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的眼里有了几分落寞道:“是啊,我现在过得很好,至少在别人的眼里,我现在过得非常好,有全天下最尊贵的那个男人的宠爱,如今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还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儿子,我也该知足了。”
不知道为什么,兰晴萱听到她这句话心里有些伤感,她轻轻一笑道:“是啊,你的确该知足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暗处羡慕着你。”
疏影的眼里透出几分寒意道:“羡慕?是嫉妒吧在这宫里,有不少人想要我的命。如果不是我机敏的话,怕是早就死在她们的圈套里了。”
兰晴萱对于疏影所面对的一切也是知道的,只是在她看来,疏影也不是吃素的。
只是这样的日子也未必就是疏影想要的。
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套住了多少女子的青春,又套住了多少女子的无奈。
没手段的死在这个牢笼里无人关心,死后很可能尸体就用席子一卷丢进城西的乱葬岗。
有手段的在这笼子里活得光鲜,却也只是光鲜的金丝雀,任人把玩,看似尊贵,却没有一点自由。
兰晴萱轻声道:“但是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疏影眼里的光明明暗暗了好几回,轻声道:“是啊,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所以现在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又或者对我来讲,在我家破人亡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没了选择。”
兰晴萱从简钰那里听说过一些关于疏影身世的故事,花国的女子太过美貌,却成他们亡国的根本原因
很多时候,一个人守着很多的宝藏,但是却没有自保的能力,这样不被毁灭就真是是件怪事了。
疏影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而皇帝和疏影的年纪相差太多,疏影对皇帝未必就真的有感情。
皇帝和疏影两人之间细算起来不过是一场交易。
疏影用她的青春去换锦衣玉食和无限荣光,而她的心里,未必就是开心的,这些东西未必就是疏影想要的,而除了这条路之外,疏影的容貌太过出色,离开了这宫庭,只怕会有更多的麻烦。
她轻声道:“你若是想我了,就诏我入宫陪你说说话。”
“我也不能总让你进宫。”疏影轻笑道:“毕竟我们的身份摆在那里,见得多了,总易被人说三道四。”
兰晴萱一想也了觉得有些道理,她轻轻掀了一下眉道:“那怎么办?”
疏影的眼睛微微一眯道:“这样的日子对我而言看起来像是永远都没有尽头的,但是其实也是有尽头的。”
兰晴萱知道她嘴里所谓的尽头是指皇帝死去的那一刻,在那个时候,后宫里的妃嫔将会面临巨大的变动,或尊为太后太妃,或香消玉殆。
她听到疏影的这句话不知道为何后背突然冒出了一股寒气,她呆愣愣地看着疏影。
疏影看到她的样子笑了笑后道:“你不必做出那样的表情,那一天迟早都会到来。且我一直相信,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你是不是心里已经有什么想法呢?”兰晴萱问道。
疏影淡声道:“我和皇后之间的恩怨,你也是知道的,就算没有上次的事情,她也绝对不会放过我,所以如果简仁登上帝位之后,等待着我的将只有死亡。若我自己是一个人的话,那也没有什么,但是我还有颖儿,就算我不为自己考虑,我也需要为他考虑。”
兰晴萱抿了抿唇,知道疏影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皇后一直都不喜欢疏影,是不可能好好对疏影的,她再想起上次疏影假意小产害得皇后被皇帝禁足的那一次,她之前一直没有想明白疏影为什么要那样做,此时再想起那件事情,她便明白了,在疏影的心里,怕是在那个时侯就断了自己的后路,她打算再给自己选择和犹豫的机会。
疏影也是想借那件事情告诉兰晴萱她的态度和选择。
兰晴萱的眸光微微敛了起来,轻声道:“你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吗?”
“没有。”疏影看着兰晴萱道:“但是我却知道你和洛王是我唯一的依靠。”
兰晴萱听到她这句话只觉得后背更凉了,她定定地看着疏影道:“什么意思?”
疏影笑了笑道:“虽然说后宫不干政,皇上也从来不跟我说前朝的事情,但是前朝和后宫本联系在一起的,前朝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心里还是清楚的。”
兰晴萱静静地看着她,她的头微微低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兰晴萱道:“这段日子王爷生病在府里养病,这前朝可是一刻都没有闲着,五皇子和简仁斗得你死我活,你们在王府里看着应该很开心吧?”
兰晴萱笑道:“开心?王爷正病着,我能有什么好开心的。”
“王爷的病要紧吗?”疏影问了一问。
兰晴萱还没有回答,疏影又道:“以你的医术,我相信这世上没有治不好的病,洛王的病虽然厉害,但是我也相信你有本事把他的病治好。”
兰晴萱听到她这句话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沉吟了半晌后才幽幽地道:“我是不是该谢谢娘娘对我的医术的肯定?”
“这个你就不用谢我了。”疏影淡淡一笑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对你很有信心。”
兰晴萱抿了一下唇,轻轻叹一口气。
疏影看着她道:“洛王如今是我最大的倚靠,我自然希望他好好的。”
兰晴萱苦笑道:“承蒙娘娘看得起,你如今比我还要关心王爷的身体了。”
疏影看到她的样子轻笑出声,兰晴萱看到她笑了,当即也笑出声来。
两人止住笑后疏影道:“这些日子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过了,我以后的出路真的就全依仗你们了,我不想死,当初花国国破时,我做为皇族最后的幸存者,我如今只想好好的活着,在大秦的万里江山虽然很大,却未必有我容身之处。我落难时在侯府里遇到你,想来这一切都是天意。”
兰晴萱听到她这句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当下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疏影又道:“只是世事难料,现在就算我们把一切都计划好,也未必赶得上变化,晴萱,我只求你一件事情,以后若是真的有什么变故的话,我求你无论如何也要替我保护好颖儿。”
兰晴萱轻轻点了一下头道:“十八皇子也是王爷的亲弟弟,若有事,我们自然会保护好他。只是你也不要多想,以父皇如今对你的宠爱,以及你的聪慧,相信宫里所有的一切你都能应付的过来。”
疏影笑了笑道:“我这些天一直都有些心绪不宁,但是如今见你答应我了,我的心才算是完全放下来了。”
兰晴萱见她笑起来的样子若鲜花一般绽开,绚丽夺目,而在她的心里,却又不知道藏匿了多少的苦楚。
兰晴萱出宫之后,心里一直在想这件事情,她和疏影之间今日里也算是把话说破,往后宫里的事情,就有贤妃和疏影打理,有这两人在皇帝的面前吹些枕边风,她和简钰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些。
简钰主持完春闱之后,就又将所有的职务推下,借口身体不适回王府静养。
皇帝也没有为难他,却了越发觉得他是个有本事的,心里也越发的怜惜起他来。
简仁和简义原本斗得你死我活,在简钰绽放出了光华后两人心里都有些不安,两人都想出手对付简钰时,他却又自己将手中的权利交了出来,他们就算是想要对付简钰一时间也没有下手的地方。
而简钰虽然隐退于洛王府,但是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他在朝中的地位又水涨船高,呼声相对于他得权在握时还在高得多。
对于这些,简钰心里清楚,却依旧每日闭门谢客,不再理会任何朝中之事。
田问秋每隔十天左右都会到王府来取一次除疤的药,兰晴萱为她配的药效果很好,她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很多,如今只有一个细细的印子。
这一日她到王府取药的时候,见兰晴萱正在那里配药,她的动作静雅娴熟,看起来温婉端庄,田问秋轻声道:“之前京城四处都有传闻,说王妃是个大老粗,如今看来,那些传言实在是没有根据。”
兰晴萱笑了笑道:“可能是因为我的出身吧”
寻常在人说到自己的短处时,总会有些不自在,但是兰晴萱说起那件事情很是自在。
田问秋发自内心觉得她这样的气度,京城里没有一个小姐能有,而她自己的心里又还有一个心结,她想了好长时间,到如今却还是没有一个决断。
她轻声问道:“王妃近来可有去看蒋小姐?”
“前几天去看过她一回。”兰晴萱淡声道:“她看起来比之前好了很多,想来有些事情也已经放下了吧”
田问秋抿紧了唇,轻声道:“若是动了真情,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兰晴萱扭头看了田问秋一眼道:“那倒也是。”
田问秋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轻抿了一下唇后道:“王妃是不是觉得我很傻也很可怜?”
“你不傻也不可怜。”兰晴萱笑了笑道:“你不过是在留住你的心上人罢了,这本身没有错。”
田问秋的眸光暗了些道:“但是我却觉得我离他更远了,昨日我去贤妃娘娘那里请安的时候见到他了,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兰晴萱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对这件事情做任何评价。
“王妃是不是也觉得我错呢?”田问秋又问道。
兰晴萱笑了笑道:“错和对只是相对的,就看你怎么想,且别人眼里的错,未必就是你心里的错,你不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田问秋的面色一片苍白,离开的时候背影更显得寂寥。
兰晴萱看到她的样子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事情说到底还是要看田问秋的选择。
现在离田问秋和简单的婚期还有几个月,但愿到时候她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来。
在兰晴萱和田问秋说话的同时,一匹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奔进了京城,马上的骑士骑在马上一边跑一边大声道:“让开,八百里急报”
马上的骑士灰头土脸,看起来无比狼狈。
四周的百姓稍有见识的一看这光景当即就知道又发生大事了,当下忙匆忙避开。
那匹马没有如百姓们预料的那样奔进兵部的衙门,而是直接进了记户部的衙门。
那骑士到达户部之后对守门的侍卫道:“南方出大事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因为疲累过度直接晕倒在地。
侍卫忙将他身上封了红漆的文件送到了户部尚书的手里,其他的几个侍卫将他扶起来送到偏殿去休息。
户部尚书把手里的文件打开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当即持着那封文件直接进了宫。
此时早已经过了上朝的时间,因户部尚书有急事要奏,皇帝便在御书房里见了户部尚书,皇帝看过户部尚书手里的文件之后面色凝重。
户部尚书急道:“皇上,南方瘟疫横行,这件事情必须紧急处理。”
皇帝的眼里也有几分焦色,那份加急的急报上分明写着,南方诸省瘟疫横行,州府已经请了不少大夫医治,但是疫情却没有得到控制,反而四处漫延开。
皇帝当即招集大臣们商议对策,朝中的大臣们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一个个议论纷纷,但是议论来议论去,得出来的结果不过是派太医前外灾区救治,让朝庭拔银子和药草之类没有太多建树的建议。
皇帝听到那些大臣们的话后问道:“瘟疫自然是要控制的,但是也需有个主事之人,众爱卿谁愿意主持这件事情?”
朝中的大臣们闻言一个个都禁了声,也将头低了下来,在他们看来,瘟疫这件事情实是出力不讨好,这一次的疫症来势汹汹,到如今都没有控制住,京中的太医医术未必会比民间的大夫高明太多,所以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冒险。
皇帝一看到这情景心里先冒了火,他扫了一圈后道:“没有人愿意去吗?”
众大臣闻言一个个头低得更加厉害了,只有左相出列道:“老臣愿往。”
皇帝看了左相一眼心里很是换慰,但是左相是朝中最高的官职,平日里需要处理的文件都堆积成山,他若是去了,朝中的事情谁来处理?
皇帝点了点头,却道:“蒋爱卿的心朕知道了,但是朝中还有许多公文需要你帮着朕一起处理,再则朝中的左相没有离朝的先例,所以你不能去。还有没有其他的爱卿愿往?”
朝中的大臣们一个个低着头,没有一人接话。
皇帝看到这光景,眼里的怒气浓了些,看着站在前面的简仁和简义道:“太子和贤王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这两人平素吵得不可开交,此时皇帝问起来却极有默契地齐声道:“这事需从长计议。”
皇帝一看到两人面上的表情,心里先怒了三分,冷着声道:“从长计议?等你们计议出来之后,只怕南方的百姓已经死光了”
两人互看了一眼,第一次在朝堂上没有斗嘴。
简仁的眼睛转了一圈后道:“这一次南方的瘟疫说到底是九弟上次赈灾的时候没有处理好,让地上积了太多的尸体,如今春气一动,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赈灾的事情是九弟去处理的,这件事情也让九弟去处理好了,这样也算是善始善终嘛”
简义忙附和道:“太子言之有理,九弟上次去过南方了,对那边也熟悉,这一次南下也算是熟门熟路,比其他任何人去都合适。”
皇帝原本对两人都存了几分希望,以为两人平素吵得再厉害那也是为了国事,这中间虽然夹着几分私心,但是也无大过。
但是此时俩人把简单这样推出来,看在皇帝的眼里,两人的行为就有些过份。
皇帝之前就知道简仁行事是个狠毒的,简仁这样说他并不奇怪,但是简义这个在京中有贤王之称的儿子,传闻爱民如子的贤王,遇到危险把自己的亲弟弟推出来,这种行事的方式看在皇帝的眼里,那就是真的过份了。
皇帝的手重重地拍在龙案上道:“平素你们一个个都喊着忠君爱国,如今才出了这么一点事情就这样推三阻四,你们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若是洛王没生病的话……”
他自己说到这里,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之前每次有危难,有他处理不了的事情时,总有简钰顶着,但是此时简钰一病,竟就成了这样的光景,又如何能不让皇帝失望?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更加真切的发现简钰的好来。
众人一看皇帝动了怒,没有一人敢再说什么,皇帝心里生气,知道今日这件事情是定不下来了,他拂袖离开。
当天下午,简单进宫求见皇帝道:“父皇,南方的瘟疫之事儿臣听说了,儿臣愿往”
今日里简仁和简义在皇帝的面前把简单推出来,皇帝是震怒的,但是此时听到简单自己主动站出来皇帝的心里又是另一种感觉。
皇帝问道:“这一去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儿臣知道。”简单轻声道:“但是儿臣不怕儿臣相信儿臣有能力能控制这一场瘟疫。”
皇帝看着他的目光满是欣慰,轻声道:“你真是朕的好儿子。”
简单轻声:“儿臣知道之前每次大秦有事,都是三哥站出来,如今三哥病重,这件事情儿臣愿意替父皇扛起来。”
皇帝知道他自小和简钰亲厚,皇帝更加觉得简钰的可爱之处了,这样比比,简仁和简义就显有些面目可憎。
他轻轻拍了拍简单的肩道:“你有问过你母妃了吗?她是否同意你南下?”
“母妃心疼儿臣自然是不同意的。”简单的眸光透着坚定道:“但是儿臣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能自己拿主意了,不能再躲在母妃的身后寻求保护。”
皇帝点了点头道:“你有这份心朕很开心,但是单儿,你也是父皇的儿子,为父不想你有事,这一次南下控制瘟疫太过危险,这件事情你让为父好好想想。”
他平素都是自称朕的,此时心里怜惜简单倒如寻常的父亲一样,自称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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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轻声道:“南方瘟疫之事刻不容缓,多耽搁一天就多一些百姓丧生,还请父皇早做定夺。”
皇帝轻轻点了一下头,示意他下去。
简单离开之后这件事情便传到了贤妃那时,贤妃当即哭成一团,她欲劝阻简单,而简单却对她避而不见。
贤妃知道简单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她之前为他和田问秋赐婚的事情,她之前曾在简单的面前允诺过,若是有合适的机会就会替他退了和田问秋的婚事,但是在贤妃的私心里,还是希望简单能娶田问秋,所以那件事情就一直拖着。
这一拖就拖到了洛红霜进了京,然后毁了田问秋的容。
田问秋的容貌一毁,贤妃就更加觉得不能退了田问秋的婚事,上次简单处理完赈灾的事情回京之后,皇帝曾问过贤妃这件事情,贤妃当即表示简单会娶田问秋,因贤妃的态度很明确,皇帝便也没有再过问这件事情。
而因为这件事情,简单到贤妃这里来吵过一回,当时暴怒的贤妃狠狠地将简单训斥了一番,也是因为贤妃的那一番训斥,让简单知道他和蒋湘婷之间的婚事怕是真的无望了。
这些日子简单很少进宫给贤妃请安,贤妃只道他在和她闹别扭,也没有太往心上去,却没料到简单却如此绝决的做了这个决定。
贤妃之前只知道简单喜欢蒋湘婷,却没有料到他对蒋湘婷的感情居然如此之深,她更知道简单之所以会做这个选择,不过是想为自己做个了结,简单这一次南下,只怕在他的心里就没有存活的希望,是刻意去寻死的。
贤妃此时心里无比后悔,此时找不到简单,她知道就算找到简单,简单也未必会见她,她想了想,直接去了洛王府,她知道,在简单的心里,简钰的地位极高,他也许能听得进简钰的话。
简钰听说贤妃来了,他心里知道她为何而来,他如今虽然不上朝,看起来也不过问朝中的事情,但是朝中之事,却没有一件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他的眸光深了些,心里有些犹豫,兰晴萱在旁看出了他的想法,轻声道:“母妃来了,你不能不见,还是先听听母妃怎么说吧。”
简钰点了点头,贤妃进来之后就将左右摒退坐在那里抹眼泪道:“钰儿,这一次你一定要帮我劝劝单儿,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南下”
“这件事情若是父皇不允,九弟也不能去,母妃怎么不去求求父皇?”简钰看着她道。
贤妃的眼里有了泪光道:“我进宫二十几年,对于皇上的性子自问也是知晓一些的,在皇上的心里,从来只有太子一人是他的儿子,其他的都不是。”
她今日心里有气,话说得也有些偏激。
简钰听到她的话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他问贤妃:“母妃想要我怎么做?”
“我知道单儿这一次南下是因为蒋湘婷的事情,他是在和我置气。”贤妃咬着牙道:“他现在对我避而不见,我也没有办法跟他说这些,你帮我找到单儿,然后告诉他只要他不南下,我会想办法替他退了田府的婚”
虽然她很喜欢田问秋,但是喜欢归喜欢,若是自己的儿子都没有了,那么再喜欢也没有用了。
简钰看着贤妃泪眼婆娑的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淡声道:“只是想办法退婚吗?这样的话母妃之前曾在九弟的面前说过一回了,他未必会相信的。”
贤妃咬着牙道:“你让他来见我,我立即带他去田府退婚”
贤妃如今是田府最大的荣耀,她说的话,田府那边的人其实都是遵从的。
简钰看着她道:“母妃不用着急,我会替你找到九弟,然后把你的话转告给他。”
贤妃此时六神不宁,听到简钰应承下来轻舒了一口气,她终究有些不放心,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了洛王府。
贤妃离开之后,简钰幽幽地道:“我有时候很羡慕九弟,有这么多人为他操心筹谋。”
兰晴萱伸手拉住了他的手,他笑了笑道:“不过我现在有你。”
这句话也是兰晴萱此时想说的,她轻轻点了一下头。
夜澜找人的本事很高明,一个时辰之后就带着简单进了洛王府,他此时浑身酒气,身上也满是胭脂味。
夜澜将简单带到简钰面前之后轻附在简钰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我是在花街里找到九皇子的。”
简钰的眸光顿时就冷了起来,简单此时醉得有些迷糊,在那里呵呵的傻笑着,嘴里轻声唤道:“湘婷,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开心?”
简钰见他有些迷糊,心里终究有些难过,他也不说话,让夜澜拎了一桶水过来,他一把拎起简单的脑袋就往水桶里扣。
此时的水还是极冷的,简单顿时被冻得打了一个哆嗦,惊道:“三哥,你这是做什么?”
“我做什么?”简钰怒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简单,你真是长本事了,竟学会喝花酒了”
简单被简钰这么一骂,顿时酒醒了七分,面色也有些不自在。
简钰冷笑一声,抓着他的脑袋又按进了水桶里。
简单被呛得哇哇大叫,酒意在这一刻尽消,他的头离开水面后道:“别人不知道,三哥还不知道吗? 我以后不会再有幸福,又为什么不能再碰其他的女人?”
简钰闻言火大,手一挥,往他的脸上就是两拳。
简单挨了打,当即就要还手,他的武功不算差,只是又哪里是简钰的对手,他不还手还好,一还手,简钰下起手来就更加的重了,三五几下,他就已经鼻青脸肿。
夜澜一看再这样打下去只怕会出事,一边给战杀使眼色让他去找兰晴萱,一边抱住简钰道:“王爷,九皇子醉了酒,此时只怕说的话也做不得数,你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简单此时大怒道:“你凭什么打我你幸福了,我不幸福,你竟还打我我和你拼了”
他此时直接朝和简钰扑了过来,简钰抬起一脚就将简单给踢飞了。
他这一下力气用得有些大,直接就把简单给踢晕了。
等到兰晴萱赶到的时候,简单已经被夜澜等人抬到小榻上去了。
兰晴萱见简钰的面色不好,知他对简单这个弟弟很是爱护,此时出手打简单,那也是被气得狠了。
她替简单把了一下脉,知道简单只是醉酒加受了些外伤,并不打紧,她轻轻松一口气,替简单开了个一个醒酒的方子,再替他将伤口处理了一番。
到黄昏的时候,简单终是醒了过来,他此时酒刚醒,人还有些迷糊,却还记得和简钰打架的事情,此时见简钰黑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他微低着头心里有些心虚,不敢的看简钰。
在他的心里,简钰若父若兄,是他心目中最为尊敬的人。
兰晴萱看到兄弟二人的样子心里倒有些好笑,她将醒酒汤递到简单的面前道:“再喝一碗醒酒汤吧,这样头不会那么痛。”
简单乖巧的喝下了,兰晴萱轻声道:“你不要怪你三哥,他也是为你好。再则你这一次的行为也太过莽撞了,你去找父皇的时候应该和你三哥商量一下,你可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会让母妃多么伤心,会让你三哥多么操心。”
简单轻轻点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灯下不说声的简钰一眼,低声道:“三嫂,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这真的不想再在京城呆下去。”
他微微抬头看着兰晴萱,眼里有了一抹泪光,他的脸被简钰打得又青又肿,此时的样子已经没有了以前的俊朗,只是一双眼睛却亮得怕人。
兰晴萱看到他的那双眼睛暗暗心惊,她偷眼看了一眼简钰,他此时还在生气,没有半点说话的打算,她只得又对简单道:“你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简单看着兰晴萱那张温和又关切的脸,在这一刻,他觉得他被人理解了,也觉得自己很是懦弱,却还是道:“我知道我是皇子,就算是我要逃离这一切也不可能,因为很多人会被我牵连,所以我不能逃,而若是再在这京城里呆下去,我很可能会疯。”
他说完这句话又看着简钰道:“三哥对不起,上次我骗了你,你上次来看我的时候,其实我并没有走出来,我当时那样说只是不想你为我担心。”
兰晴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蒋湘婷自杀的事情他们都瞒着简单,他若是知道的话,只怕会更加的偏激。
简钰瞟了简单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简单又轻声道:“我一直很羡慕三哥,聪明又果绝,为了三嫂,可以放弃一切,可以长远的谋划,但是我自问我做不到三哥那般,我的心太小,装不下太多东西,很多事情等到自己面对的时候,我才发现是我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
他说到这里自嘲一笑道:“我的名字叫简单,我还是简单”
兰晴萱看到他的样子有心想要劝上几句,却又发现无从劝起。
简单又道:“我知道京城里的这些事情以我自己的能力我根本就无从改变,这一次听到南方瘟疫的事情,我就觉得这件事情于我可能是一个转机,或者死在那里,或者把婚期拖过去,又或者有了这一次的功劳,父皇和母妃会同意我退婚。”
兰晴萱感沉到了他的绝望,她轻声道:“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我知道。”简单轻声道:“但是我觉得我现在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你的确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一直没说话的简钰终是开口道:“因为你已经为自己寻了一条死路,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简单的朝简钰看去,此时简钰微微转身,疏冷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那眸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却斩钉截铁地道:“若你觉得这一次南下能解决所有的事情,那么我陪你一直南下。”
“不可以”简单惊道:“三哥,这一次瘟疫据说极为厉害,到现在没有任何药物能控制病情,你的身体原本就不好,若是去了,会有危险,到时候三嫂可怎么办?”
“你刚才说那么多全部都是借口,你想去南方的真正理由是去送死。”简钰简单的做了一个总结。
简单的面色微窘,心事被简钰看穿,他有些不太自在。
简钰却已经骂道:“但是你的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蠢,你若是死了,难道一切就能终结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出了事,母妃怎么办?蒋湘婷怎么办?田问秋又怎么办?”
简单的头又低了下去,那模样倒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简钰又道:“你已经在父皇那里主动请了缨,那么就断然没有退缩的理由,而要如何控制这场瘟疫其实你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因为你是要去寻死的。”
简单的头低得更加厉害了,不敢看简钰。
简钰冷冷地道:“但是你是我的弟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简单,感情对一个人虽然很重要,但是绝对不会是一个人唯一存活的理由。在这个世上,没有谁因为失去谁,就一定要去死你这种行为根本就不是一个男子汉该有的行为。”
简单被简钰骂得不敢抬头。
简钰又道:“所以这件事情如今也可以定下来了,我陪你一起南下。”
简单的眼里有了一抹泪光,轻声道:“三哥……”
“闭嘴。”简钰直接打断他的话道:“你现在立即进宫给母妃陪不是。”
简单点头欲起身,简钰看了一眼他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又道:“等等,你还是明天再进宫吧今日先在这里好好休息,晴萱,给他配点药,若是让母妃看到他这副样子怕是又得难过很久。”
简单忍不住笑了一声,这一笑却扯动了他脸上的伤口,痛得他抽了一口气,他轻声道:“三哥,你下手太狠了”
简钰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道:“对付蠢货下手当然得狠。”
简单闻言无言以对。
兰晴萱在旁看到兄弟二人的互动,眼里的笑意浓了些,嘴角也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两人回房之后,夜澜就送了一大堆的资料过来,原来简钰在让夜澜找简单的时候就吩咐夜澜将将南方瘟疫的相关资料收集了过来。
兰晴萱顿时明白,在那个时候,简钰其实就已经做了决定。
她静静地看着简钰,简钰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道:“怎么呢?”
“你真的决定要和九弟一起南下?”兰晴萱问道。
简钰点头道:“这一次的事情比上次赈灾的事来要凶险得多,九弟如今情绪又不稳定,我怕他会做傻事,这一次我实在是不放心,是一定要和他一起南下的。”
“我陪你一起去。”兰晴萱看着他道。
简钰当即拒绝道:“那里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兰晴萱的嘴角微微一勾道:“你也说那里危险,凭什么让我放心让你去?”
简钰闻言顿时有些语塞,他强悍的口才在她的这句反问中竟寻不到一个理由来,于是只得打着哈哈道:“我皮厚,之前在战场上又九死一生过好几回,命硬的老天爷都不愿意收我,所以我不会有事,你就不一样了,娇滴滴的,经不得那些风雨的。”
兰晴萱白了他一眼道:“也许我的命没有你的硬,打仗什么的我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这一次的事情我却比你们都要擅长,因为我是一个大夫”
她这句话说完简钰愣了一下,简钰知道她的话有道理,对于她的医术,简钰也是知道的,比起宫里的太医还要厉害得多,但是他舍不得她吃苦,更舍不得把她放于那么危险的环境中。
他轻声道:“晴萱,我对你的医术是很有信心的,但是我不愿意你涉险。”
“你不愿意让我涉险,难道我就愿意看着你涉险吗?”兰晴雨萱反问道。
简钰被她这么一反问,顿时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兰晴萱轻声道:“简钰,我是你的妻子,不管什么事情,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
简钰此时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素来有些冰冷的心在这一刻暖成一片,他伸手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你平素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就算你通晓医术,但是南下之行,异常艰苦,不适合你。”
“那又如何?”兰晴萱笑道:“难道你就想让我天天在家里等你的消息,天天在家里提心吊胆吗?”
简钰轻声道:“你不用为我担心,这些事情我处理得过来。”
两人的话说到这里,又回到了原点。
兰晴萱明白简钰的想法,她幽幽地道:“处理的过来,简钰,你当我是傻子吗?瘟疫之事,远比你想像中要可怕得多,也许你见过伏尸千里的惨状,能够承受一切,但是疫病之事,根本就不由你控制,很可能你不一留神就会染上疫病。”
她说到这里眸光一沉,近乎一字一句地道:“在没有找到瘟疫的治法之前,你很可能会成为众多尸体中的一具,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让我怎么办?”
简钰坚定地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不是我对你没有信心,而是我真的害怕。”兰晴萱轻声道:“我是一个大夫,我对于疫病之事比你要了解得多,这件事情也许只有五成的机会,但是我还是害怕,就好像你心里为我担心般。我的性子是知道的,与其在那里些提心吊胆的为你担心着,我还不如和你共同面对着一切,若活,一起活,若死,那就一起死。”
她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简钰见此时灯光映在她的脸上,她那张精致的脸上娇柔可人,却又透着一分难言的坚定,让她柔媚的五官染上几分血性。
他的手微微抬起来,轻轻抚过她的眉眼,她伸手拉住他的手道:“简钰,不要再劝我了,我意已决。”
简钰苦笑一声道:“我原本最喜欢你的就是你的性子,但是此时看到你这副性子,我的心里却又极度不是滋味。”
兰晴萱微微一笑道:“我不能阻止你帮九弟,但是你也不能阻隔止我帮你。”
她的话说到这里,再无一分转弯的余地。
简钰知她的性子,说得出就做得到,他心里就算是有再多的舍不得,此时也拦不住她。
他轻声道:“你要去也可以,必须答应我三件事情。”
兰晴萱点了点头,简钰问道:“我还没有说哪三件事情,你就都答应呢?”
“只要你让我跟着你一起南下,那么不管你让我做什么事情,我都答应你。”兰晴萱微笑道。
简钰听到她这句话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简单的说一下。”
兰晴萱轻轻点头,简钰道:“第一件事情是南下之后所有的一切你都需听从我的安排。”
兰晴萱微一犹豫,就直接点了头。
简钰又道:“第二件事情还是南下之后所有的一切你都需听从我的安排。”
兰晴萱失笑道:“那第三件事情是不是还是是南下之后所有的一切我都需听你的安排?”
简钰点了点头,兰晴萱的眉毛一挑道:“你这摆明了就是一件事情,非要说成三件。”
“你难道不知道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吗?”简钰反问。
兰晴萱“噗”的一声就笑出声来,赞同道:“是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一切都听王爷的,一切都听王爷的,一切都听王爷的”
简钰没有再说话,直接弯下腰,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兰晴萱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热烈的回应着。
这件事情到此时两人的态度都十分明朗,于是这件事情也就算是安全定下来了。
如简钰所料,第二日一大早,皇帝就下了圣诣,让简单南下处理瘟疫的事情。
皇帝的圣诣下达之后,简钰就请诣进了宫,请求和简单一起南下,皇帝原本是不同意的,简钰只说了一句话:“九弟年幼少不更事,虽然机敏,但是毕竟少了一分老成,他此时南下,恐生变故,再加上瘟疫凶猛,容不得一点马虎,儿臣愿陪他前往,到时候带着九弟完好无损的从南方回来。”
诸多皇子中,皇帝对简钰的能力最为认可,皇帝原本这件事情就属意让简钰去做,只是担心他的身体,此时简钰主动请缨前往,皇帝虽然担心他的身体,却又对他南下很是安心。
皇帝想了想后问道:“你的身体如何呢?”
“比之前好很多了。”简钰答道:“有晴萱在我的身边,我应该能平安无事。”
“你要带晴萱一起南下?”皇帝问道。
简钰点头,皇帝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晴萱医术高明,有她跟着你南下,朕也就放心了。”
简钰听到皇帝的这句话后心里顿时一片冰凉,却还是淡然地回了皇帝一笑。
因为这一番对话,简钰带兰晴萱南下的事情就算是完全定了下来,且兰晴萱南下之事也就变得名正言顺了。
简钰离开皇宫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不管这一次南下会遇到什么事情,他一定要护兰晴萱周全,不管怎么样,她绝计不能有事。
他之前其实也想过用些法子将兰晴萱留在京城里,但是他知道她的性子,若是他将她独自留在京城,她必定会自己带着人南下找他。
与其让她一人南下找他,还不如将她带在身边,这样至少要安全一些,相互间还有个照应。
简钰站在皇宫的门口,此时已经是三月的天了,京城上方笼罩的厚重的云彩也已经消的,露出了碧蓝的天空,风从远方吹来,已经没有了冬日的刺骨冰冷,透着一分淡淡的温暖,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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