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愕然,树枝刺中的是红衣男子的手,他的手被树枝尖利的一角洞穿,伤口触目惊心。
我一怔,松开了手。
他竟然不躲,他为什么不躲开?区区一根小树枝,根本不可能伤到人的!
“你……”我有些匪夷所思的看向面具男子。
他用另一只手攥住受伤的手,咬着牙看我,脸色似乎更加苍白。
“好了么?解气了吗?”他低声道,将手用力一握,背在身后,继续向我走来。
我凝眸,“你,为什么……”
“把你的手给我看看。”他坚持道,看向我的眼里一丝邪念也没有,澈然清朗。
此刻我才冷静下来,经过昨晚一番崩溃,现在心情才是静下。眼前人的神态举动是怎么回事,为何与我印象里的人有所差别,难道,是我记错不成?
可是那面具分明是一模一样的。但荒郊野地,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
“你别过来!”我连连后退,防备地盯住红衣男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对我,可是我不会被你骗到!”
“我用的着骗你吗?”红衣男子终于忍不住道。
他猛地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吓得我又是一声惊叫。可是他却笑了,那一只凤眸直直盯住我,含着笑意,“姑娘现在仔细看我,我像是坏人吗?”
倒真是不像坏人。
我心道,这个人的眉宇间全是坦然,眼中清澈灵动,眸珠乌黑,年纪也轻轻,看上去倒是温和。
可是,可是这个面具我不会认错!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坏人。我又怎么知道坏人都长什么样……”我将目光移开,不去看他。冷声道。
“我真的不是坏人。”他温声,微微皱眉,“而且,而且我们……”
“你想说什么?”我冷睨他一眼,“放开我!”
红衣男子一怔,立刻松开了我的手,他低着眼脸,“我觉得姑娘很面熟,像我一个故人。”
“我才没有你这样古怪的故人。”我心情本就不佳,现下对着一个可能是轻薄我的人更是没有好脸色。
若他真的不是轻薄的人,那轻薄的人在哪儿,我到底有没有……
“也许吧。”红衣男子的声音似乎有些低落,他将手轻轻抚在蛇形面具之上,顿了一顿,才道,“我也不可能认识姑娘这样的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何以见得?”我冷声,有些疑惑的看他。
这个男人脸色苍白如纸,可是五官却很端正顺目。
他也真不像是坏人,言辞谈吐都是朗然,一派温润颜色,眼神也是正直,甚至有几分情意在内流淌。这反倒让我不自觉联想到了玉哥哥曾经看我的眼神,不,我在想什么,玉哥哥,早就不在了。云珏,云珏他昨日……
一想到那一幕,我心中一痛,眼中泛红。
“我看姑娘长得这么俊美,而且穿着打扮也很好看,就觉得应该不是江湖之人,到这种地方,应该只是误入吧。”红衣男子挠头,一边想一边说,就像是再给自己找什么借口似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这让我更加疑惑。
难不成他认识我吗?可是我不记得认识这样的人,我从小就没怎么出过家门,必不会认识什么江湖人。
遍搜记忆之后,我肯定了不认识眼前之人。
“你为什么轻薄我?你就是传说中的采 花贼吗?”我直言问他,眼神带着审度,语气更是恶劣至极。
红衣男子听到我这话,眼中一抹无奈,“我真的没有轻薄姑娘。”
“我凭什么信你?”说着,我不自觉抱住胸前,“你看什么看!”
“好吧好吧,我不看姑娘了。”红衣男子被我逼的无奈,只好用手掩住仅剩的一只眼,薄薄的唇被苍白的脸色衬得殷红。
他声音清朗温和,十分动听,只不过可惜了,却是个无礼……之人。
“但是,姑娘的手需要包扎,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姑娘不介意的话,就自己取用吧,就在我的腰上坠着。”红衣男子低声又道,捂住自己的眼睛真是不再看我了。
“是个装药的小葫芦……”许是怕我不知道是什么,他又匆匆补了一句。
看他这么听话的样子,我不由得放松了戒备。可是心里却还是不能够接受这个陌生人,对他的面具、对早上被人,还是心有余悸。
我没有出声,趁他捂住眼睛的时候,仔细看着他的腰间。
他的腰间配物倒是很多,一块剔透晶莹的树脂琥珀,一个装药的小葫芦,还有一把紧紧插着的精致匕首。
匕首的样子十分别致,弯月之状,剑鞘的材质是大理石,镶嵌了数十种细碎的宝石,奢华贵气。但是这种风格的匕首不像是云国打造的,我若是没有记错,小时候似乎在哪里见过这种匕首,好像是华国的商人送给父亲的一幅画中,有画这样的配饰。
难道他是华国来的人吗?
华国一向臣服云国,可是又和云国摩擦不断。我从小就听父亲说,华国人也都不怎么喜欢云国人,说云国人骄傲自大,总是看不起人。故而表面虽然友好,可是却分的很清,视云国人为蛮夷,能欺则欺,绝不诚心相待。
若他是华国人,那还真是不得不防。
我心里骤冷,暗自想起昨晚和今晨发生之事。就算他不是轻薄我的人,我又有什么颜面可以苟延于世,我唯一,唯一念着的玉哥哥都不要我了,云珏,皇上?他更是绝情!
说来说去,都是自作孽,说来说去,云珏和我就是一段孽缘。我不该出现在他生命里,他也更是毁了我的罪魁祸首。
若不是云珏,若不是我为他失去理智,我也不会被人趁机轻薄!可现在我都一心求死了,他又在哪里?他又在何处?他还是跟那样妖媚的女子在树下快活吗?
应该不会了,他应该带着她去找前桑之,带着她回宫,把她封妃入后宫,然后罗帐红烛、花好月圆。
呵,哪里还会管我的死活呢?若他真的如我所想有一丝情意,他就不会昨夜任由我离开而不追来。
呵,我在想什么?我本就不是他意中人,假象,迟早是会破碎的。不过是破碎的早了一些。
想着,泪又在眼眶打转起来,可闭眼,将泪全部咽在心间。我冷笑,无声。我盯着那个匕首,下定了决意。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就拉着这人一起死。不管他是不是轻薄我的人,也就当,给自己报仇了。
我上前走去,走近红衣男子的身前。
他的身材真是挺拔,个子似乎跟云珏不相上下,都是那么高大英俊之人。胸膛宽阔硬朗,身形修长,清瘦却壮实。看来,练武之人的身材都是相通的。
他跟云珏一样,都是翩翩然于山水间的不俗之人。
只可惜,只可惜他戴着这个蛇形面具,又遇到了我这样可悲又绝望的女人。
我抬眼望他,他说话算话,没有再看我,一动不动。手指紧紧的扣住自己的眼睛,下颚微微仰着,嘴角抿着。
我没有去取他的小葫芦,而是将手对准了那把匕首。我轻轻的握住了匕首,一点点、一点点的将匕首从他身子里拔出。
陡然,我迅速抽出匕首,刀锋一现,他也瞬间睁开了眼睛。
“你不守承诺!”我怒道,反身一刀刺向我俩。
我狠狠的将匕首往腹部插入,身子紧紧贴住红衣男子,势必要一刀刺穿我和他两人!
别了……玉哥哥,云珏,皇上。
“你干什么!”男声紧张而疯狂,让我想起来云珏抱我出火
海的那一瞬。
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出宫,我也还没有沉醉于和他长相厮守、天涯海角,但是他却全力护我,明知道我下毒害他,却依然护我。他对我说——你不能死。他不让我死,他怕我死,他眼中似火,眸中是泪。
我不会记错的,他对我还是有情。
我闭眼,笑了,泪从眼角而出。
但是此生,别了。
“咳……”一声痛吟揪动了我心,我一怔,这才预感不妙。
疼痛感没有如期而至,反倒手里有滚烫潮湿的液体黏黏糊糊的落下,大把大把,无法止歇。
我睁开眼,只见擦过我腹部的匕首被对面男子用手握住,而因为我全力而下,那只臂膀被扎伤,伤口很大,血大片绽放,犹如彼岸之花曼陀罗。
“你……”我吓得立刻松开匕首,那匕首深深扎入了红衣男子的小臂,只余剑柄。
他痛的表情扭曲,汗如雨下,可是仍旧一动不动站着。
他艰难的抬眸看我。
我以为他一定会发怒发狂,有些惧怕的退了几步。但是没想到他却气势汹汹道,“姑娘你怎么这么喜欢轻生,难道、难道被人扒了衣服就一定要死吗?”
“你……”我呆住,看着他半张脸都染血,更是恐惧。
那苍白的脸上有血,血艳丽灼目,让人轻睨一眼都觉得,痛。
“你为何要救我……”我喉咙干涩,半天才颤声道。
我不值得人救,不值得云珏救,也不值得任何人救。
但是为什么,我明明是要杀他,他却还要救我!
红衣男子艰声,“要是准备见死不救的话,我早上也就不会帮你赶走恶徒了。”
“恶徒?你说什么?”我心中一惊,质疑道。
“姑娘,你,你……”红衣男子皱皱眉,声音清了清,才尴尬道,“你并未失去第一次。那恶徒不过是扒了你的衣服,我、我都给你穿上了……”
“你说什么?”我讶然。
“别担心姑娘!”红衣男子连忙大声,语气慌张,“我只是,我只是帮你穿好衣裳而已,我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看!我发誓,我是闭着眼睛给你穿好衣裳的,不信你自己看……”
我一怔,低头抱住双臂。脑袋似乎被人猛击一棍,有些懵了。他真的不是轻薄的人吗?我也真的没有,被人轻薄吗?
的确,我的衣裳是被穿的乱七八糟,可是我一直以为是被人轻薄后留下的痕迹。难道真如这个人所说,我是被他救了?
如果被他救了,我现在,岂不是在恩将仇报吗?
可是那个蛇形面具。我摇摇头,是啊,我只记得蛇形面具,那人的眉眼倒是不记得。
“可是,可是为什么你会和那个人戴着一样的面具?”我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红衣男子嗤然一笑,表情无奈,“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跟姑娘解释。姑娘现在只需信我,打消轻生的念头吧。”
我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人,用力的开始回想。早晨的影像十分模糊,不过还是隐隐绰绰的呈现在我眼前。
那个人,那个轻薄我的人是个壮汉,对,他的身形很胖,个头看上去也似乎不高。
因为我记得倒在他怀中的时候,我的头抵住了他的脸。那种感觉让我面上一热,十分恶心。再仔细一想,那个人的眼睛也很小,衣裳也似乎不是红色而是墨兰或者黑灰之类的暗色。
这么看来,眼前的人的确不是轻薄的人!或者说,他们不是同一个人!
但这下可好,我伤了好人了。
红衣男子见我不语,苍白一笑,用手将一只袖子扯去,握住匕首,狠狠一拔。
血四溅,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分明是剧痛,可是他仍旧咬牙挺着,面不改色。
整个白皙的臂膀全是血水,血水顺流而下,滴在绿茵茵的草地,一滴一滴都触目惊心,让我揪心不已。
他,不痛吗?还是江湖人都这么能忍,一声不吭的,眉头也不皱,轻而易举就将深深扎入的匕首给拔了出来。
他轻轻甩着胳膊上的血,面部终于出现一些古怪。他用撕扯下来的衣袖将匕首上的血和另一只手上染上的血迹擦拭过后,将衣袖随手一抛,匕首插入腰间。
而后他一只手轻轻取下腰间的小葫芦,用牙咬开口塞,向我走来。
我低眉,不知该说些什么。
“姑娘家的手细皮嫩肉,快擦些药吧。”红衣男子沉声,声音平稳,却十分寂寥。他也不看我,将葫芦稳稳递着。
“我不碍事,倒是你的手臂……”我道。
“江湖人,伤好的快。”他说。
我一急,“骗人。”
大家都是肉长的凡人,怎么可能因为是江湖人就好的快。他又不是神仙,虽然不喊痛,可是那样的伤口,绝非一般人能忍受的。他一定是怕我多想,才故意不吭声的。
可是何必为了我,为了一个误会他还要杀他,甚至把他伤成这样的我,而这么忍耐?
江湖人都这么好心肠吗?
“不骗人,拿着。”红衣男子眉头这时一蹙,用手硬是将葫芦塞给了我,而后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我愣愣喊出声。
心里很是矛盾。我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他的手上的伤很严重,把金疮药给了我他怎么办。
红衣男子并未回头,声音清寂,“姑娘不是讨厌我吗?那我还是走远一点,免得刺激姑娘。”
“可是……”我喃喃,看着红衣男子越走越远,而他所走之处,都在落血。
我握紧了葫芦,硬着头皮斗争一番,还是追了上去。
我一把拉住红衣男子,“别走。”
他怔怔看我,很是莫名其妙。也是,刚刚激怒着对他喊打喊杀又言语恶劣的人是我,现在追上来不让他走的人也是我。怎么想我都是个有病的人吧?
可是我也不理会他怎么看我,将他硬是按在地上坐下,取出身上带着的手帕,用手握住他受伤的手臂。
那血淋淋的手臂很骇人,我看一眼都觉得艰难,更别提还这么近距离的闻着那股浓郁的血腥之味。
他许是看出了我的为难,一把将手抽出,目光闪躲,似乎尴尬,“我自己来就行,不脏姑娘的手。”
我不语,坚持的将他手臂再度抬起。这一次我不皱眉头,专注的低头,用手帕给他清理伤口。须臾,手帕就被他的血染成了一块血帕。我将手帕一扔,将男子葫芦里的白色粉末轻轻倒在他伤口之处,而后学着男子撕扯袖子的样子从身上扯下一块白布,轻轻的为他包裹起来。
“嘶……”一声低吟忽然传来。
我心中一紧,可却忍着没有抬眸看男子的表情,我怕我会内疚。
我低声,“很痛?”
手中包扎的动作也不由变得更加轻缓。
“不是,还好。”他犹疑声道。
“痛就叫出声,别忍着。”我轻声,尽量不带一丝情感,或者说不想他听出来我此刻心里的悲悯和内疚。
他却依旧一声不吭,直到我将伤口给他处理好。
我这才抬眸,却惊奇的发现眼前人的眉眼一弯,嘴角斜勾,盈然一副温暖的笑容。
这微笑澄澈而温和,如沐浴春风,如斑驳日光。让我再度想起玉哥哥,心中一痛。
“谢……谢。”他沉声,见我忽然看他,立刻收起笑容,看我的眼里仍旧闪躲。
真奇怪,是我伤了他,为何他看我闪躲?难不成是做了亏心事?也是,他和轻薄我的人一样都戴了蛇形面具,说不准
他们还是同伙呢。
尽管我知道这个推测并不能抵消我心中对他的愧疚,但还是想了想。
如此,心里也能好过一点。
“不必,既然你没有轻薄我,算我对不起了。”我将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咕哝在嘴里。
红衣男子立刻道,“姑娘只要不轻生了就好。小伤不碍事,不必挂心。”
“没有挂心,只是……”我听到他还在劝慰我不要轻生,再次升起绝望之感。就算我没有被人轻薄,那又如何?我从此以后该何去何从?
回去找云珏吗?可是一想到昨晚的一幕,我就再也不想见到他。何况回去也是回宫,回宫之后我又算什么,我是墨蓉还是妫宁,我是棋子还是自己?
再去面对那个人,我做不到。
可是天大地大,我又能去哪里?我不能回墨家,那样会连累墨家,让妫参知道我还活着他也一定不会放过我。
我到底该怎么办?
“姑娘,姑娘你怎么落泪了。”男子声音慌忙,很是匆促,“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之事啊?还是、还是又想到那个轻薄你的人了?不过姑娘别难过,那个轻薄你的人虽然跑了,可在他跑之前我已经教训过他了,我狠狠踹了他的屁股……”
“你没有杀了他?”我打断他的声音,羽睫一垂,将潮湿的眼眶化去。
男子一愣,喃喃道,“杀人不好吧,他也没有得手。”
“这次不得手下次难免不会得手。”我冷声,低着头道,“下次若是见到此人,不要放过。”
“哦。”男子悻悻应声,似乎尴尬。
我起身,深深呼吸一口气,决定回去找云珏。他若是还在原地,我就跟她回宫,若不在,我们缘分就已尽。
毕竟他昨夜没有出来追我,而是选择了那个女人。
如果他不等我应该和那个女人已经走了,他若是走了,那我何必还要去追。他是皇上,没有我一样有许多好女人可以半在左右,而我的玉哥哥,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只是我担心墨家因此遭难。
我站了一会儿,大步就朝着原路返回。
“姑娘你去哪儿?”红衣男子见状连忙起身,跟上了我。
我道,“不关你事。”
“不行,姑娘你现在脸色很不好看,我……我担心你。”他的声音很温暖,但是我却无心听。
我低头,一言不发。
“姑娘这么匆忙,是去找人?”男子悻悻又道。
我点头,接续加快了步伐。
“离这儿很远吗?姑娘没有马车?”男子疑问不断。
我转眸,“离这儿很远,没有马车。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我现在要找的人脾气很不好,要是见到你跟着我,后果自负。”
“难不成你找的人……是你相公?”一语击中我心。
相公,倒是好听,可是我的相公能和一般的相公相提并论吗?他甚至都不会担心妻子,因为即便没了一个妻子,他还是可以有其他更多的妻子。
我怒道,“你烦不烦!”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忙道。
我不理他,自顾自的继续走着。
“其实我只是看姑娘神色不好,想要帮忙。”男子上前追上我,又试探道。
“帮我?”我嗤鼻,“你怎么帮我?”
我心道,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帮我了,我现在的命运就是一团乱麻,无从解开。
“我可以带姑娘更快的去找那个人,虽然不知道那个人对姑娘是不是很重要,可是我想,姑娘应该是为他难过吧?”男声一低,有些孤寂。
为何,我总觉得他现下的声音有些熟悉?
我站住脚,“我怎么难过了。”
“姑娘脸上明明写着,我要……为他死。”他轻轻说着。
“你胡说!我只是心急,他和我失散了,我怕找不到他。”我讪讪道,十分心虚。
难不成我真的是为云珏寻死吗?这样的绝望和崩溃,也只是因为他?
不,我墨蓉不能这么脆弱。
“那便让我帮姑娘吧,就当是久别重逢的一点慰藉。”红衣男子忽然挡在我前面说到,他眉飞色舞,神情十分明媚。可是声音一低,最后几个字却朦胧入耳。
我疑惑,“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连忙撇开话题,从身上取下佩戴的巨剑,“姑娘告诉我所寻之人的方向,我这就带姑娘……去。”
“拿剑做什么?”我十分不解。
他解释道,“我是江湖人,跟师父修身数年,懂得一些奇异之术。”
“比如?”我问。
他挑眉,“比如御剑术。”
“你说笑吗?”我有些不悦,御剑之术是小说之中的异术,江湖人再厉害,怎么会这种东西?他是傻了还是当我傻了?
可是见我不信,红衣男子也不沮丧。立刻将巨剑的包裹拆开,拔出剑鞘背在背上,而后默念一句什么,双手合十握剑。须臾,他又将剑一抛,骤然起身跃在剑上,而那剑真就一晃,离地半尺了。
我惊诧的将嘴张开,“你玩的什么把戏!”
不等我继续陷入这种惊诧和质疑之中,红衣男子一把将我的胳膊拉住,那剑有灵一般迅速飞起,向前奔去。
风起,剑驰,红衣男子衣袂飘飞,长发乱舞,一手紧紧拖着我,将我用力一拉,助我站稳在剑上。
我吓得连忙闭眼,顾不得其他一把搂在他的腰上。
“不用怕,我练此术多年,很安全。”他温声,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可是这么离奇之事,又是腾空离地,剑越升越高,我真的害怕。
“你究竟是谁!”我紧搂着男子,将头埋在他背上。
“我是……”他的声音犹豫一下,才道,“别人……都叫我红蛇。”
“红蛇?我看你是飞蛇吧……”我颤声,还是紧紧贴住男子。
“姑娘你看,这里树木青翠笼郁,空气又好,天也澄蓝。”男子低声,用手将我硬是从埋头中拉出。
我仍旧闭眼,“不看。”
“看一看。”男子无奈。
“不看!”我大声。
男子忽然惊声,“这是你要找的人吗?”
云珏?我连忙睁眼,看向下面,剑平稳的飞驰在树之上、天之下。鸟雀自林间鸣声,这里有青翠遍布的树木,山林,溪流也清可见底,那之中,游鱼倏然而动。我一怔,似乎也没那么可怕,转眸,天也是蔚蓝蔚蓝,不含一丝游云一丝杂质,澈朗纯透。
这空气真是清新。
“不怕了吧?”男子笑道。
“你骗我!”我一急,回头看他,却一个不稳,差点掉下去。他却一把将我的腰身抱住。
“你……你放开我!”剑忽然不稳,我也站不住乱晃,可是尽管怕,一想到被人轻薄之时的感受,我就心有余悸。
这个人莫不是故意趁此轻薄与我吧?
无缘无故的帮我,还这么殷勤,现在想一想莫非是我太过单纯,太过信任别人了吗?
难不成他和轻薄我的人根本就是一伙儿!
想到此处,我猛地推他,“你放开我。”
“不放!”他大声,夹带风声,“放了你会摔下去!”
“你在……轻薄我!”我怒道,“你、你!你不知道女子被人搂腰抱怀的后果吗?”
“我……”他声音很慌张,犹豫一下,他才道,“好吧,那我,那我就对你负责……”
说着,剑一动,我俩尖叫一声,顺着剑一落而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