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镜怎么会在这里?
当初她带着人在国相府查找玉玺的下落,已经让府中各房姨娘还有庶子庶女们全部都收拾细软各自逃命去了。
自那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东方镜。
没想到,在这千里之外的虎阳城,居然又遇见了他。
她避开疯狂抢夺金珠的西戎人,带着魅影,艰难的往东方镜的方向挤过去。
正在这时候,忽然从街对面快速行来一支西戎侍卫队,为首之人将腰间长剑一拔,抬手之间就砍断了一只紧紧握住金珠的,西戎人的手臂!
人群一下子乱了起来。
尖叫声悲嚎声响成一片!
只听那为首的侍卫大声喝道:“王室有令,不准咱们与东离人来往,不准与东离人做生意……你们倒好,居然敢拿东离人的金珠!难道就不怕为此引来灭国之祸吗?”
有西戎人不服,低声辩驳道:“侍卫大人,不过是从地上捡一颗金珠而已,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
为首的侍卫怒声喝道:“东离人狡猾无比,善于攻心!如果他们用重金收购狐狸皮,你们是不是都得进山抓狐狸去?那咱们的城谁来守?咱们的国谁来护?”
有西戎人还是不服,弱声道:“可是,东离人就是比咱们西戎人有钱呀……只需要给我五颗金珠,我就愿意进山为他们抓狐狸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为首的侍卫眸色一沉,手起刀落,直接斩下了那人的脑袋!
尚有余温的鲜血四下迸溅,吓得四周的西戎民众齐声尖叫,纷纷抱头蹲了下去:“侍卫大人饶命,饶命呀……”
为首的侍卫高声道:“想要活命,必须牢记王室之令,不准和东离人来往,不准和东离人做生意!”
西戎民众跪成一片,战战兢兢地连声应答:“是是,不和东离人来往,不和东离人做生意,不拿东离人的金珠……”
为首的侍卫环视了一下众人,又道:“来人,将这人的脑袋挂在虎阳城的城门之上,若再有违令者,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叫嚣一番之后,拎着那颗血淋淋的脑袋,带着人走了。
侍卫队一走,西戎人也很快就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片刻之后,这一条街道上,就只剩下了稀稀拉拉几个东离人。
东方镜也在一抬眼的时候,就看见了沈妙与魅影。
他短暂的惊讶之后,眼眶里面突然涌上泪来:“妙姐姐,呜,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妙急忙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跑到西戎来干什么呀?”
东方镜擦了擦眼泪,带着哭腔道:“妙姐姐你不记得了吗?我说过,我这一生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跟着你学习岐黄之术!国相府没落之后,其实我一直都没有离开,我见你一天到晚事情多,便也没有来麻烦你……后来,听说你和四皇子被押送到西戎,我便也跟来了……”
沈妙能在异国他乡遇见东方镜,心中也是大为触动。
她叹道:“你这是何苦?国相府就算没落了,东离国也能
容你安稳富裕的过一辈子……”
“不!安稳富裕的过一辈子,这并不是我的心愿!”
东方镜神色认真的说道:“我东方镜唯一的心愿,便是跟在妙姐姐的身边,用一生的精力学习岐黄之术!”
沈妙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好了,我知道你的决心了,以后,我一定倾心相授,让你成为一代名医!现在,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东方镜抹了抹脸上的泪水,问道:“妙姐姐,你们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吗?”
沈妙点点头:“嗯,没找到!难道你有住的地方?”
东方镜道:“我们五日之前就已经到了虎阳城,暂住在城郊一位胡姓员外的家中,妙姐姐,你和我们一起住吧,胡员外人很好的!”
沈妙楞了楞:“你们?除了你,还有谁和你一起来西戎了?”
东方镜道:“云千流云公子呀!他父亲云太尉将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财富全部交给了他,让他带着这些财富来西戎国找你,我们两个志同道合,就结伴而行了!”
沈妙大感意外:“云千流?云千流也来西戎国了?”
东方镜道:“对呀!千流公子这人看上去风流放荡,其实挺热心的,这一路上,也是多亏他的照拂,我才能平安进入西戎之境!”
沈妙想起当初离开东离都城的场景。
当时云太尉确实带着云千流来找过她,说他们的手上有富可敌国的财富,还说让云千流带着这笔财富跟在她的身边,以作她在西戎国的周转之用……
她当时拒绝了!
没想到,云太尉竟会如此固执,让云千流带着这笔财富只身前往西戎来寻她来了!
她心中一时感慨,一时温暖,一时酸楚。
五味杂陈,久久不能言语。
还是魅影在旁边提醒说道:“沈妙,咱们现在这样太扎眼了,还是先找个地方住下吧!”
她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东方镜,又问道:“你刚才说你的兄长病了?东方唯也跟着你来了西戎?”
东方镜道:“东方唯?东方唯贪图安逸,怎么可能离开东离国?”
她问:“那是谁?”
他回答说道:“是云千流呀!我们结伴而行,十分谈得来,路上的时候,就已经结义为兄弟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东方镜口中的兄长,是云千流!
三人往前面走,她又问道:“云千流怎么了?”
东方镜眼眶又开始微微发红:“他身子金贵,从未出过远门儿,也从未如此遭罪过,离开东离都城,没多久他就生病了……我们在沙漠中走了整整七天,最后只剩下一只水囊了,他一滴都不喝,全部留给了我……从沙漠出来之后,他一直都在发烧,怎么都醒不过来……”
沈妙见他又要哭了,急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我们看看他去!”
东方镜使劲的点头,破涕为笑道:“嗯,只要有妙姐姐,他就不会有事了!”
东方镜带着沈妙和魅影出了虎阳城,往西郊行了十来里。
树荫茏葱之间,果然有一处红墙绿瓦的院子。
东方镜欢喜道:“妙姐姐,你看,这就是胡员外的家!”
沈妙点了点头,心中却依旧有些疑惑:“现如今,西戎王室查得这么严,这胡员外他怎么还敢收留咱们?就不怕王室降罪吗?”
东方镜道:“妙姐姐你有所不知,这胡员外原本不姓胡,他其实是东离国一位商人,二十多年前他到西戎国做生意,认识了这户胡姓人家的一位小姐,然后便入赘了……”
沈妙这才放下心来:“原来如此!”
两人说话的时候,胡员外已经迎了出来。
胡员外面目和善,一个大肚子足以说明入赘之后,他的日子过得有多滋润舒适!
东方镜急忙上前说道:“胡员外,这位是我的故交沈姑娘和魅影兄弟,你不介意我将他们带回来吧?”
胡员外打量了沈妙和魅影一眼,将东方镜拉到一边说道:“东方公子,听说王室有令,不能收留从东离国来的人!在下收留你与千流公子已经是冒着巨大的危险了,你,你这怎么还往我这里带人啊?”
东方镜连忙赔笑说道:“胡员外,这位沈姑娘深谙岐黄之术,请先容她为千流公子诊病,待千流公子病好之后,我们都会离开,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胡员外叹息道:“哎!我拖家带口,你们可别为我招来灾祸呀……”
沈妙急忙上前,见礼道:“胡员外,如果你实在不方便的话,我们也不勉强,不过,可不可以让我先看看千流公子?”
胡员外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两眼:“沈姑娘,你真的懂得岐黄之术?”
沈妙道:“略知一二!”
胡员外道:“那你们去看千流公子吧!哎,我也不希望他死在我这院子了,晦气!”
说完,摆摆手,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东方镜这才急忙带着沈妙往云千流居住的厢房快步走去。
云千流面色灰白,嘴唇干裂,看上去形容枯槁,全不似往日那般眉眼风流,风度翩翩!
沈妙为云千流把了脉,然后用针灸之法为云千流疏导体内的热邪之气。
半个时辰后,云千流轻轻呻吟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身边的沈妙,然后闭上眼睛停歇了一会儿,又盯着她看了看,这才用不敢置信的语气说道:“东皇姑娘?真的是你?”
沈妙慢慢捻动他穴位上面的银针,回答说道:“千流公子,你以后,还是叫我沈妙吧!”
“沈妙?”
云千流稍稍一想,也就明白过来了:“嗯,沈姑娘,千流还以为到死都不能见到你呢!”
沈妙看着他英俊消瘦的面颊,叹道:“你说你这是何苦呀?东离国舒舒服服的太尉之子你不做,跑西戎来受这种罪!”
云千流笑了笑:“沈姑娘救过家父性命,是我云千流的恩人,受父亲之托,携带万贯家财,随姑娘赴西戎成就一番霸业!”
沈妙苦笑道:“霸业?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哪还敢奢望什么霸业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