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不对她说,谁对她说,雪儿的性子,哀家再了解不过,哀家就是怕她以后步哀家的后尘啊,哀家这一生过得怎样,没人比玉贵你更清楚了。”太后叹道。
谁不想永远保留一个少女时代的心,谁又不想过得简简单单快快乐乐?
但是人活在这世上,哪能活得那么自在呢?
就算你安居一隅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依旧会来招惹你,躲起来不是办法,只有站出去迎战,击垮敌人,那才是永恒不变的定律
。
想要自己过得好,就不能有心慈手软的时候,不然,她现在的结局就是最好的答案。
“太后不要想了,奴婢给你揉揉。”宫嬷嬷见太后头疼症又犯了,连忙道。
太后任由她给自己按摩:“玉贵,你随哀家整整四十年了,这四十年里,哀家身边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唯有你,始终一直跟随在哀家身边。”
宫嬷嬷道:“是太后不嫌弃奴婢粗手粗脚的,能伺候太后这么久,是奴婢的福气。”
太后闭着眼睛,唇角微扬着,声音悠长而久远:“当年我进宫的时候,才十七岁,你来我身边的时候,也才十九岁,每个人女人都只有一个十七岁,十九岁的时候,当时的我们,那是多美好多花季的岁月啊,可哀家这才刚刚感觉一眨眼,往后一看,怎么就过去那么多年了呢?”
“岁月如梭,流水无情,奴婢跟太后都老了。”宫嬷嬷轻声道。
“那段年轻的岁月,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哀家既喜欢那段岁月,又厌恶那段岁月,我们主仆俩,可是在那段岁月里吃尽了苦头。玉贵,要是有来世,你还愿意伺候哀家吗?”太后声音渐说渐小。
“奴婢当然愿意。”宫嬷嬷毫不迟疑地道。
太后似是放心了一般,慢慢就睡了过去,宫嬷嬷见此,便去拿了条毯子过来给她盖上。
魏兰雪出了慈宁宫,正要出宫,就在路上遇见了从御书房出来,也要出宫的百里暮。
“暮哥哥。”魏兰雪脚下一滞,就朝百里暮走过来。
百里暮上前牵上她的手:“是进来给祖母请安吗?”
“是,祖母有点累了,我就让她先休息。”魏兰雪看了眼自己被他牵着的手,有一瞬间的恍惚,旋即点头道。
百里暮微微一笑:“那我就不去打搅祖母了,我们一起出宫吧
。”
魏兰雪抬眼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今日的暮哥哥对她很温柔?
“怎么了?”百里暮挑眉:“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魏兰雪抿嘴一笑。
“那就走吧,我送你回去。”百里暮牵着她的手,就往前走。
魏兰雪随着他的脚步走,目光落到俩人紧紧相牵着的手上,自己的手,被他干燥却温暖的大手包容着,滋滋的甜一点一点地渗入她的心。
“暮哥哥。”魏兰雪脚下加快了一点,与百里暮并肩走着。
百里暮转脸看她:“怎么了?”
“没有,突然就想叫叫你。”魏兰雪展颜一笑。
百里暮被她这个发自内心的笑晃了一下眼,连步子都忘记迈了。
魏兰雪察觉到他盯着自己看的目光,绝美的脸颊上涌起一抹羞涩:“暮哥哥,你看什么呢。”
百里暮回过神来,望着她面带薄羞的脸,笑言道:“雪儿,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美?”
魏兰雪对上他温润带笑的眸色,心头就是一跳,垂下发烫的脸道:“那暮哥哥觉得雪儿美吗?”
“美。”百里暮很肯定地说道:“雪儿很美。”
魏兰雪平息了半响,才把心头那一份异样的雀跃稳定下来,抬眼看他道:“今天暮哥哥是怎么了,雪儿怎么觉得暮哥哥今天特别会哄雪儿开心。”
百里暮只是笑:“因为我今天看雪儿就觉得雪儿特别好看,所以就特别花言巧语,想来博美人欢心。”
“暮哥哥你就逗我吧。”魏兰雪说着,就要往前走,却被百里暮拉着手,往后一带,整个人就落入百里暮的怀里了,这种亲密相拥,叫魏兰雪有一瞬间的慌神,慌忙道:“暮哥哥,你干嘛呢,这里人来人往的,叫人看见岂不笑话了去
。”
“雪儿,你是我的未婚妻,就算有人看到了,又岂敢说什么?”百里暮笑看着她。
这一刻的她,恍若落入凡间,失去仙子衣裳而慌乱无措的仙子,无暇的仙子,因为她的紧张与慌措而带上了凡尘女子间该有的神态,美得叫人心醉。
“暮哥哥。”
魏兰雪不敢去看他那略带几分灼热的目光,因为只要一接触他的视线,她的身子就不自觉要发热一般。
这……这完全不像是她。
“雪儿,你不要……”百里暮轻声说道。
不要再去想那些别的,不要去在意祖母说的那些,祖母她的一生很苦,她会有偏执,那不是我们该去想的,她老人家说,我们年轻的听着就好。
百里暮想要对她说这些话,因为刚刚看到她的时候,她眉眼间的那一抹伤愁叫他心忍不住一痛。
可是这些话到了嘴边,他却说不出来。
“暮哥哥。”魏兰雪望向他。
百里暮微微一笑:“你不要这幅样子,我也是正常的男人,你这么勾引我,我很容易做出不合礼仪规矩的事来的。”
说着,在魏兰雪那瞪大了的目光下,俯下来在她唇上亲了亲。
“暮哥哥,你……”
魏兰雪的脸上霎时布满飞霞,娇艳恍若一朵刚刚绽放的芙蓉花,美得动人心魄。
在这一刻,她的心跳跳得极快,整个人,仿佛已经不是她的了一般。
百里暮满意一笑:“这就当是对你勾引我的惩罚好了。”
说着,就牵起她的手要继续往前走。
“啧
。”
一声意外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百里璃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前方的不远处,望向百里暮与魏兰雪俩,他一张邪异的脸上满是讽刺之色:
“本王还当你们是什么守规矩知礼仪的呢,原来你们也一样啊,到底天下乌鸦一般黑,不过私底下也就罢了,孤男寡女的又是热血方刚的年纪,本王能理解,可这青天白日的就敢在这人来人往的宫里头亲亲我我,你们也太忍不住了吧,不怕人看到传扬出去你们俩都是虚有其表么。”
魏兰雪原本的异色已经散去,目光淡漠地望了眼百里璃,便将视线移开。
这个二皇子身上的气息,总叫她觉得不喜,没由得来的不喜与厌恶。
“父皇不是叫你好好待在府上吗。”百里暮冷淡地道:“怎么又随便跑出来了乱逛了。”
这口气,简直就像是在说一只被铁链锁起来的猫狗。
百里璃脸色沉了沉:“百里暮,你别高兴地太早,迟早本王会叫你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我拭目以待。”百里暮轻哼了声,目光讽刺地乜了他一眼后,带着魏兰雪道:“我们走。”
魏兰雪点点头,任由他牵着就走了。
“百里璃,多行不义必自毙,好自为之。”百里暮经过百里璃身边的时候,冷淡地提醒道。
“本王如何,还用不着你这表里不一的伪君子置喙!”百里璃讽刺道。
百里暮没有停留,带着魏兰雪便径直地朝前走去。
马车上。
“暮哥哥,二皇子之前是做了什么事惹到皇上了,皇上怎么会禁他的足?”路上魏兰雪问道。
“这些事我也不大清楚,但是他明显是惹到了父皇。”百里暮说道,说着,揉了揉魏兰雪的手:“这些事自有我,雪儿你不必劳心。”
“好
。”魏兰雪点点头。
百里暮将她揽入怀里:“雪儿,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整个龙翔国都会知道,三皇子与兰雪小姐成亲的事。”
“暮哥哥,你……”
你会一直对雪儿这么好吗,你会一直这么护着雪儿,不叫雪儿受委屈吗?
魏兰雪的这些话到了嘴边,便停住了。
她不能太贪心,能嫁给暮哥哥,她已经很满足了,这是她这辈子的夙愿不是吗?
“怎么不继续说了?”百里暮温声道。
魏兰雪摇了摇头:“没有。”
百里暮没说什么,一直送她回定国王府,这才返回自己的禹王府。
另外一边,百里璃则在御书房被百里玹骂了个狗血淋头,直到骂到百里玹出了气,这才被从御书房中赶出来。
而从御书房中出来的百里璃,那一张脸都是铁青乌黑的。
从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他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他到底是不是这个父皇亲生的!
百里彻在的时候,他只看得到百里彻,为什么百里彻死了,他就只看得到百里暮。
他也是他儿子,可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到他这个儿子,他到底哪点不如百里彻百里暮!
百里璃阴沉着整张脸出了皇宫。
这个父皇,有还不如没有!
入夜,一道诡裔的身影便潜入了皇宫深院之中。
白贵妃右手一颤,把一只金簪失手打落在地,宫娥连忙上前捡起来。
“你们下去吧,本宫要休息了。”白贵妃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