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第一个在西梁的年头。
夏兴为太子,一早便出了东宫,走前让寒月好生照看着我。
这几日,年竹隔日便会来为我诊脉,每回诊完脉后便是一口叹息。为医者,最大的无奈便是如此吧。
明明是除夕,整个东宫却是静的可怕。
我看向静立在旁的寒月,问:“以往,你们是怎么过除夕的?”
寒月转着眼睛好生想了一会儿,“到了晚上一起吃顿饭,白日里也没什么不同的。”
看着窗外迎风而立的树,我起身看向寒月,“去外边走走吧。”
一脚跨出门外,鬓角边的长发飘然而起,耳边的风声亦是。才短短几日,我几乎快忘了被风拂过是怎样的感觉。
看到鬓边的长发往后飘起,我知道,起风了。
身旁的寒月一阵哆嗦,“娘娘,外边太冷了,咱们还是回屋吧。”
迎着风,我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摸上脸,已经是一片冰凉。寒月无奈,转身回了屋子,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件宽大厚实的衣袍,披在了我身上。
裴齐提剑,快步走近,“娘娘,北凉珍容在外求见。”
“!!!”
我不做多想,疾步向外走去。
越来越近的身影,只见珍容一身墨蓝色衣袍,直挺静立着。浑身的气质仿若出水之芙蓉,见着我后嘴角轻微弯起,眼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彩。我看到了她漆黑清凉的眼中满是算计,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狂喜。
“珍容。”
说出这个名字,我恨不得立刻便将她千刀万剐,让她为林家死去的人以死谢罪。强压着所有的怨气与恨意,我停下步子,看着面前正高傲向我笑着的女子。
“林清若。”珍容抿嘴一顿,眸中清凉的颜色一下闪过,“还是,该唤你攸宁郡主,真是许久不见了。”
珍容笑着,抬起手摸了摸她耳垂中戴着的耳坠。正是四年前,我赠与她的那一对。流转的眸色,露出一丝挑衅的味道。似是在提醒着四年前的我,被她耍得团团转。
“这般招摇过市,你就不怕,我将你的身份昭告天下——珍夫人。”
珍容莞尔一笑,“我若是怕,便不会来了。比起一个小小的姬妾身份,想必世人对三年前死里逃生的攸宁郡主更为感兴趣吧。今日我来,便是来瞧瞧,曾经高高在上的攸宁郡主,是变得如何狼狈。”珍容说着伸手抚上了我的脸,装作无意道:“啊,我忘了,你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触碰。”
我用力挥手,一下打开了她的手,余光看到了她挂在耳垂,被光闪过的耳坠。我慢慢伸手抚上了她的耳坠,“今日瞧这坠子,真不顺眼。”说着我用力往下一扯,翠色的玉石上染上了一丝血红。
珍容忙捂住巨痛的耳朵,鲜血从她的手指缝隙中渗出,“林疏之!你疯了!”
我垂眸看向手中的耳坠,还有手上的一丝血迹,面色平淡道:“这样,就顺眼多了。”
未待珍容开口,我将手上的耳坠狠狠扔在了地上,上前一步,直直看着珍容眼中无以名状的愤怒。