,她睫毛微微颤着,就是不敢睁开看纪礼渊一眼。
她轻薄了他,还反咬一口,着实有点没脸见人的感觉。
纪礼渊冰寒的眼睛看了沈清墨一眼,屈膝挡住那尴尬之处,这才压抑着胸中怒气,开口问道,“你这女人,究竟懂不懂什么叫廉耻?”
这无耻、大胆的女子!
廉耻什么的,在活命面前简直不够看!
沈清墨明知有些耍赖,却硬着头皮说道,“我也不是故意要轻薄你,可我当时都快窒息了,若是再不设法自救,我难道等死么?再说……你可是我的人!”
月盟,受命于她,可不算是她的人么。
纪礼渊却会错意,谪仙一般的面容几乎被气得裂缝,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沈清墨,月盟只是听命于你,为辅为臣,可并没有要求出卖色相的先例。”
“那现在加上不行吗?好吧好吧……”沈清墨偷瞟了一眼几乎处于暴怒边缘的纪礼渊,尴尬笑着和他商量,“你看,虽然我强硬的把嘴唇放在你唇上,唔……你大概也可以想象是被咬了一口,反正你们男子到这个年纪,也都是见惯了风花雪月的,其实不用那么在意对不对?”
“被狗咬了一口?”纪礼渊冷冷反问。
嗯?为什么是狗?
沈清墨有些无语。
虽然潜意识里,她也不想承认强吻了纪礼渊,而是强调刚才的自救行为纯属“把她的嘴唇,放在他的唇上”,但她不认账是一回事,被人说成是狗又是另外一回事。
沈清墨不干了。
“我方才也是情急之下才那样对你,你又何必出口伤人?虽然我亲了你,可我是女子,相比你一个‘见多识广’的男子而言,我才是吃亏好不好?”她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瞪着纪礼渊,“危机关头的举动都是下意识的行为,你……你不也控制不了自己吗?方才你还不是有了反应!”
大大的杏眼,眼尾略微有些上挑,弯出一条妩媚的弧度。
就算她这样生着气,看上去倒像是娇嗔一般。
这无耻、大胆、口不择言、脸皮厚若城墙的女子!
为了推卸责任,居然连那种话都能说出口!
纪礼渊怒目看着沈清墨,可慢慢的,视线从沈清墨那双黑亮得仿佛能发光的眼睛,流连到她挺翘的鼻子,恍若花瓣一般水嫩的双唇,再到那精致圆润的下巴。
这女人,不仅仅是性情大胆,偏生还生得如此颜色,好看得很。
喉头禁不住的滑动。
纪礼渊慌忙错开眼,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半是无奈半是憋屈的说道,“我从不近女色,如何是你口中‘见多识广’的男子?倒是你,我原以为你被教养极好,现在才知道丧妇长女果真是无教戒。此次权当意外,下次,我绝不会姑息!”
下次,她若是再如此,他一定一剑了结了她!
纪礼渊在心里默默发誓。
丧妇长女?沈清墨垂眸敛目,从纪礼渊口中说出的话,让她心里隐隐作痛。
是,她的确是丧妇长女。
可这是她的错吗?
父亲设计将母亲给害死,又娶了王氏这样的蛇蝎毒妇进门做她嫡母,她
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就是长成这般模样了,哪又如何?他凭什么这么刺痛她,凭什么?
第一次见面,他就那样指责她,那时候,她可有对他做出什么不当举动?
沈清墨憋回眼眶中的泪水,目光落在纪礼渊屈起的双膝上,突地眼眸一转,一抹灿若朝霞的笑在脸上徐徐绽开。
她倒要叫他看看,丧妇长女能无教戒到什么程度!
使了坏心,沈清墨故意往纪礼渊的方向靠近,一边轻启朱唇问道,“纪先生虽然从不近女色,可是这一次逼不得已给‘近’了,这滋味你还满意吗?还是,你期待更多……”
眼含秋波,吐气如兰。
她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一张艳若三月枝头桃花的粉面,在纪礼渊的眼中放大。
他几乎能看得清沈清墨脸上细细的汗毛,她的眼睛扑闪着,像是蝴蝶儿不知疲倦的闪动着翅膀,每一次闭眼睁眼,那长而卷翘的睫毛仿佛从他的心尖尖上掠过。
酥麻而又微痒。
她的粉唇微微张开,不怀好意的说着离经叛道的话,可那颜色着实美丽,纪礼渊情不自禁想起池水清波中的一角红菱。
她的气息……
糟了,他在想什么?
纪礼渊骇然后退,手中蓦然出现一柄利剑,迅速搁在沈清墨的颈侧之后,狼狈说道,“退后!”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莫名变得嘶哑,低黯,都不像是他的声音了。
“无趣得很!”沈清墨淡淡一笑,站起了身,“身上湿透了,我要换一身,这可不是故意引诱你,纪先生可要分清楚了。”
她也不想逗纪礼渊了,反正相见不多,以后避开就行了。
两道灵从沈清墨的掌心窜出,变成一道比人高的幕墙,将沈清墨的身形包裹在内。
被纪礼渊勾起心事,心里还有着难以言说的伤痛,沈清墨丝毫没注意到灵凝聚成的幕墙是悬空的,离地几乎有半尺高。
她缓缓脱下身上的湿衣服,脑中回想着进入无名山的一幕幕,在黑色雾气中见到的景象。
因为心中有事,她的动作自然而然就慢上了几分,解开一个系带又停下,脱衣服就脱了好一阵。
纪礼渊等了许久,还不见身后的动静。
他有些不耐,转身想开口催促几句,这一回眸,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蓝色幕墙下方堆着一叠衣物。
更惊悚的是,随着他的转身,一件轻薄的肚兜直直落下,滑到了衣物的最外侧,明晃晃的出现在纪礼渊的眼前。精致的肚兜,约莫是云锦做成,看上去丝滑无比,上面绣得精细的蝶恋牡丹色泽鲜艳,清晰可见。
就在方才,这件肚兜还被那人贴身穿着的。
“轰”一声,纪礼渊的脸红了个透彻。
他心如鼓捶,慌忙转过身,不敢再看。可那件肚兜却像是专门和他作对一般,就算他闭着眼睛,也总是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纪礼渊清冷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慌乱。
“我好了。”沈清墨换好衣服,收了灵,淡淡开口对纪礼渊问道,“可以走了吗?”
她换上了一套粉色的衣衫,腰间系着一条玉白色的腰带,将纤腰勒得盈盈不堪一握。
还没干透的头发用簪子松松绾起,有几缕
发丝调皮的垂落下来,沾在唇畔,随着她说话而轻颤。
莫名的,纪礼渊有一股想要将沈清墨唇畔的发丝拨开的冲动。
他强自压制住这股莫名其妙的冲动,轻咳两声,开口,“可以。”
“我担心秦正泽会出意外,想要过去找他,你有办法吗?”沈清墨问道。
“有。”
“行,那你带路。”说完,沈清墨朝前走去。
纪礼渊微微蹙眉,沈清墨这神情冷淡的模样,和方才肆意引诱他那巧笑嫣然的女子,似乎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怎么变化这么大?
这无耻、大胆、口不择言,脸皮厚若城墙、生得极美却善变的女人!
“你不要七魂草了吗?”纪礼渊问道。
沈清墨转身,目光看向水池中间的石台上的七魂草。
该死,光顾着和纪礼渊置气,差点连正事都给忘记了。
“你有办法取到?”沈清墨问纪礼渊,“可一踏入池子中,仿佛进入海中一般,这是为何?”
“因为这池子是被人用大功法改造过的,看上去是一个浅浅的水池,实则里面蕴藏着一片浩淼的海域,若是有人踏入池子中,便会触发阵法,意识被传送到海域之中。池子中间的石台,是一座岛屿的化形,而七魂草就在岛屿之上。”
“为什么七魂草要放在这里,若是有人水性好,岂不是可以轻易将七魂草给取走?”沈清墨不解的问道。七魂草不是蓬莱宫中最珍贵的宝贝之一么,居然就这么丢在一个庭院中,人人都能瞧见。
“第一,七魂草并不是人人都能得见。第二,最容易看到的地方,反倒是最容易忽视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再者,就算能进入海域,能不能顺利进入岛屿之中,也不一定。”
“嗯。”沈清墨略一思忖便想明白了,对纪礼渊轻声说道,“既然纪先生能取得七魂草,那便拜托您了。”
一口一个纪先生,一口一个您。
态度客气而又疏离。
不知道为何,纪礼渊心里有些不快,不过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跨入了池子之中。
他一跨入池子,就保持着跨入的姿势,站在那里不动。
沈清墨见纪礼渊半天没动作,走到他跟前去看,却发现纪礼渊闭着双眼,额上隐约冒出了汗珠。
想到纪礼渊刚才的解释,沈清墨猜测纪礼渊应该是神魂进入了阵法,许是出现在了那片汪洋之上。
早说嘛,原来进入大海之中的并不是本体,而是意识。那她就算亲了他那又如何,又不是真的亲了,不过是在想象中调戏了他一下,他有必要那么恶言相向么?
居然还拿剑搁在她脖子上!
沈清墨狠狠瞪了纪礼渊一眼,蓝色的灵凝成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的胸前比比划划,恨不得一刀子戳下去就好。
不过,她不能伤害他,也只能过过干瘾了。
实在不解恨,沈清墨脑中突地冒出一个更恶劣的想法,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
她将灵凝成一根手指粗细的棍子,在手中掂量两下,朝纪礼渊的屁股抽去。
一下,两下,三下……
沈清墨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只是做贼心虚的不敢笑出声音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